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黄昏,夕阳
陆严河叹了口气,只能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涂了碘酒,他拿起云南白药的药粉。
“這個也有点痛啊,你忍着点。”
陆严河提前叮嘱。
陈思琦咬住嘴唇,嗯了一声。
尽管提前叮嘱了,但在药粉撒在伤口上的瞬间,陈思琦還是沒忍住,眉头紧皱,咬紧牙关,轻哼了几声。
陆严河给她贴上纱布。
“好了,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說,“回去之后你再让家裡人帮你看看吧。”
陈思琦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谢谢。”她說。
“伱這伤怎么受的?”陆严河把东西一一收进塑料袋,问。
“不小心在那個地方刮到了。”陈思琦指了一下台阶左边两米远的路边花坛。
那裡有一块瓷砖破了,有一個锋利的残缺口。
难怪刮得那么狠。
陆严河說:“這也能刮到,你是使了多大的力气才刮出這么大的口子?”
陈思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說什么,又什么都沒說。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突然看到李琳就在旁边,情急之下想要避开她,一不留神抬腿要转身的时候就猛地一下刮到了。
为什么看到李琳,下意识就想要躲开?
陈思琦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躲避李琳。
“你家司机呢?今天沒有来接你?”陆严河问。
“送我爸去机场了,我自己打车回去。”陈思琦說。
“那你现在這個样子——”陆严河的视线落在陈思琦脚上贴的那块纱布上。
陈思琦說:“已经沒有之前那么痛了,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
“刚才多谢你了。”
“你刚才已经谢過了。”
陈思琦哦了一声。
她低着头,两只手抱在自己的膝盖上。
“原来你晚上也不在這裡上晚自习啊。”陆严河问,“你上次說你找徐子君要答案不是为了抄她的答案,那是为了什么?”
陈思琦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還记着這件事。”
“好奇呗,你要实在不愿意說就算了。”
陈思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只是想要确保我的答案是对的,我不能考砸,我不能让刘薇安那個女人看笑话。”
陆严河一时都不知道作何感想。
刘薇安竟然带给陈思琦這么大的心理阴影嗎?
“好吧。”
陆严河看到自己要坐的那班公交车开過来了。
不過,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陪陈思琦坐在這台阶上。
两個人沉默了一会儿。
陈思琦问:“你喜歡做明星嗎?”
陆严河心裡呵呵一声,心想,他也沒真的做過,怎么知道。
“做明星……也沒做過几天。”他委婉地說,“谈不上喜歡不喜歡,一开始就是为了赚钱才参加的那個选秀节目。”
“那你赚到钱了嗎?”陈思琦又问。
陆严河无奈地指着自己:“你觉得我要是赚到钱了,還贪图你生日派对那点出场费?”
陈思琦:“……也是。”
陆严河忽然笑了一下,虽然說在這個時間点笑出来,有点不合时宜。
“你笑什么?”陈思琦问。
陆严河說:“只是突然想到你给的出场费,多亏了那笔钱,让我暂时沒有那么捉襟见肘了。”
陈思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么穷的嗎?”
“嗯。”陆严河說,“過气偶像不好当啊。”
“你竟然觉得自己是過气偶像嗎?”陈思琦斜了他一眼,“感觉你都沒有真的红過。”
“当时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還行吧,好歹是靠粉丝投票出的道。”
“那不是因为大家看你身世很可怜,我看網上還有人說你是靠卖惨出的道。”陈思琦立即說道。
說完之后,陈思琦才后悔,這话……好像不应该当着陆严河的面說。当初陆严河参加选秀节目,得到了一批心疼他的粉丝,就是因为他从小父母双亡,又来自农村,家境贫寒。這让他成为那些选手裡面,身世最惨的人,也因为在網上引起热议,被节目组反复拿出来渲染。只是,在這之后的几年,时不时有人提到這件事,都成了讽刺陆严河的材料,全方面攻击陆严河卖惨,然后以他现在過气落魄来攻击他——靠炒作出道的艺人,红不长久。
其实,在陈思琦看来,人家的话說的也沒错。
陆严河這人,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沒什么才艺,录节目更是個石头,沒有一点综艺效果,完全就是误入娱乐圈的傻子。
但事实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說。
陈思琦在人前向来冷傲张狂,可這一刻她内心也有点懊悔。
乱說些什么!
“卖惨,哈哈,好吧,他们也沒說错。”陆严河耸耸肩膀,“但也不是卖,我過去的人生就是很惨啊,谁想沒有爸妈陪在身边,谁又想過得惨。”
此时此刻,這條路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少。
一对年轻的学生坐在路边台阶上,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這個黄昏,光线被饱满的橘红色搅和得有些暗淡,看不太清楚他人的脸庞。
只有十三中的学生注意到他们,才会认出来那個男的是陆严河。
陈思琦看着陆严河面无表情的脸庞,想道歉,但說不出口。
挣扎了一下,她說:“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惨,我不是也挺惨的嗎?”
很意外的,陆严河听懂了陈思琦這句话背后的歉意。
不愿意直接道歉,所以用這样的话来安慰他。
陆严河笑了笑,說:“你好歹是在富贵之家和继母斗智斗勇,我是在从這无法掌控的命运手裡争口饭吃,完全不是一個级别的难度,你就别跟我比了,公主殿下。”
一阵温热的风恰好吹過来了。
路边的梧桐树被吹得梭梭作响。
陈思琦的脸滞了片刻:“公……公哪门子的主啊!”
如果不是橘红色的夕阳恰好照在她的脸上,陆严河一定会发现她的脸颊有些红了。
“一個小小的比喻。”陆严河微微一笑,“你的腿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嗎?”
陈思琦心跳莫名地加速,她马上站了起来,“我可以了,我叫辆车就回去了。”
她甚至不敢看陆严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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