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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判官 第31节

作者:未知
大字旁边還有三行小字: 第一行,无名九品判官亲手诛杀罪囚。 第二行,罚恶司推官夏琥判定。 第三行,阴司典狱施程复核。 无名九品判官指的自然是徐志穹。 罚恶司推官夏琥,就是那位女推官,她的名字叫夏琥。 夏琥……夏妮,徐志穹联想到了一個人。 阴司典狱施程正是眼前這位鬼差,徐志穹赶紧施礼:“原来是施大人。” 施程赶紧還礼道:“岂敢,岂敢!凭票拿好,路上小心。” 一听說路上小心,徐志穹多问了一句:“我在城外见到一对大红灯笼,灯下站着一位美娘子,說是做生意的,這生意是真是假?” “城外?红灯?”施程想了想,转而笑道,“你說的是江燕君,江二娘子,她家的茶坊是上等的花茶坊,姑娘上等,价格公道,五两银子足够一晚消遣,但你千万加着小心,来往的判官经常去她那裡,你可看紧了凭票,票上沒你的名字,要是丢了,這份功勋可就亏了。” 五两银子,折算下来是两千五百元,這還敢說公道? 徐志穹家住在望安河边,比這公道的地方有的是,更何况徐志穹身上也只有几個大钱。 不過有一点信息非常重要,徐志穹得尽快拿到判官之名,判官之名应该写在凭票上,這就像银行卡一样,万一丢了,估计也能挂失。 鬼差又叮嘱一句:“你若真想去江二娘子的茶坊,姑娘随便选,可别打老板娘的主意,江二娘子从不陪茶,你别看她迎客的时候笑容可亲,翻起脸来,杀人可不眨眼睛。” “多谢兄台提醒。”徐志穹深施一礼。 就說不能去那种地方,這是阴曹地府,却還想在這裡风流!也不知道那茶坊裡的姑娘都是什么来历,弄不好還要当一回亡灵骑士。 徐志穹走了,典狱施程去了后堂,把黑狗的灵魂放了出来。 “黑狗”抬头道:“大人,您說句公道话,我在這熬刑三十二年,是不是太冤了?” 施程伸出五根手指道:“是三十七年!你本该受三十二年的苦,刚才跑那一下,又加了五年。” 黑狗哭道:“大人,我冤啊!這都是主人家逼我做的!求你再复核一次,我不该受這么多年苦!” 施程叹口气道:“别說這些了,走了這么远的路,你先在這歇口气,我一会帮你去问问,這刀也该磨好了。” 第24章 六品判官 索命中郎 徐志穹带着凭票一溜小跑回了罚恶司。 他是九品判官,凭票上沒有名字,万一遇到同行,只能任人抢夺。 怕什么来什么,快到罚恶司门口的时候,徐志穹還真就遇到一位同行,一個青衣男子带着满身酒气,拿着凭票走到了他身边。 徐志穹神情肃穆,假装沒看见這位同行,脸上仿佛写着四個字:莫挨老子。 沉默和高冷,是隐藏实力的最佳手段。 那男子却是個健谈的人,盯着徐志穹打量一番,问道:“你是新来的?” 最讨厌這种人,說话一针见血! 徐志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继续维持着高冷的逼格。 男子又问:“拿到凭票了吧?” 凭票……最怕他问這個。 别慌,越慌越容易遭抢。 徐志穹心头一凛,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脸上沒有半点紧张。 男子打了個酒嗝,道:“我是一名索命中郎,名叫钱立牧,你怎么称呼?” 這下不能不回答了。 說话间,已经到了罚恶司。 在罚恶司的院子裡,這厮還敢明抢嗎? 且先回答一句,免得激怒了這人。 徐志穹道:“我刚入品,還沒有判官之名。” 男子道:“赶紧找带你入品之人,让他给你起個好名字,咱们判官的名号必须响亮!” 徐志穹点头称是,又问道:“索命中郎是兄台的绰号,還是官职?” 男子放声大笑:“领你入品的人,却连道门的基础都沒讲给你,索命中郎既不是绰号,也不是官职,咱们判官道六品的境界,叫做索命中郎。” 九品凡尘员吏,八品引路主簿,六品索命中郎。 六品!强者! 虽說对判官道沒有概念,但徐志穹对品级的概念還算清晰,六品修为算得上万裡挑一的强者。 以武彻书院为例,院长林天正是四品,是整個大宣国杀道最强者。 在书院還有一名五品和两名六品,這些都是身负要职的高级人物。 遇到這样的强者,徐志穹沒必要与他周旋,他要抢,给他就是了。 放下了包袱,徐志穹反倒轻松了不少,与那男子边走边聊:“敢问一句,推官是几品?” 男子道:“罚恶司判事阁的推官是七品,但七品的名字不叫推官,叫是非议郎,等你升到了七品,可以留在凡间当议郎,也可以到罚恶司当推官,全看你怎么选……” 說话间,两人走到一处岔路,徐志穹径直往前走,钱立牧道:“你往哪去?既然拿了凭票,不去赏勋楼么?” 徐志穹干笑道:“我還不认得路。” 钱立牧一挥手:“且随我来。” 他在前头带路,东绕西转,走不多时,看到了一座三层高楼,门上挂着匾额,写着赏勋楼。 罚恶司看起来是個很自由的地方,迄今为止,徐志穹沒见到一個守门人。 钱立牧推门进了赏勋楼,一层楼裡空空荡荡,只在正中央摆着一块直径三米左右的圆石台。 钱立牧掏出一张凭票,拍在石台上,凭票在石台上放光,转眼间化成一团灰烬。 拨开灰烬,下面是金光闪闪的豆子,钱立牧数了数,正好二十颗。 功勋也是金豆子。 這些金豆子决定了判官的晋升。 “真是小气,一颗也不多给!”钱立牧拿起二十颗金豆子,直接塞进嘴裡,从腰间解下酒囊,就着一口酒,当场吞了下去,抹抹嘴,转過脸道:“该你了,兄弟!” 這就吃了! 二十粒花生豆大小的金子,就着一口酒就吃下去了! 真是個洒脱之人! 這位索命中郎只拿到了二十粒功勋,看来他收割的罪业只有二寸长。 徐志穹拿着把凭票放在了石台上,微风从头顶吹来,凭票在石台上燃烧,烧尽之后,露出了金豆子,数下来,一共三十二颗。 钱立牧赞叹一声道:“行啊,小兄弟,第一回 生意就做了個大买卖!” 他把酒壶递给了徐志穹:“三十二颗,可不好吞,借着酒往下顺吧。” 徐志穹不敢喝钱立牧的酒,他甚至不确定這是不是酒,他把金豆子收进怀裡,憨憨笑道:“不忙,等我回家再吃。” 他想把酒壶還给钱立牧,钱立牧沒收。 一直挂在钱立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徐志穹心尖一颤,這位索命中郎不高兴了。 钱立牧看了看徐志穹手裡的金豆子,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抢你的功勋?” 徐志穹连忙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你這么想倒也沒错,我就是想抢你的功勋!”隔着面具,钱立牧的眼神裡透出了森森杀气,“這是罚恶司,我得守规矩,所以不抢你的,出了這扇门,就算我不抢,也会有别人抢,一個九品判官拿着三十二粒功勋,這就是作死!” 徐志穹闻言,赶紧把金豆子把嘴裡塞,钱立牧笑道:“這就对了,吃快些,這都是为你好,就着酒吃,放心,我不会下毒,对付一個九品,我也不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徐志穹赶紧喝了口酒,钱立牧說的沒毛病,要想对付徐志穹,他有无数种方法。 喝了一口,徐志穹舔了舔嘴唇,這酒好香醇! 徐志穹喝過這种酒! 可味道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徐志穹想了许久,钱立牧皱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真觉得我下毒了怎地?” 徐志穹摇头道:“這酒,可是孙羊店的香醪?” 钱立牧转怒为喜:“小兄弟,你好眼力,這是孙羊店正店的香醪,一贯钱一斤!” 一贯钱,一千文,相当于五百块。 之前剩的半壶香醪都被道长喝了,沒想到今夜還有机会品尝到這香醇的美酒。 徐志穹吃了一把金豆子,又喝了一口酒,唇齿之间,满满的清冽。 钱立牧笑道:“這酒来之不易,那日我去孙羊店,遇到一個擦坐,那姑娘长得叫一個水灵,我给了她一串钱,她亲口为我哺的酒,一口一口哺的,這滋味你尝出来了嗎?” 徐志穹含着一口酒,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 他知道這酒哪裡不一样了。 那位擦坐姑娘可能吃了些葱蒜之类的食物。 擦坐,是一种特殊的职业。 在大宣国,上等酒家都有歌姬迎客陪饮,在歌姬登场之前,会有上门卖艺的姑娘不請自来,拿着手铃、打着腰鼓,唱個暖场的曲子,蹭两個赏钱,這就是擦坐。 這位擦坐姑娘亲口哺的酒,也就是說,她一口一口含在嘴裡,又吐进了酒壶裡,你說這口酒,徐志穹该不该咽下去? 吐出来,肯定会惹恼了钱立牧。 咽下去,徐志穹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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