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師父的下落
宋允一身黑色勁裝,悄無聲息地落在秦淮河上的一座畫舫之上。
含光迎了出來,福身道:“見過六殿下,我們主子正在裏面候着您呢。”
宋允頷首,邁步走進去。
畫舫中宋彧正把玩着一雙玉球,見到宋允進來,便從軟榻上坐起身,看着宋允道:“三弟何事如此焦急將我喚來?”
宋允快步走到桌邊,猛地灌下一杯茶道:“有師父的下落了!”
宋彧站起身,一把抓住宋允的手腕:“當真?”
宋允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鳶:“二哥看這個。”
宋彧接過細細打量片刻,有些激動地道:“確是師父做的。師父現在在哪裏?”
宋允搖頭,眸光微暗道:“並未發現師父的蹤跡,”
看了一眼宋彧的臉色又道,“咱們的人在交州地界發現了木鳶,一共七隻,被分別綁在越城城西的一大片密林中。用綠葉和藤蔓隱藏掩着,這次若非暗衛執行任務隱在香樟樹上,怕是極難被發現的。”
宋彧皺眉:“你說一共七隻?”
“不錯。”宋允答道。
“可有把發現木鳶的樹做記號?”宋彧又問。
“有的二哥,承影還特地命人回去根據七隻木鳶的位置畫了草圖。”言罷宋允拿出一副圖紙展開。
兩人藉着燭光,細細看去,只見圖中的七棵樹約成鬥形,除此之外並無特別。
宋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二哥,這是什麼意思啊?承影得到消息後還親自前去搜尋了一番,並未發現有其他木鳶的痕跡了。”
宋彧看着圖紙,隱隱有什麼想法要破土而出,卻終究無跡可尋。
低頭仔細摩挲了一番手中的木鳶,道:“此木鳶看來已有些年月了,應當是師父親自留下的,他要告訴我們一些信息。至於這七隻木鳶到底代表什麼,我暫時也無法參透。爲今之計,恐怕只有我親自去往交州,一探究竟了。”
宋允連忙道:“二哥不可啊,你若貿然離開建鄴,皇上定會生疑,不如我去吧,我前去交州打探師父的下落。”
宋彧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你比我更離不得建鄴。海寇那邊我們籌謀多年,入冬以後必定會有動作。水師大都督之位你一定要拿下。”
宋允急聲接口道:“可是雖然現在有八成確定這是師父留下的,但還是有兩成無法肯定,你前往交州,若然有詐可如何是好,還是讓我去吧,我定快去快回,絕不會耽擱要事。”
宋彧挑眉笑道:“怎麼,三弟這是對二哥沒有信心?”
宋允有些氣急:“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宋彧哈哈大笑:“這麼多年了,我的三弟當真一點沒變,是我宋彧的好兄弟。”
言罷又認真道:“即使要去,也不急在這兩三日,我定會做好萬全的打算,建鄴也好,交州也罷,都不會出了岔子的。三弟爲我守好建鄴拿下水師就好。”
宋允見他主意已決,便也不再勸阻,說起了旁的事情:“這次能順利扳倒蔣府,二哥放的流言和血書真真是神來之筆。原本父皇的態度是要保下蔣府的。”
宋彧搖了搖頭笑道:“這次你可誇錯了人,原本我另有打算的,這流言和血書可不是我做的。”
宋允一愣:“那會是誰?”
看到宋彧放鬆的表情靈光一閃道:“是公主?可是她如何會有這等勢力?”
宋彧端起瓷杯喝了一口水道:“主意是她想的沒錯,這做事的人嘛,自然是韓家人,或者說,是北皇的人。”
宋允一驚,剛想開口,就聽宋彧又道:“她不想說我便不問,剛好我也想看看,這北皇的手究竟能伸多長。”
宋允看着宋彧眸中閃現出冷厲的暗芒,心中五味雜陳,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一雙璧人,何至於此,兩個人未來的路究竟何去何從。
暗自嘆息一聲,宋允開口道:“今日早朝之後,皇上原本已經擬定了廢后詔書,可是去了一趟永寧宮,便作罷了,皇后手段也是了得。”
宋彧勾起脣角,嗤笑道:“陳皇后論起心計城府自然不及梁貴妃,但後宮中的女人,唱作俱佳的功夫想來也是爐火純青。況且,”
宋彧雙眸微微眯起,似暗夜中蟄伏的狡詐頭狼,“你以爲皇上當真會廢了她嗎?不過逢場作戲罷了。一個無權無勢的正統嫡子,唯有依附於自己才能生存,或者說纔有坐上那把龍椅的希望。皇上因勢利導,原諒皇后,不但讓其再無退路,還讓她心存感激,更能全了自己有情有義的名聲。說起這玩弄人心的本事,皇叔可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不過嘛,”宋彧慵懶一笑,“這棋子如何走,不光要看執黑先行的人,還要問問這執白之人,不是嗎。”
此時時辰已近丑時,墨竹院中一片漆黑。
宋彧帶着滿身的凜冽站在舒窈的臥房窗外,盯着窗櫺半晌,方握了握拳頭,輕輕推開窗翻身而入。
走到臥榻邊,宋彧靜靜看着沉睡的小女人,她睡得極爲寧靜,雙手交疊置於胸口上,烏黑的青絲整齊地攏在腦後。
宋彧伸出左手想要輕撫她的面頰,卻在即將觸碰到時驟然停下,五指成鉤,捏上了她纖細的脖頸。
這四年多來,他無時不刻不在告誡着自己,大仇未報,何以談情。
北皇的鐵血無情,居心叵測,皇叔的口蜜腹劍,虛僞狡詐,直接導致了父皇的身死。而父皇死前還在竭盡所能地庇護自己,無論作爲皇帝還是作爲父親,父皇都給了自己最深沉的愛,宋彧做不到爲了一己私慾,將父皇一生的心血拱手相讓。他不僅要奪回父皇留給他的一切,還要讓仇敵爲這不共戴天的血仇付出血和淚的代價!
而眼前的小女子,偏偏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就已經佔據他的心,讓他年少青澀的心怦怦跳動。她滿心滿眼的情意,她的俏皮可愛,讓他日漸冰冷的心尚存一絲暖意。
右手緊緊攥着一卷小小的卷軸,宋彧的心前所未有的迷茫。
卷軸是宋允今日交給他的,是大哥遞來的消息,囑託宋允一定要完整地交給自己。宋允離開畫舫後,他纔打開看,上面說的卻是,師父當年之事,已經查到些許蛛絲馬跡,與北元韓家有干係,要他順着這條線索去查。
舒窈是無辜的,宋彧一直都明白。所以即使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他也願全力護着她,哪怕最後無法徵得她的原諒。而現在,如果此事當真與韓家有關,就意味着...不僅僅是她的父皇,甚至還有她的母后
這條路,似乎已經看不到盡頭了。
然世間萬事,哪裏就有十全十美的呢。
宋彧心神不寧間,舒窈突然睜開雙眼,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牀榻邊坐着的宋彧,揉了揉眼睛,有些驚喜地道:“子宸哥哥,真的是你,我剛纔夢到你了,還以爲自己還在夢中。”
宋彧回過神,驀然收回手,笑笑:“來看看你可有再夢魘。”
舒窈皺眉,她沒有錯過宋彧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和無措。
宋彧的心結到底是什麼?
舒窈坐起身,拿了引枕放在自己背後,看到宋彧一身黑衣,問道:“你出府去了?”
宋彧點點頭:“不錯,我有要事需要離開建鄴,快則三兩月,慢則半年。我年關前儘量趕回來,這段時日府中還需要你幫我打點照看。”
舒窈想了想,道:“那京畿衛那邊?”
“必得想法子脫身一段時日了,這幾日我會安排好,萬不能出了岔子。”
舒窈凝神思量片刻,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瞞下這麼久,要麼受重傷要麼臥病在牀。可你身子一向康健,這病的由頭一定要想好。前些日子我因緣際會救下了一位老丈,醫術了得,或許可以問問他。”
宋彧挑眉:“可是赤霄護送你回府時遇到的那位老丈?”
舒窈點頭:“正是他,他如今寄居在別處,子宸哥哥可想見一見他?”
宋彧搖搖頭:“不必了,既然那位老丈與你有緣,你便代我問問吧。”
赤霄送舒窈下山回王府後便與宋彧提起過此事,在宋彧看來,這並非什麼大事,因此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看了一眼窗外,宋彧道:“夜深了,早些睡吧,我回江離院去了。”言罷起身就要離開。
舒窈一把抓住宋彧的手臂:“我睡不着了,不若你帶我去看看星星吧,像在大都那樣。”
宋彧本想拒絕,但看到舒窈寫滿企盼的晶亮眸子,到嘴邊的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只好無奈地妥協:“那你穿好衣衫,外面更深露重,你大傷初愈,莫要着了風寒。”
不多時,宋彧便攜着舒窈來到了內院花園西北角的桃花閣中,這是瑾王府內最高的暖閣,被大片桃林環繞其中。
時值深秋,桃花盡落,滿地嫣紅。卻總有那一兩顆頑強不息的,如豔麗逼人的美婦人,兀自吐露着柔情,給這黑沉的秋夜點上一抹亮色。
宋彧環住舒窈的腰,躍上四層高的暖閣正脊,又將順手從舒窈臥房中帶出的披風給她裹上,方道:“今夜繁星如許,明月如初,倒也沒辜負了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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