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彧出發
早朝之上，宋衍聽聞消息，頗爲震怒，點名京兆尹柏大人全力配合，捉拿刺客。並特赦宋彧在王府中好好將養。
此事鬧騰兩日，卻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而那些身處東臨政治漩渦中心的文臣武將們，卻都嗅出了些許不同的味道。
是日夜，宋彧換好衣衫，準備出發。
這兩日他都未見舒窈，舒窈前來尋他，他也都以要準備行程推脫不見。
宋彧告訴自己，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沒什麼非見不可的理由。卻是半宿也沒邁開啓程的步子。
承影看着宋彧半天邁不開腿，斟酌道：“主子，雖說純鈞極擅模仿，也跟隨您多年，但這南滇祕藥之事，依屬下看，還是跟王妃說一下比較好，免得到時候出了岔子。”
宋彧聽罷老神在在地點點頭：“言之有理，你在這等着本王，本王去趟墨竹院，回來後我們便出發。”
來到墨竹院臥房前，正巧舒窈打簾而出，兩人四目相對，看到她眼裏閃過無法抑制的喜悅神色，宋彧心中泛起陣陣酸澀，密密麻麻，鼓鼓脹脹。
舒窈快步行至宋彧身邊，拉起他走進臥房：“子宸哥哥，你今夜便出發了吧？我繡了一個荷包給你，正想去送給你。”
宋彧接過荷包，青色的緞面，上面繡着極爲精緻的墨竹。墨竹栩栩如生，頗有咬定青山不放鬆，任爾東南西北風之態。
看了一眼舒窈滿是期許的眸光，宋彧終是擡起手，將荷包系在了腰帶上。
掛好荷包，宋彧從懷中拿出四粒藥丸，兩紅兩白，道：“這是南滇祕藥，紅色遇水化開，敷於關節處，便會出現風痹症的症狀；白色口服，能控脈象。一共五劑，三劑已交給純鈞，這是另外兩劑。你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舒窈聽到南滇祕藥二字，心中一動，接過藥丸：“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定爲你守好王府守好建鄴。”
宋彧望着她，心中百轉千回。
看着她堅定的目光，想起那一夜她在秦淮河邊對自己說的話，那一個深深淺淺的吻，似乎猶在脣邊，可是再想到大哥遞來的消息，宋彧心中便翻騰起難以名狀的情緒。
此次一去，一旦確定真相，那麼他一定會出手。屆時，也許他和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宋彧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擁住舒窈，緊緊地抱着她，像要融進骨血一般，似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寶，又似在作最後的道別。
舒窈怔了怔，回抱住他。
宋彧低下頭，在舒窈額前輕輕落下一吻，放開她，轉過身：“我走了。”
言罷不再提留，飛身離開。
舒窈撫着額頭，那裏似乎還留着他冰涼的溫度，輕聲呢喃道：“我等你回來。”
宋彧走後第二日，舒窈來到斷龍閣。
白紫陌見到她，依然絲毫不驚訝：“怎麼，來謝謝我？”
舒窈淡淡一笑，誠心誠意地向他行了一禮：“多謝你，師父。”
白紫陌睨着她，從鼻孔中哼出一聲：“我改變主意了，不想做你師父了。”
舒窈有些無語，她有時候真的弄不明白，這白紫陌的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麼。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正要發問，就聽白紫陌道：“你今兒來是想問我怎麼把祕藥交給宋彧的吧。”
舒窈點點頭，自顧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給自己，方道：“白氏一族，果然名不虛傳。”
白紫陌一臉“你才知道啊”的表情，恨不得將下巴都翹到了天上去，再配上一副老頭面孔，十分滑稽。
舒窈忍俊不禁，卻見那邊白紫陌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一臉淡漠地開口：“世人多將未知之事誇大其詞，我們白氏只是有自己的傳承罷了，倒也沒有那麼神乎其神。只是世間萬物，皆有兩面，你承受了上天的眷顧恩賜，便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舒窈皺皺眉，走到美人榻邊坐下，想好好問問他白氏的事。
就見白紫陌已換上一幅優哉遊哉的表情接着道：“笨丫頭，我這斷龍閣的名聲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多了。宋彧尋到這裏，我一點都不奇怪。”
言罷撇撇嘴道：“早知道你當日是爲宋彧而來，我就該說斷了肋骨，摔破了腦袋是最好的，反正讓五臟六腑重傷的藥我也配的出來，讓他喫點苦頭罷了。”
舒窈挑眉，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心道，他受傷喫苦，還怎麼去辦正事。可真是個老不休的。
卻也明白白紫陌這是不想再提白氏之事了。
白紫陌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微揚：“你要謝我，總要拿出些誠意來。這樣吧，今日就留在斷龍閣中，陪我用一頓午膳可好？”
舒窈倒沒想到他的要求只是這樣，聞言面露赧然，原以爲自己用那不入流的手段對付他，白紫陌定會生氣修理自己一番呢。
想到這舒窈討好地笑道：“用膳自然沒問題，這樣吧，我哪日再做些桃花酥送來給你，絕不下藥！”
白紫陌聞言哈哈大笑，紫眸中閃過奇異的光彩：“那我可等着了！”
雁過無痕，葉落無聲。天邊雲捲雲舒。
轉眼間，宋彧離開建鄴已經半月有餘了。
這期間，舒窈以照顧王爺病情，外加自己受傷未愈爲理由，免了兩位側妃和如姬的請安。但時過多日，總是避而不見難免惹人懷疑。
於是舒窈便照例恢復了晨起請安。
王府內院花園的秋水長廊中，朱靜宜帶着芸香莉香悠哉悠哉地款步朝着墨竹院的方向走着。
轉過一個拐角，就見蔣夢柔扶着丫鬟的手向這邊走來。
朱靜宜站在原地，等着蔣夢柔走近，方抽出帕子，故作嬌憨地擦了擦額間，開口道：“喲，這不是蔣側妃嗎？今兒這秋老虎也恁毒了點，曬得本側妃都出汗了。沒想到這天兒妹妹卻終於肯挪步出薔薇院了？雖說王妃姐姐仁善，免了我們爲王爺侍疾，但好歹妹妹也該露露臉吶。莫不是那恭王府纔是妹妹的家嗎？”
自蔣府倒臺之後，蔣夢柔在瑾王府中便過起了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連宋彧生病，也不曾出現。只是遞了帖子去了兩次恭王府找蔣夢芙，卻也是十分低調的。
她前去恭王府一則是爲了跟姐姐藉機親近，畢竟現在尚書府已不復存在，她們姐倆便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再來也是爲了確認，恭王宋斐對姐姐的態度，一個沒有了家族庇佑的王妃，位置究竟能不能穩固。
如若姐姐已無大用，她只好爲自己打算，當然也不介意先利用一下姐姐恭王妃的身份，而後，卸磨殺驢。
所以在這段時間，蔣夢柔格外的深居簡出。她深知今時不同往日，因此並不想在還沒確認自己的籌碼之前貿貿然地去搔首弄姿，引人注意。
即便這樣，朱靜宜依然盯着自己不放，蔣夢柔心中頗爲惱怒，面上卻是一派沉靜，她衝朱靜宜點頭行禮，方溫婉答道：“朱姐姐說笑了，王爺臥病，我自是心急如焚，然王妃姐姐寬和，免去我們的侍疾，妹妹若冒然前去照料王爺，豈不是公然打王妃的臉面？何況府中人多眼雜，若然傳出王爺寵妾滅妻，可如何是好。至於前去恭王府，想來朱姐姐也聽聞了，家姐又爲王爺懷上了子嗣，我作爲嫡親的妹妹，前去看望，無可厚非。姐姐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朱靜宜一噎，每次跟蔣夢柔說話，她都討不到好處，偏還要自己往槍口上撞，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說的是，時辰不早了，姐姐我就先行一步前去給王妃請安了。”
看着朱靜宜轉身而去背影，蔣夢柔不屑地一笑，哼，蠢貨，嘴皮子上戳人兩刀算什麼本事，只要蔣夢芙還是恭王正妃，你又能奈我何呢？等我坐上瑾王正妃的位置，你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側花叢中的如煙將二人的一番動作盡收眼底。待兩人都離開後，方走出花叢，向着墨竹院而去。
墨竹院中，舒窈正坐在正廳的主位上出神，便聽孫嬤嬤的聲音響起：“老奴見過二位側妃，二位側妃有請。”
舒窈忙正襟危坐，靜待二人請安。
朱、蔣兩人緩步走進廳中，各自躬身福禮道：“見過王妃姐姐。”
舒窈笑道：“二位妹妹不必拘禮，前些時日本妃和王爺身體多有不便，便未着兩位妹妹前來請安，如今本妃身子雖大好了，卻是散漫慣了的，不講求這些虛禮。”
蔣夢柔聞言笑道：“王妃姐姐最是仁慈，體恤我們這些姐妹，有姐姐這樣的主母，實在是妾身的大幸。”
“蔣妹妹所言極是呢，”朱靜宜接過話頭，“王妃姐姐最是寬宏大量，心疼我們這些做妹妹的。不知是否蔣妹妹這些時日在恭王府中見多了恭王妃召見府中姬妾，才分外覺出咱們王妃姐姐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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