第四百八十七章 六十年前
至于老大冬君莫和老二冬君柏,明裡暗裡有所敌意,冬暝也理解其中门道。
很显然,在這常山县内,冬家可以說是最富有的人家。
对于一個从来沒见過面的,名义上的表弟,谁知道……這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也许是骗子?
也许就是试图用這种方法来侵吞家产的?
因而,众人刚刚吃饱以后,老二冬君柏便颇有些不忿地說道:
“爹,娘。”
“此人虽然和三弟相貌十分神似。”
“但說到底,到底是真是假,我們也无从辨别吧!”
“他也拿不出证明。”
冬家老爷顿时不悦道:
“胡闹!”
“冬暝的相貌和你三弟如此相像,你能說是假?”
冬君柏冷哼一声:
“要我說,不如滴血认亲好了!”
“而且我听一些好友說過,這世上有些医家之法,倒是可以改头换面,长相根本沒办法作为决定性的证据。”
冬暝倒是也不恼。
一来,他本来就沒有贪墨冬家财产的想法。
毕竟……若是冬家当年对自己爹娘好的话,爹娘倒是也不必在那小村落裡艰难谋生。
二来,找出引导药仙童子背后之人,调查真相,才是他最重要的。
横竖,他也不可能在這裡做個富家翁。
因而,冬暝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解释道:
“我姑且……就称呼你们为大哥二哥吧。”
“我在长安城探案多年,其实……滴血认亲之法本身是沒有用处的。”
“我們见過很多案例,明明不是亲眷,血液却能相融。”
“還有的,明明本身就是亲子,血液却不能融合。”
“說到底,是血液本身的特性,无法作为考证。”
“大哥和二哥的顾虑我也明白。”
“不過……我也可开诚布公。”
“哦?”一直沒有开口的老大冬君莫不禁来了兴趣:“听這话头……三弟似乎不是因为知道冬家在這裡,所以才赶回来的?”
冬暝摇摇头:
“爹娘临死之前,并沒有告知我關於冬家之事。”
“几位可知道,不久前出现在不远处龙丘县的百姓身亡之案?”
老二冬君柏眉心一皱:
“我自然是知道的。”
“听朋友說,死伤了不少人。”
“似乎……波及了三分之一的百姓吧。”
“最后连刺史大人都失踪了。”
冬暝点点头:
“我便是查证此案的关键人。”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微微一变。
冬暝观察着四人的表情,旋即又解释道:
“当然了,龙丘县之案已经结束。”
“幕后之人,已经前往长安城。只是……根据对方口供和拿出的证据来說,一切指向了常山县。”
冬家老爷不由问道:
“莫非……那犯案人背后是有什么人指使嗎?”
冬暝点点头:
“龙丘县的作案人,给了我一個扎彩娃娃。”
“但是……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扎彩娃娃。”
“纸张的部分,对方用了上好的人皮制作,内部却還是扎彩人的结构。”
“就娃娃本身来說,质地做工非常细致。”
此言一落,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
老二冬君柏是最藏不住事情的,那眼神当中的惊恐和慌乱,一目了然。
老大冬君莫虽然极力的维持,但捏着茶杯的手指,却已经泛红,到底知不知情也自然是不言而喻。
至于冬夫人,则是脸色苍白。
冬老爷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冬暝也沒拆穿。
他心中知晓,也许……那人皮娃娃的背后之人,和冬家有所牵连。
“所以,我此次来,只要调查清楚這件事情,還是要离开的。”冬暝看向冬家老爷:“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有两個問題想要询问伯伯。”
冬老爷也恢复了刚才的神态,连忙问道:
“孩子,你說。”
冬暝问道:
“首先……我想知道,我爹娘当初为了什么离开的冬家。”
冬老爷微微松了口气:
“沒問題,待会儿我会带你去祠堂,将這件事情告知你。”
“其实……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
“唉……”
冬暝点点头:
“第二件事情。”
“被封锁的太平客栈以及……花神庙!”
此言一出,冬夫人捧着的茶杯骤然摔碎在地。
茶汤洒在桌上,甚至弄湿了冬夫人的衣服。
可冬夫人却恐惧的瑟瑟发抖。
冬暝和青然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冬老爷立刻道:
“老大,老二,将你们娘亲搀回房,让她好好休息。”
冬君莫和冬君柏也是连连点头,起身和冬夫人离开。
……
片刻后,冬老爷带着冬暝、青然两人,来到了祠堂内。
显然,冬家也算是歷史悠久了,满眼望去,数十個牌位,按照规矩坐落在每一层上。
香火、蜡烛,也是一应俱全。
至于最下面一层的一個位置上,摆放的正是冬家老爷三子——冬君阳的牌位。
冬家老爷先是点了一柱清香。
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說起来……你爹娘的事情,是冬家对不起你们啊!”
“一切,都還是要从我和你爹出生的时候开始說起……”
……
六十年前:
常山县。
冬家。
“哎呦,恭喜恭喜啊!”
“呵呵,是啊,老冬,听城裡的陈大夫說,你娘子怀的可是双生胎啊!”
“是啊,這些你有福喽!”
“嘿嘿,你個滑头,這孩子還沒降生呢,就着急忙慌先要备一桌,你你你,哈哈哈……”
這一日,冬家院内。
年轻的冬家公子,满脸喜气洋洋的和众人道喜着。
一帮平日裡都聚在一起做生意、喝酒的各家继承人,也纷纷前来恭贺。
其中一人拉過一個面容俊秀斯文的男人,指了指对方:
“你瞧瞧,人家老杨家,陈大夫也說了是双生胎,人家都沒這么大张旗鼓的!”
“就你這人吧,喜歡张扬。”
被拉過来比较的杨家公子一脸无奈:
“說归說,怎么提到我了。”
冬家公子笑道:
“老杨,陈大夫给你妻子诊断之后,是怎么說来着?”
杨家公子笑了笑:
“說是差不多再有一個月,也就降生了。”
“应该……是一对女孩。”
“這……”有家族的人顿时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既然只是女孩,你怎么還這么高兴?”
杨家公子哑然失笑: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我都喜歡。”
“更何况,這双生子也是缘分。”
“我现在就担心我的夫人。”
“這周遭手段高明的稳婆,我都找了好几個。”
“都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和阎王爷隔了一层纱帐。”
“双生子,更是危险。”
冬家公子笑道:
“老杨,且放心吧。”
“這是老天爷给我們的福分,可莫要杞人忧天了才是。”
“我听說,那花神庙的红姑,虽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灵婆的称号。”
“過些日子,我們倒是可以去花神庙,问一问那位红姑,也算是求個符,问個道,报点平安。”
顿时有好事之人附和道:
“老冬這话說的在理的很!”
“听闻那花神庙,求姻缘极准不說,那红姑更是個自出生开始,就不得了的人物。”
“這问字卜卦,样样在行啊!”
一時間,宾主尽欢,众人的话题,也基本都围绕在冬家和杨家的身上。
冬家公子更是趁着微醺之时,笑着說道:
“老杨。”
“你看。”
“我們家是双生子。”
“你们家也是。”
“如果我們生出的孩子,正好是一对男孩和一对女孩,要不我們就亲上加亲,结個亲家,如何?”
杨家公子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两家关系本就亲近。
又各自同时有了身孕。
若真的是一对男孩和一对女孩,年纪又一模一样,這還真是老天爷注定好的缘分了。
……
五日之后,冬家公子和杨家公子订了约定,两家人都带着自己的夫人,坐着马车来到了花神庙。
花神庙内,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求個好姻缘的年轻男女。
還有不少人,正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制作成姻缘牌,挂在庭院中的桃树之上。
尚且年轻的红姑,就坐在月老殿门口。
其桌案之上,摆放的是寻常贩卖的诸多供奉物品。
眼见冬家和杨家来人,红姑微微一愣,旋即起身:
“這倒是新鲜了。”
“冬家公子,杨家公子,怎么都這個时候了,来花神庙做什么?”
冬家公子放下一個钱袋子,笑道:
“劳烦红姑了。”
“我們想问点事情。”
红姑倒是也沒客气,明明比冬家、杨家的两位公子也大不了多少岁,倒是看着干练精明不少。
“你们不是来问姻缘的吧?”红姑问道。
两家人哑然一笑。
冬家公子更是說道:“红姑,你看我們夫妻琴瑟和鸣的,怎么会来這裡问姻缘,自然是跟孩子,還有我們妻子有关系了。”
红姑点点头,旋即起身:
“月老殿前求姻缘。”
“你们不求姻缘,在這裡问事情不符合规矩。”
“跟我来吧。”
“去后面的花神殿。”
說着,红姑便带着两家人穿過了月老殿。
连接花神娘娘宫殿的门并未关闭。
但纵然如此,多数人也只是来到庭院当中欣赏一下荷塘美景,参拜花神娘娘的,倒是不多。
却见那花神殿门前,也有一個一模一样的贩卖供奉之物的桌案。
红姑坐上去之后,却从一旁取出了一座香炉。
那香炉……正是莲花香炉!
“那么……”
“现在說說吧……”
“你们……要问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