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不许种田 第43节 作者:未知 于是,杰米出了门。 他這边刚走到大门前,一辆马车便突兀地驶過来,然后,准确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莱文从车窗伸出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杰米平静地回了一笑后,毫不犹豫地跳上了马车。 两人在马车上都不說话,只闭着眼睛养神,仿佛是在比着谁更有耐性一般。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车夫驾着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 末了,将车停在了一個相对沒什么人的偏僻地方。 莱文给了一些钱,吩咐這個车夫自己出去找点儿乐子,最好等過了一、两個小时再回来。 于是,车夫高高兴兴地带薪休假去了。 如此一来, 马车裡就只剩下杰米和莱文两人了。 此时,无论是莱文,還是杰米,都還穿着参加宴会时的那身服饰,每一個都算得上是衣着华贵,风度翩翩。 只是一個年长,一個年少; 一個恶毒阴险,一向欲壑难填,一個诡计多端,不时铤而走险。 若是有外人来看,這一幕应是很有张力的画面。 只因两人之间仿佛笼罩在一层奇特的气场中,而彼此对视时,又仿佛存在着一根由他们二人互相拉扯、以至于逐渐绷紧的线绳。 這种危险的对峙感,能轻而易举地激起了人内心深处的紧张和不安,令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放轻,再放轻,生怕一不小心便让那岌岌可危的线绳‘嘣’地一声断裂开来! “唔,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杰米?路易斯?” 自认是這场谈话的主导者,莱文率先提出了問題。 但杰米完全不想跟着他的节奏走。 他故意一边低头去整理衣服的袖口,一边佯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嗯,随你喜歡吧。” “呵呵,你真是让我惊讶呀,亲爱的。” 莱文极力保持镇定,微笑着慢慢說:“一個囚犯,一個低贱的农民,居然胆大包天地冒充起了贵族……” 然而,杰米并不需要一個保持理智思考的敌人,立刻开始想法子激怒他。 于是,他不仅飞快地打断了莱文的话,脸上還流露出了一种近乎直白的不耐烦:“拜托,時間有限!這個话题其实可以直接略過了,不瞒你說,我实在沒什么兴趣和你大半夜地坐在马车裡翻无聊的旧账!” 莱文果然又惊又怒。 显然,他来之前必然无数次想像過這次见面到底该是什么情景的! 但画面无一例外,都是這個被抓住把柄的狡猾小子,可怜巴巴、战战兢兢、摇尾乞怜地求自己饶了他、放過他,而不应该是现在這样……這样公然反驳自己,還一脸不耐烦! 他有什么资格不耐烦? 他居然還敢不耐烦! 新仇加旧恨! 连同之前被耍的重重怨气…… 莱文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全冒了出来,想要发泄的念头渐渐在脑海中占据了上风。 于是,他实在懒得再去装什么风度,索性图穷匕见,恶狠狠地骂出了声:“你這個不要脸的小杂种!婊子养的小混蛋!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他妈当初就不该管你,让你在监狱裡被那群流氓艹到屁股开花!” 杰米面无表情,悄悄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莱文见此越大发怒火中烧:“如今,你竟還敢在耍了我之后,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 杰米默默叹气。 他心想:“我也不想出现在你面前呀。” “行吧,反正也是时候算总账了。” 莱文阴冷地笑着,咬牙切齿地說:“现在!跪下!忏悔!你這次必须死在我的手裡!” 杰米本還在无聊地低头摆弄着手指玩。 一直耐心地听着莱文這样情绪激烈的发泄和辱骂,可及至听到這句要杀死自己的话,他才开口:“我……” “先跪下,再和我說话。” 莱文余怒未消地打断地說。 杰米皱了皱眉:“不必了吧?我想……” “跪下!”莱文死死地盯着他說。 “莱文,我……” “跪下!否则,沒得谈。” “好吧,好吧……” 为了接下来的谈话,杰米咬着下唇,略犹豫一下后,就暂时地跪了下去,同时嘴裡還依旧漫不经心地說:“我其实只是想和你說,我并不会死的。” 莱文直到看见杰米跪下,才满意地笑了一下,也愿意同他继续交谈了。 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问:“怎么?這回你又仗了谁的势?” 杰米仰起头同他对视,可哪怕是跪着的姿势,也沒什么弱势的觉悟,反而一派坦然的样子,语气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当然還是你呀。” “什么?” “因为你不会让我死的。” “哈,你凭什么這么說?莫非你能钻到我心裡,看到我的想法?” “那不能,但這其中是有一番奥妙在的。” “哦?” “你该把格局放大一点儿呀,莱文,不要总盯着我,也看看你自己嘛!” “看看我自己?” “对呀,你马上要高升了。” “我?高升?” “沒错,真是恭喜你呀!你现在是子爵,但马上要升伯爵了!” “……难道你会算命?” “不会。” “那你有内部消息?” “我這個身份才刚刚认祖归宗。” “所以,你是在胡說八道!?” “不,莱文,這是事实。因为我很快会得到一個爵位,之后,我也会全力助你成为伯爵。” 马车内一片沉默。 两人静静对视着,谁也不說话。 過了好一会儿,莱文才冷笑起来。 他又一次居高临下地将杰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突然问:“你几岁了?” “你问路易斯,還是杰米?唔,反正算十七岁吧。”杰米依旧保持着冷静地回答。 “十七,哈哈,十七。”莱文重复着這個数字。 然后,他又一次冷笑說:“一個十七岁的小骗子,一個在逃的可鄙囚犯,一個下贱的农夫之子,一個隐姓埋名、根本不敢暴露身份、苟且偷生的小老鼠,也敢說帮我成为伯爵?” “莱文,你真以为路易斯是德莱塞尔大人的私生子嗎?” 杰米任由他在那边冷嘲热讽,始终顺着自己的思路,稳稳地往下說:“假如路易斯仅仅是财政大臣的私生子,国王和王后今天又怎么会亲自到场呢?” “你什么意思?” “路易斯的身世同王室有关。” “那又如何?” “你還不明白嗎?亦或者,你根本是在装傻!仔细想想,如果你不拆穿我,凭借這個显贵的身份,我能为你带来多少利益?那可绝不仅仅是一個伯爵呀。” “……說下去。” “我已经听人說了,你這几年一直都跟着你的姐夫朱迪安办差。朱迪安也确实是個敛财的能人,之前的那個什么特赦令是他搞出来的,了不起!可是,据我所知,他赚的钱从来沒分给你。假设他赚了一百,分给国王陛下三十,自己留下六十九,最后,大概会拿一块钱打发你這個要饭的乞丐。” “住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真可怜呀,莱文,你真可怜呀!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個子爵,跟了他五六年,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替他干,尽心尽力,干来干去,到了最后,却還是個子爵。” “……我让你住口!” “但我就不一样了,莱文!听我說,你有我的把柄,所以,我不敢坑你。你只要从今往后跟着我干,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升官发财的!好好想一想,想想对不对?” 莱文盯着杰米好长一段時間,拼命在脑子裡思考他的這些话。 许久,他朝着杰米伸出了手。 杰米的唇角快速地划過一丝笑意,当即握住他的手,略一借力,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他微笑着,朝马车上的座位示意地瞥了一眼:“唔,我现在能坐下說话了嗎?” “請,請坐。” 莱文推了推眼镜,客客气气地招呼着。 (二) 直到从莱文的马车上走下来,杰米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 他想:“這事暂时算是妥当了,我也暂时平安无事了。” 只是,遭到破坏的心情是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