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71节 作者:未知 徐志穹把范宝才带到了屈金山面前,将他的衣裳扯了下来。 在周开荣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迹”,屈金山道:“這也是我傀儡中的墨水,這墨水不沾衣衫,只沾皮肉,渗過衣衫,留在了他身上。” 武栩看着周开荣,周开荣一语不发。 事情败露了,败露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 屈金山接着說道:“你扛着我的傀儡去了后院,从茅房旁边的暗道裡拖出了一具女尸,放在了傀儡身边,我知道如何打开那暗道,要我带你去么?” 范宝才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 武栩看着范宝才道:“袭杀提灯郎,你知罪?” 范宝才說不出话,只顾着向武栩磕头。 武栩又问道:“是谁指使你這么做的?說出来,或许還能留你一條生路。” 范宝才還是說不出话,周开荣在旁道:“此事,皆是這恶仆所为,我概不知情。” 這是周开荣最后一招了,把一切全都推在家仆身上。 這招管用嗎? 显然不管用。 只需要把范宝才带回掌灯衙门,严加拷问,用不了一個晚上,這厮会全盘招供。 武栩对周开荣道:“我相信周郎中清白,犯人我這就带走了。” 徐志穹拎起范宝才,正要带他上路,忽听有人道:“武千户,請留步。” 說话之人正是怀王世子梁玉明。 梁玉明对武栩施礼道:“玉明眼拙,不辨忠奸,险些让千户被奸人所害。” 武栩一笑,沒有作声,周开荣道:“世子何出此言?周某确实不知情……” “周开荣,你好无耻!”梁玉明咬牙切齿,指着周开荣喝道,“你說要与武千户讲和,却用這等奸计陷害千户,我自瞎了這双眼睛,错信了你這奸贼!” “世子……”周开荣還想辩解。 “住口!”梁玉明怒不可遏,“今日之事,我当为武千户作证,你有什么话,且到公堂之上再說!” 一阵威压再度袭来。 又是霸道的九品技,龙怒之威。 這技能也太霸格了,众人纷纷低头,徐志穹也只能跟着低头。 他低头還是比别人慢了一点。 就因为慢了這一点,让他看到了诡异一幕。 梁玉明从指甲弹出了一点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這点东西,刚好落在了范宝才的身上。 第54章 暴走的范宝才 趁着众人在龙怒之威下低头,梁玉明不知把什么东西弹在了范宝才身上。 梁玉明随即离去,武栩眉头微皱,低语道:“两次了。” 声音很低,但徐志穹听得清楚,武栩說“两次了”,应该指的是梁玉明用了两次龙怒之威。 這有什么特别的么? 龙怒之威有次数限制么? 屈金山收起了傀儡,让徐志穹把范宝才带走。 徐志穹刚要上前,却又被武栩拦住了。 “别动,味道不对!” 武栩眉毛一挑,目露杀气,把徐志穹扯到了身后。 屈金山也发觉异常,搓了搓玉牌,又把阴阳傀儡放了出来。 范宝才跪在地上,神情呆滞,扫视着众人。 他把视线停留在了周开荣身上,周开荣怒斥道:“你犯下罪過,你自承担,却還看我作甚?” 范宝才慢慢扭過脸,又看向了武栩,麻木的脸上沒有半点惧色。 這厮要作甚? 想开了?不活了?要找武栩拼命? 徐志穹心裡一阵发毛,刚才梁玉明往他身上弹了什么东西?给他装了熊心豹胆么? 正思索间,范宝才的眉角鼓起一個包,起初如米粒,转眼变成了黄豆大小。 黄豆大小的包突然动了,从眼角滑到了颧骨,又从颧骨滑到了腮边。 這不是包! 有东西在范宝才身体裡蠕动! 徐志穹大惊,只听屈金山在旁喊道:“退后,再退后!” 范宝才的状况越发异常,他坐在院子当中,脸朝天,脖子开始一圈一圈摇晃。 所有人都不知道范宝才在发什么疯,包括周开荣,他也不知道范宝才想做什么。 但周开荣嗅到了一丝机会。 如果范宝才拒捕,武栩可以将他就地正法。 如果武栩不想杀了他,周开荣可以替武栩动手。 這既是出于同僚的情谊,也是出于为官的本分,任何人都挑不出破绽。 徐志穹一直盯着范宝才,他的观察力比其他人敏锐,他发现范宝才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脖子越来越粗,脑袋越来越小,身体变得越来越圆润了。 他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诡异,脖子一圈接一圈摇晃,速度非常均匀,完全沒有关节的卡顿感。 看着他,徐志穹很快联想到了一种生物,蚕蛹。 范宝才和蚕蛹一样,正在月光下缓缓蠕动。 他突然趴在地上,蠕行到了周开荣近前。 周开荣也觉得诡异,可他顾不了许多,只要范宝才死了,所有的罪行全都可以推在他身上,眼下是杀人灭口最佳良机。 “恶仆,你敢拒捕!于我面前,還敢如此猖狂!” 周开荣用出了循礼之技,利用主仆身份,迫使范宝才接受他的控制。 看范宝才趴在面前不动了,周开荣拔出长剑,砍向了范宝才的脑袋。 這一下本来应该砍脖子,但范宝才的脖子太粗壮,周开荣找不准位置。 无妨,削了他半個脑袋,同样能要他命。 剑锋落在范宝才脸上,深深陷入进去,周开荣觉得手感不对。 這不是砍破了皮肉的感觉,反而像铁棍打在了牛筋上,牛筋沒断,却要把长剑弹回来。 长剑果真被弹了回来,范宝才的脸上沒有留下丝毫伤痕。 周开荣愣了,范宝才追随他十几年,他一直以为范宝才只是個忠诚机敏的下人,却沒有想到他還有如此诡异的修为。 周开荣不敢大意,用出了儒者的七品技,怀仁。 這一技能的要义是激发对方的仁义之心,让对方主动放弃暴力。 又是一项非常无耻的技能,简单来說,就是让对方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听凭宰割,对方的修为越低,受控的時間越长。 看到范宝才趴在地上不动,周开荣以为他中了技能,赶紧把浩然之气灌注到长剑之内。 有浩然之气的加成,就算范宝才有铜皮铁骨,也抗不過這一剑。 “恶奴!汝暗修邪术,袭杀灯郎,今又拒捕,天理不容,我既为汝主,今当……” 本来儒家动作就慢,周开荣为了推脱罪责,還逼逼了好半天。 长剑沒等举起来,范宝才身体蜷缩,从地上反弹起来,撞在了周开荣身上。 這一下撞得势大力沉,撞断了周开荣两根肋骨,六品儒家周开荣当场倒地。 范宝才扑到周开荣面前,嘴裡吐出一片白色丝线。 儒家力气不大,速度也不快,周开荣无从反击,也躲避不及,這团丝线若是落在周开荣脸上,周开荣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武栩救了他一把,抓着衣领把他从范宝才身下拉了出来。 “周郎中,受惊了,你家护院厉害,這家仆更是了得!”武栩拎着周开荣,躲過了范宝才吐出的丝线。 周开荣摇头道:“這恶奴追随我十余载,我真不知道他有修为。” 话音未落,范宝才翻滚蠕动,又冲了過来,武栩拎着周开荣,纵身一跃,再次躲過。 “周郎中,你养蛊這么多年,却从沒让外人知道么?” “什么养蛊?我是儒者,儒者最忌蛊术,我怎么可能养蛊?”周开荣惊讶的看着武栩。 “你還装糊涂,刚才却不說他追随了你十几年?你不能炼蛊,但可以找人替你炼!” “他是追随我十几年,可我并不知他……” “你不认是吧?”武栩狰狞一笑,“那且和他当面对质。” 說完,武栩把周开荣丢在了范宝才面前。 范宝才蠕动身躯扑向周开荣,周开荣狼狈躲闪,冲着吏部官员们喊道:“诸位同僚,随我一并杀此恶仆!” 武栩笑道:“蛊术克儒术,就凭你等修为,拿什么杀他?” 周开荣請来的吏部官员都是儒家修者,以九品居多,另外還有一個八品和一個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