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988节 作者:未知 他听师祖說過,千乘罚恶司甚是广大,非比寻常,但也沒想到会广大到這种地步。 进了城门,正好撞见宁勇伟,宁勇伟看他是個生人,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新入道门的么?” 白悦山一皱眉头,看着宁勇伟道:“某家正要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前辈!”宁勇伟一脸恶相道,“刚入道门,不懂规矩么?见了前辈不知道行礼么?你就這么空着手来了?第一次山门,也沒带点叩门钱?” 白悦山一怔,转而笑道:“恕我孤陋寡闻了,我還真不知道道门裡有這么多规矩。” “不懂规矩,我今天便教教你!”說话间,宁勇伟开始挽袖子。 他是山贼出身,戏谑惯了,并不是真要对白悦山动手。 可白悦山沒当是戏谑,他随手一挥袍袖,宁勇伟只觉一股无形之力袭来,仰面倒在了地上。 周围几名判官前来围观,有人在旁笑话宁勇伟。 宁勇伟脸一红,站了起来,這下他也认真了。 “你這人,却還容不下两句笑话?” 白悦山打开折扇摇了摇:“某家听不懂你的笑话。” 宁勇伟一咬牙,上前要与白悦山撕打,周围一群人跟着起哄叫好。 白悦山紧锁双眉,看着這群泼赖,满心都是厌恶。 他把折扇扔在半空,折扇在来回翻飞,每人扇了一记耳光。 众人愣住了,說笑声戛然而止。 “這厮打人?” “关我們甚事?凭甚打人?” 众人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围攻白悦山,忽见包怀洛跑了過来:“住手,住手!這是白大夫!赏善大夫白悦山!” 当初抢劫五百万贡银的时候,白悦山和包怀洛同时参与過,包怀洛认得白悦山。 一番劝解,双方住手,钱立牧和夏琥也赶了過来。 “白大夫,你怎来了?快去中郎馆吃杯茶。” 钱立牧点点头道:“是,去中郎馆吧,长史堂不太方便。” 白悦山环顾四周,面色铁青道:“钱长史,夏中郎,你们把道门当成了什么地方?這等泼皮无赖,也能入判官道么?” 钱立牧不知如何回应,夏琥低头不语。 白悦山道:“咱们道门行事当有本分,生杀当看天理,這群市井流痞,却不把道门规矩败坏個干净!” 夏琥咬唇不语,心下有些不服。 钱立牧强挤笑容,劝一句道:“白大夫,且找個合适的地方叙话。” 众人都在這看着,說话好歹留些情面。 白悦山道:“這裡却不合适么?有话且說個分明!” “這位大人,你站了這么久,腰疼不疼?”武四搬了個坐墩,来到了白悦山面前,“若是觉得腰疼,且坐下来說话。” 白悦山一怔,回头看着這位老者。 武四笑道:“你是大宣来的判官吧?你们大宣人多,能人多,好人也多,想入判官道,得从能人裡挑好人, 可你们大宣有這本钱,千乘国沒有,千乘的判官都绝种了,强敌当前,四方受迫,想把道门拉扯起来,却還想着千挑万选,一年到头,最多收下两三個判官,何时才能攒下一份家业?” 白悦山错愕片刻,竟无言以对:“這位老人家,敢问高姓大名?” “哪有什么高姓大名,”武四笑着摆摆手,“老汉是九品判官,就是一個凡尘员吏。” 包怀洛站在一旁,小声低语:“這老汉好大胆子,竟然教训起了赏善大夫。” 姜梦云轻笑一声:“教训他,是他福分。” 第753章 魂魄和身躯都在此地 徐志穹去了城北一座大宅,进了地下密室,戴上蛇皮,从暗格裡拿出了石眼和烛台。 此前,石眼和烛台放在了侯爵府,每隔几天,徐志穹就要换一次地方。 他要確認一件事,千乘国裡還有多少混沌无常道修者。 与袁成锋的一场恶战迫在眉睫,混沌修者的数量,是胜负的关键。 李沙白和太卜都曾說過,混沌无常道的修者非常稀少,可到了千乘国,徐志穹发现并沒有那么稀少,光是他接触過的,已经有五個了。 能看见的有五個,看不见的又有多少? 如果這些无常道修者都是袁成锋的部下,如果他们都像高迎忠一样身怀绝技,這场战斗可就艰难了。 徐志穹神机眼点亮,托着石眼,注入一段意象之力,让神机眼追踪千乘国的混沌修者。 神机眼闪烁之间,童孔之上出了两個光点。 两個光点? 就两個? 如果只有两個人,倒也不必過分担忧。 而且這两個還不全是袁成锋的部下。 徐志穹先展开第一個光点。 是付骥。 付骥正在镇安殿裡喝闷酒。 這几日,洪俊诚经常让付骥点亮神机眼,可神机眼上总是空无一物。 這不是付骥的错,可神君若是动怒时,很多时候根本不问对错。 作为唯一一個沒有去過罚恶司的千乘判官,每天在洪俊诚身边,過着生死一线的日子,也难得付骥還能喝得下去這口酒。 徐志穹展开另一個光点,看到一個人身着官袍,坐在轿子当中,摇摇晃晃正在赶路。 這人见過。 吏部尚书阮宝庆。 徐志穹初到千乘国时,在神君大殿见過此人。 后来经洪振基引荐,還和這人吃過两次酒宴,他算是洪振基的至交。 他也是无常道修者? 這倒让徐志穹很是意外。 他這是要去哪? 徐志穹调整了一下视角,看了看轿子的行进方向。 這條路他熟,這是要去束王府。 徐志穹让洪振基這几日多宴請大臣,洪振基不含湖,次日便請了交情最深的吏部尚书阮宝庆。 阮宝庆到了束王府上,先给束王磕了头,又献上了一份厚礼,宾主闲叙片刻,到了午时准点开席。 洪振基還是谨慎行事,事先让侍卫试過了饭菜。 今天洪振基只請了阮宝庆一人,外加丛铭作陪。 這也是徐志穹吩咐過的,他让洪振基尽量不要离开丛铭的视线。 推杯换盏,三人吃喝、叙旧、听曲、赏舞直到黄昏。 酒宴接近尾声,阮宝庆把盏,单独敬了丛铭一杯。 “丛少卿,你得了王爷恩宠,当真把阮某羡煞!” 丛铭赶紧举杯:“王爷爱惜卑职才华,实乃卑职之幸。” 洪振基微微皱眉,且說這人什么好。 人家說句客套话,你非得夸赞一下自己的才华。 阮宝庆喟叹一声:“老夫几年五十有八,年近花甲之人,能为王爷效力的时日,却不多了。” 丛铭连连摆手道:“大人此言谬矣,只要对王爷忠心耿耿,无论老少,王爷绝不挑剔,更不嫌弃。”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洪振基真想踹丛铭一顿。 阮宝庆举杯:“此杯,且祝丛少卿身体康健,不染风寒,不染疮疹,不染心疾,再无病痛之苦。” 洪振基一怔,阮宝庆這祝酒词也有些奇怪。 你就說无病无灾便好,說出這么多病症作甚?這反倒听着不吉利。 阮宝庆应该是嫌丛铭說话不中听,故意讥讽一句。 丛铭倒不甚在意:“也祝大人无病无灾,贵体康健。” 又叙片刻,阮宝庆起身告辞,洪振基命人送客。 出了束王府,阮宝庆回了吏部衙门,歇息了一個多时辰,在卧房之中摆下了一排蜡烛,转眼消失不见。 混沌法阵? 无论他用混沌法阵去到什么地方,都逃不开神机眼的视线,徐志穹甚至能通過神机眼观察到他在法阵中行走的過程。 混沌法阵不同于阴阳法阵,人在混沌法阵之中是一种行走的状态,看似步履不快,实际速度惊人,付骥用法阵的情况下,十几吸之前,能走過半個神临城。 阮宝庆的速度更快,看着也是一吸一步,可背景急速倒退,以至完全模湖,徐志穹根本看不出他到了何处。 而且這段路程很长,阮宝庆走了三百余吸仍未停下。 他這是要去哪? 又過几十吸,阮宝庆从神机眼的视线裡消失了。 徐志穹愕然良久,思索着這其中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