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吕家村的好客之道
吕冬心下警惕,也竖起耳朵,沒几秒钟,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
“醒醒!”他喊道:“都醒醒!”
有些昏昏欲睡的人陆续清醒過来。
吕冬跑到胡同口,有待在胡同口的人提醒:“快看,南边。”
集街南边,有一辆沒开灯的大金杯,月光下犹如幽灵一般往北而来。
吕冬意识到不好,招呼道:“人都過来!”
十几口子人呼啦啦全都堵在胡同口上,有人去喊人,還有人陆续過来。
吕建仁翻身而起,抓起旁边的棍子也跑了過来。
大金杯越来越近,最终停在胡同口上,车门打开,呼呼啦啦开始下人。
不知道是车内太挤太热,還是为了示威,這群二货個個沒穿上衣,光着膀子露出纹身。
似乎在学习古惑仔,左青龙右白虎,就能把对手全都吓跑。
看起来,真的挺吓人,像鬼一样。
驾驶位上,有人吩咐副驾驶上的人:“抢东西要紧,别伤人。”
副驾驶上的光头說道:“我晓得。”
他打开车门下车。
金杯车下来十几個人,有個大光头分开人群出来,站在最前面。
吕建仁忍不住,想动,被吕冬一把按住:“七叔,等等。”
這样過去,非打起来不可。
大光头笑着說道:“老少爷们,借光让個路。”后面有人递過两條大鸡烟,光头接下扔過来:“一点心意。”
李林和吕坤接住烟,吕冬以己度人,說道:“扔回去。”
俩人毫不犹豫的扔了回去。
大光头收起笑容:“咱都拖家带口,别充头硬,为了别家的事,伤着自個,犯不着。”
吕冬不能让本方士气动摇,也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主动接话:“谁不拖家带口?谁也不是石头缝裡蹦出来的,对不?你们应该听說過吕家村的人咋做事,现在走,就当你们沒来過。”
肢体接触,万一出啥事,对吕家村這边也不好。
他比划手势,让人做准备。
大光头听到這不软不硬的话,再看看对面沒人让路,知道不可能顺顺利利进去。
“冲进去。”大光头对旁边人說道:“主要抢东西。”
有人喊道:“跟我上!”
十几個光膀子的纹身二货就要往這边冲。
吕冬沒有任何犹豫,喊道:“扔!”
這边十多口子人挥动手臂,将手中盒子裡的东西,用力朝着前面人群扔去。
温柔明亮的月光之中,一個個绿色的身影,扭动着性感妖娆的身材,划出一道道美妙的抛物线,带着吕家村人憨厚淳朴的问候,带着吕家村人火爆的热情,带着吕家村人的迎客之道,噼裡啪啦落在人群裡面。
绿色的痒辣子,落在人头上,脸上,光着的膀子上。
這群光膀子露纹身,努力学习古惑仔的二货,充分享受到了吕家村的热情与好客。
穿衣服還好些,偏偏要学古惑仔!
痒辣子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杀伤力!
“哎呀!”
“我糙!”
“啊!啊……”
一片惨叫声响起,冲锋還沒发起,已然崩溃。
站在最前面的大光头,倒是穿了上衣,不知道是光头在月亮下反光太明显,還是天生就有痒辣子亲近体质,四五條痒辣子落在脑门上。
原本光滑可人的头皮,立即起了红彤彤一大片,像长了一层红头发。
“我糙,他们太阴险!”有武俠向的人,喊道:“用暗器!還是带毒的!”
“痒辣子!疼死我了!”這是认出来的。
“谁出的馊主意,光膀子贴纹身!哎呀,倒霉催的!”這是自爆家底的。
吕冬不为所动,大声喊道:“准备,扔第二波!”
又是一波痒辣子扔出,劈头盖脸砸人身上。
這谁受的了,尤其還是群光膀子。
“第三波……”沒有第三波了,吕冬纯粹虚张声势。
对面一听還有第三波,一波還沒平,一波又過来?這生化武器谁受得了!
光头捂着脑袋,好汉不吃眼前亏,第一個掉头跑,生怕再有痒辣子落头上,治好他的秃头病。
其他人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往车上挤,痒辣子引起的伤,不碰也就火辣辣疼,這一挤,那叫一個销魂。
人全都上了车,光头喊道:“他们有准备,快走!快走!吕家村的太阴险,咱惹不起!”
司机质问:“东西還沒抢到!”
光头指着自個脑袋:“再不走,就沒人样了!”
司机一看,满头红肿块,吓得打個哆嗦,赶紧发动汽车掉头。
大金杯车子一晃,后面十几個人挤在一起,难免碰到伤处,顿时一片惨嚎。
這车一加油门,又是惨叫连连。
回去這一路,有得受了。
胡同口,李林和吕坤看看彼此,這就跑了?完事了?也太轻松了吧?
其他人也有点不可思议,原以为会有场硬仗,不成想一阵虫子雨就给砸跑了。
吕建仁拍了吕冬肩膀一下:“好小子,今天算你出师!”
又有人過来拍他:“行啊,冬子!上次抗洪就得亏有你,這次也不赖!”
“主意不孬!”還有人說道:“涨见识了!下次工地抢活,有新招了!”
吕冬心下发慌,自個会不会把吕家村都带偏?
吕家村的人以后出门個個带虫子……
画面太渗人,不敢看!
不断有人過来跟吕冬說话,仿佛他成了這群人中领头的,所有人都服他一般。
威信就是在這种时候建立起来的,吕家村的人,特别這裡的人,不知不觉间,对吕冬已然有了些信服。
吕冬有种体会,吕家村就是他的根,也是他能在外面立足的根本。
沒有吕家村的人的支持,他可能连大学城都待不住。
可能外面一闹,李二叔家的人醒了,又有哭声传出来,众人心情沉重,沒了再說话的心思,一個個往回走。
吕冬带着小一辈的,拿筷子把能用的痒辣子又捡回来,预防下半夜還有袭击。
对方看似跑了,谁知道会不会再杀個回马枪。
熬到十二点半,吕冬撑不住了,這些天本就连轴转,下午又是雨淋,又是冰雹砸,累得困得睁不开眼,跟吕建仁說了一声,回老屋睡觉休息。
回去,连澡也沒有洗,歪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這一觉睡得又熟又长,吕冬醒過来后,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天上。
再看時間,都上午九点多了。
吕冬好久沒睡過這么长時間懒觉,一時間竟然不想起床,哪怕再多躺两分钟都好。
躺完两分钟,又想再躺五分钟……
這是要赖床,吕冬赶紧起来,洗漱過后也沒去果园,上集街准备去李二叔那看看咋样了。
刚到集街,就到看到七叔急乎乎从北边過来。
“昨晚沒事?”吕冬问道。
吕建仁說道:“沒事,我七点多回去睡了会,刚你七婶說供电公司的人来了,在大队跟李老二谈了半個多小时,谈崩了。走,快点,過去看看。”
吕冬加快脚步,俩人沒再去李家柱那边,直接到了大队。
大队门口聚集不少人,院子裡停着一辆警车,還有一辆车门涂着供电公司字样的皮卡车。
刚进大队院子,就听到办公室门口有人在争吵,好多人都围在那裡。
“人沒了,你们输电杆子上的线断了造成的,我們不讹公家。”李家柱的声音传出来:“但你们也要拿出個公平的章程吧?”
有個闷雷般的声音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意外,是天灾,非人力可以抗拒,谁都不想看到意外!我們给你一万元丧葬费,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按规定,我們可以一分钱不赔!”
他又說道:“昨天那么大风,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从人群外看過去,有個梳着背头的中年人一脸严肃,說起话来像连珠炮:“你们再无理取闹,這一万元人道主义援助也不会有!”
“天灾,這是天灾?”吕振乙争辩道:“电线断了,为啥不跳闸!漏电保护器呢?为啥沒管用!”
梳着背头的中年人也很无奈。
新的漏电保护器申請了,要走程序,沒下来,考虑到几個村庄的实际用电問題,他们這才绕過漏电保护器先接上电送电。
大热的天,沒电多难受?還不是一片好心?结果却闹出這個烂摊子难收拾。
供电公司冤不冤?
梳着背头的中年人却不能這么說,因为按照规定,确实属于违规操作,大声說道:“這裡面情况很复杂,跟你說不明白,你们也不懂。”
他板起脸:“情况我已经說了,人道主义援助也有了,你们要么在协议上签字,要么我现在走人,以后都不用谈了。”
說话间,他就朝旁边的车子走去。
“不能走!”有人喊道:“不能让他走!”
背头中年人不是一個人,有几個同行的人,分开人群往车那边挤。
吕建仁背起双手,耷拉着肩膀,走了過去,边走边吼道:“闹啥闹!都闹啥!有沒有個样!”
周围人看着他,不明白老七又要搞哪一出。
但大家伙心理敞亮,了解吕建仁为人,知道他不会做损害吕家村的事。
吕建仁又吼道:“别吵吵了!”
吕家村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背头中年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吕建仁阴沉着脸:“沒听嗎?人都說明白了!人道主义援助也给了,還闹啥?”
背头中年人不禁看向吕建仁,总算来了個明事理的,看样子還是說话管用的,這下应该好办了。
“這位同志……”背头中年人想跟吕建仁搭话。
吕建仁根本不搭理他,看了眼皮卡车,直接脱掉半截袖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光着膀子朝车前走,边走边說道:“昨晚沒睡好,我找個凉快地睡觉。”
說话间,他来到车头遮盖的阴凉处,直接躺在车轮下面。
看到吕建仁的动作,背头中年人脸都绿了。
吕建仁知道自個跟人谈,三句话就得谈崩,還是做最擅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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