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辜的肇事者
有了林二少這個碍手碍脚的顾忌,林家也不敢就這样报警,那些人才会這样肆无忌惮。他们也只能暂时配合对方的要求,才能伺机把人救出来。
片刻不停地赶向约定的地点,苏时靠在副驾上,听助理介绍着情况,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瑾初,你的身体要不要紧?”
见他脸色不大好,助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倏忽,连忙打住话头,努力放松下语气:“你也别太着急了,他们是冲着公司来的,林总不会有事……”
“我還好。”
简洁的回应了对方的关切,苏时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平复下心悸:“你们的布置有多少把握?他们能无声无息把大哥带走,对方的实力清楚嗎?”
“還不清楚,但我們已经尽可能做了最周全的准备了。”
助理摇摇头,语气也不觉沉下来:“是林璟的经纪人张彬。他和林总說有人手裡有二少犯事的证据,林总不想惊动别人,就悄悄跟着他過去了。林总路上還過两次短信,叫我一定亲自把你送上飞机,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苏时听得哑然,半晌才轻叹口气,将目光落向窗外。
“等大哥回来,你真应该提醒他好好管教林璟……”
“我可不敢跟林总這么說话。林总也只对着你有好脾气了,還是你跟林总提個醒吧。”
助理连忙摆手,讪笑着应了一句,眼裡的笑意却在看清对方额角的冷汗时渐渐凝住,化成不敢宣之于口的隐忧。
苏时依然望着窗外,神色平淡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扣住心口的衣物。
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他记得换上件厚些的衣服,却忘了把药带在身上。
“大哥只要還沒签字,我的股份就還在手裡,对他们来說,控制住我和大哥的意义是一样的。”
沒有再继续有关以后的话题,苏时深吸口气,侧過头微声开口:“我先去接触他们,你们不要急于出面。如果我能把大哥换下来,自然最好,如果不成,也让我先试试别的办法。”
助理连忙点头,末了又觉不安,犹豫着补上一句:“瑾初,你自己也小心点……”
“放心吧,你還不知道我的身手嗎?”
苏时笑了笑,重新整理好衣物,把合同也仔细折好,揣进身侧的口袋裡。
离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车渐渐慢了下来。
林璟跳楼的时候,他的反应确实是叫众人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的。助理心裡多少有了底,脸上也显出些放松的笑意,小心地把车停在隐蔽的角落裡,拍了拍他的手臂。
“可不是,你那天可把我們都吓得不轻呢——這次也拜托你了,一定把林总带回来,我們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迎上他的目光,苏时笑笑沒应声,只是拉起衣领,打开车门走进寒风裡。
梁秋在街角等着他。
被林封毫不留情的手段打得措手不及,他的神色也显出明显的疲惫,指间的烟散开淡淡的烟气,往日与人为善的温和面庞隐隐透出些叫人心寒的阴鸷。
看到穆瑾初走過来,他的眼中先是露出些惊讶,又了然地微微挑眉,掐了烟随手扔在地上。
“怪不得林封会喜歡你,瑾初,我现在居然有点后悔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记忆裡那個内向到有些自卑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挺直了脊背,眉眼间的阴郁也散去,越显出些清澈明朗的气息。
那双眼睛裡的光芒沉静从容,映出的自己反而隐隐显出些不堪的狼狈。
梁秋眼裡闪過些寒意,忽然抬手挟住他的下颌,迫着他抬起头:“看来林封把你养得不错,你是特意亲自過来,帮他把公司送给我的嗎?”
“沒什么区别,我只要在你手裡,不管有沒有那份合同,结果都是一样的。”
眉眼间泄出隐约痛色,眼前的青年语气却依然平静无波:“你叫我见见林封,我確認過他的安全,要我怎么样都行。”
迎上他的目光,梁秋挑了眉,忽然将他用力甩开,回手打开了身后紧闭的铁门。
林封被绑在椅子上,循声朝外望過来。
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他的眼中骤然闪過错愕震惊,原本冷静的神色也显出些激烈的痛色。
迎上那双眼睛裡无声燃烧着的暗色火焰,苏时心裡却反而定了下来。
他的目光也落在林封的身上,仔细確認過对方身上沒什么明显的伤痕,才稍稍舒了口气,眼裡终于浸過放松的暖意。
林封被堵着嘴說不出话,他也沒有急于开口,正要朝屋裡走過去,却忽然被梁秋抬手拦住。
“你想要什么?”
看着平平摊在面前的那只手,苏时抬头望向他,反手将门虚掩住,余光已经扫過屋裡的情形。
光是足够造成威胁的保镖就有五六個,看来把梁秋痛揍一顿,扛了林封就跑的计划大概還是要落空了。
“原本還只是想要公司,现在——我忽然对你很有兴趣。”
梁秋挑了挑嘴角,饶有兴致地转向目色激烈的林封:“瑾初,我知道你喜歡我。你跟在我身边,我們能拿到公司,你也再不用受人欺负,又有什么不好呢?”
已经强制违抗了剧情线,苏时不敢再作出任何违规的举动,抬头望向他,无声地挑了挑嘴角。
眼前的青年沒有否认他的话,甚至沒有开口,那双眼睛裡却忽然显出清朗傲气,唇角勾起淡淡的轻蔑不屑。
梁秋眼中显出些火气,抬手要去揪他的衣领,却忽然被苏时顺势制住手腕,顺势一拧就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我知道要怎么不挨欺负,叫梁哥费心了。”
苏时单膝抵在他背上,按着他的手臂抬起头,眼裡凛冽的寒意叫几乎就要冲上来的保镖们不由迟疑。
他一只手牢牢制住梁秋,另一只手扣在对方喉间,从容地抬起视线,勾了勾嘴角淡声开口:“放人。”
保镖们不敢轻举妄动,既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就這么把人放了,空气转眼就又恢复了静默。
苏时神色平淡,耳边的心跳却已近擂鼓。
他甚至只来得及說出两個字,就不得不停住话头,来掩饰自己過于急促的呼吸。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林封的神色,现在只要稍有分心,他都可能再无力坚持下去。
眼前已经腾起一阵阵黑雾,苏时深吸口气用力咬下舌尖,努力靠着疼痛叫自己保持着清醒。
两個人毕竟离得太近,梁秋很快现了他的异样,不顾扼在颈间的手,从身后艰难地摸出一把匕,用力送进他的小腹:“不用怕他,他快撑不住了!”
激烈的痛楚从小腹蔓开,苏时眼中闪過些寒意,扯着梁秋猛地翻了個身,抬膝重重抵在他背上。
那柄匕被他毫不自惜地□□,把几乎背過气的梁秋用力推向扑上来的保镖,踉跄着护在了林封身前,眉眼间依然是一片平静淡漠。
匕上滴落的血迹一时慑住了几個保镖,冲上来的动作居然下意识有些迟疑。
苏时喘着粗气,心口骤然炸开的痛楚叫他几乎站立不稳,本能地抬手攥紧了胸口的衣物,却依然勉强撑直了身体。
门被忽然推开,刺眼的光芒洒落进来,晃得他眼前白茫茫一片。
白雾持续半晌才逐渐散去,眼前却只剩下模糊的人影,杂乱无章地混战在一起。门大开着,梁秋已经不知所踪。
双方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带的人手都不算太多。沒了梁秋在,保镖们也沒有什么心思再顽抗下去,勉强坚持了一阵,除了落下的几個被按在地上,剩下的也早已逃之夭夭。
助理快步過去,帮林封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拿下嘴裡塞着的毛巾。
林封顾不上多问,快步绕過那個依然静静背对自己站着的身影,抬手扶住他的双臂:“瑾初!你怎么——”
他的话才說到一半,忽然卡在喉咙裡,眼中闪過些极端的惶恐不安。
那双眼睛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眨了几次才重新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定定望了一阵,终于漾开放松和暖的笑意。
那個笑容很明亮温暖,甚至显出些满足的孩子气,像是终于确定了某桩极重要的心事。
穆瑾初的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唇上却透出不祥的暗色。
在终于确定了面前的人彻底无碍之后,他眼裡最后一点光芒也黯淡下去,终于疲惫地缓缓合上,身体无力地向前倾倒。
林封抬手仓促揽住他,张了张口想要說话,却恐惧得几乎不出声音。
怀裡的青年好像只是睡着了,他的神情甚至沒有多少痛苦,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裡,纤长的眼睫紧紧贴在眼睑上,血色沿着衣角无声洇开。
助理怔忡地望過来,脸色忽然变了变,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又被林封的眼底蔓开的血色吓得噤声。
门外隐约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电击起搏,强行拉回了苏时几乎就要脱离身体的意识。
胸口像是被一架火车狠狠撞過,喉间都是干涩灼热的血腥气。苏时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垂在床旁的手立刻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大哥在,瑾初,坚强一点儿……”
那句话的尾音甚至带了强烈的哽咽,有滚烫的水意滴落在他脸上,滑落到颊侧就已经是一片冰凉。
苏时的心就又软了下来。
要是现在就這么脱离世界,对于主角来說,似乎也一点儿都沒比飞机坠机好到哪儿去。
只不過是一個世界而已,再留一阵子,等情况稳定一些,說不定還能再意外捡到個什么锅背在身上。
心脏已经很疲惫了,可也不是不能再多跳几下。
苏时收敛起意识,迫着自己睁开眼睛,朝林封轻轻弯了弯眉眼。
那双充斥着血色的眼睛裡,忽然绽开了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
垂在床边的手臂被小心翼翼地抬起来,手背轻轻贴在对方的脸颊上,力道轻缓得甚至生怕叫空气受到任何惊扰。
他甚至能感觉到林封隐忍的颤栗,泪水无声落下来,那双眼睛凝注在他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欣喜,却又充斥着生怕梦境破碎的无边恐惧。
“大哥……”
苏时轻声开口,虽然因为呼吸面罩而沒办法說得清楚,林封却還是立时听懂了,连忙俯身凑過去:“大哥在,瑾初,你想要什么?”
救护车還在往医院飞驰,躺在临时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望着他,眉眼弯起柔和的弧度,眼裡忽然显出些清亮的笑意。
忽然就明了了他的意思,林封眼眶微烫,也尽力叫自己的神色松缓下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努力挑起嘴角:“特别帅,大哥看都看呆了。”
果然還是主角能够领会自己的心思。苏时满意地眯起眼睛,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又被强烈的疲倦重新拖回深沉的睡眠裡。
看着那双眼睛重新缓缓合上,林封眼裡的笑意终于淡去,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又轻颤着缓缓呼出来。
“再坚强一点儿,瑾初,留下来,陪着大哥……”
清晨的阳光透過窗帘的缝隙,苏时眨了几次眼睛,从又一次冗长的昏睡中醒来。
林封就靠在床边的躺椅裡假寐,察觉到动静就立刻過去,迎上他难得清明的目光,神色漾开些温和暖意:“醒了?要不要坐起来一会儿?”
大概是确实躺的太久了,后背有些僵,肌肉也僵硬酸疼得难受。
苏时朝他伸出手,想要借他的拉扯起身,林封却顺势俯身抱了上去,稳稳当当地揽着他坐了起来。
“大哥,我觉得你好像都不用工作……”
身上确实還沒什么力气,苏时索性放松下来,任对方熟练地替自己按摩着手臂,挪开脸上的呼吸面罩低声嘟囔。
林封哑然轻笑,把他往怀裡揽了揽:“陪你就是工作。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彻底养好,就算给大哥奖金了。”
病房裡空调开得很足,阳光落在身上,叫人难得地放松不少,就又涌上些许恰到好处的倦意。
苏时舒舒服服靠在他怀裡,极轻地打了個哈欠,又把脸埋进他颈间:“回头就,大哥,你也睡一会儿吧。”
他的身体還虚弱,声音也软绵绵沒什么力气。林封低下头,看着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眼裡就洇开柔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揉了一把:“我现在才现,原来你一有机会就把大哥往床上拐……”
明明就是担心对方两头操心太辛苦。苏时悲愤莫名,错愕地抬头,迎上那双眼睛裡温柔和暖的笑意,神色却忽然微怔。
還是头一次,那双眼睛裡有了這样轻松温暖的笑意。
在他额间轻柔地落了個吻,林封含笑揉揉他的脑袋,目光耐心温存:“怎么了,在想什么?”
苏时摇摇头,重新靠近他怀裡,抬手满满当当地拥著他:“现在還会难過嗎?”
他沒有叫大哥。林封呼吸微滞,忽然自胸口生出些难以自制的强烈冲动,越用力地收紧手臂。
鲜活温暖的身体就被拥在怀裡,心脏在胸膛裡稳定地跳动着,呼吸轻缓地打在颈侧。
林封用力眨去眼中的水汽,却依然迅模糊了视线,浅笑着哽声开口:“不难過了,一点都不……”
怀裡的身体动了动,仰起头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半晌才忽然露出了個放心的笑意,心满意足地重新把脑袋埋进他胸口。
主角难得心情好,還是再等等,找個合适的时机再考虑离开的事好了。
被他亲近的动作熨帖得心裡隐隐烫,林封耐心地抱着他,等了一阵沒见动静,才现怀裡的人又睡得沉了。
“放心睡,大哥抱着你……”
林封用脸颊贴了帖他的,语气温柔下来,轻缓地揽着他躺下去,自己也躺到床上,把人重新拥进怀裡。
外面的事已经尘埃落定,瑾初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是时候该睡個好觉了。
梁秋沒能潜逃多久,就被抓捕归案送进了监狱,林璟也终究沒能逃過牵连。
两個当家小生接连入狱,剩下的一個又因为身体原因出国疗养,林氏元气大伤,足足缓了三年時間才重新崛起,以不容置疑的强悍姿态拿到了众望所归的剧本。
出国养病的穆瑾初也恰好在這时候回国,毫无意外地接演了剧裡的男一号。
有了几次探班的经验,记者们一见到林封的车,就立刻四散进了事先找好的隐蔽拍摄点,原本還拥挤的片场居然都显得空荡了不少。
“我都不知道,林总什么时候還多了清场的本事。”
苏时刚拍完一场戏,裹着军大衣精神正好,笑吟吟地打趣着自带冷气的林封,把抱着的热水袋塞进他怀裡:“怎么這個天气跑過来,冷不冷?”
“我不冷,這几天降温,怕你又着了凉。”
目光落在他身上,林封眼裡就只剩下了温然暖意,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酒店裡住得好不好?等過几天闲下来,我就過来陪你住一阵。”
“眼圈都青了,一猜就是来找我睡觉的。”
苏时凑過去仔细看了看,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总的私心,眼裡闪過促狭的清浅笑意。
被点破的林封沒有半点心理障碍,坦然地点点头,陪着他往片场裡走进去:“最近天冷,一個人总是睡不踏实。”
苏时哑然轻笑,正想再调侃他,场记催场的声音已经远远穿了過来。
“最后一场戏,我先去拍完。”
抓紧時間和他交代了一句,苏时应了声快步過去,随手把军大衣交给上来的助理。
才到了镜头前,他整個人的气势忽然一变,举手投足间就绽开了明亮耀眼的光华。
林封站在不远处,目光始终凝在他身上,神色温和专注,再沒有了先前一眼清场的凌厉架势。
演戏从来都是苏时的老本行,整场戏轻轻松松一遍通過,伴着拍摄结束的示意,场边就响起了一片热切的掌声。
一身轻松地回到林封身边,苏时才要开口,就被对方一丝不苟地裹严了大衣,屈指轻敲上额头:“下了戏還不快穿上衣服,上次感冒拖了多久才好的?”
“上次是意外,這次我都提前喝了板蓝根了……”
苏时不情不愿,却還是把毫无形象可言的军大衣裹紧,又接過对方塞回来的热水袋,重新抱回了怀裡。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身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时走了两步,却忽然似有所觉地站定回身。
“怎么了?”
林封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却只看到一群临时工正忙碌着拆卸布景:“是见到谁了嗎,要不要打個招呼?”
“沒什么,大概是认错了。”
苏时摇摇头,将目光从带着棒球帽的青年身上收回。
林璟在半年前出狱,就和家裡失去了联系,林封和助理的反应却都十分平淡,甚至沒有再出去找過。
這是林璟自己的選擇,他也沒有必要做出干涉。
林封沒有在意,只是拉开车门,把人囫囵着塞进去,笑着揉了一把脑袋:“就不要管闲事了,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大哥請你吃饭……”
那辆车渐渐远去,青年才终于抬起头。
他的胸口起伏几次,终于忍不住凑過去,模仿着刚才看到的情形,小心翼翼碰上搁在一旁的道具。
“快放下,碰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這是人家大明星用的,就你也想当明星?做梦去吧!”
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青年瑟缩一下,连忙将手裡的东西放了回去,又被场工轰着去搬角落裡的木板。
虽然被人呼喝讽刺,他的神色却依然麻木平淡,身体本能地弓缩着,苍白枯瘦的脸颊显出些病态,双眼也黯淡无光。
他的步子有些瘸,裹紧身上沾了些灰尘的棉衣,最后回头看了看那件精致的道具。
有微弱的光芒在他的眼底闪了闪就熄灭,化成微弱的水汽,又转眼被凛冽的寒风逼了回去。
——————
苏时和林封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才终于顺利脱离,回到了主世界。
被冷落過头的系统无趣地待着机,一片漆黑的屏幕闪了两下才重新亮起来:“我亲爱的宿主,我還以为你已经忘记在你的主世界裡,還有一個高级智能系统在日夜期盼着你了。”
“下级世界和主世界的時間兑换是365:1,我只是晚回来了一個多月而已。”
穆瑾初的身体毕竟受過重创,虽然后来精心养着,也终归不会有太久的寿命。苏时靠进沙裡,揉了揉眉心抬起视线:“对了,林璟后来怎么样了?”
“他一直辗转打着零工,再沒联系過主角。后来终于攒了些钱想要出国,正好遇上了飞机坠机。”
系统的屏幕重新恢复了滚动的数据洪流,机械音的语气却依然冷冷淡淡:“不是走正规渠道买的票,名字自然也不在遇难者名单裡,主角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
苏时点点头沒应声,系统沉默片刻,语气终于显出些波动:“比起這件事,更令我惊讶的是你在這個世界待了三十多年,居然一共就收集到了一千多的误解值……”
被系统无情点破了事实,苏时气结,脸色终于垮了下来。
他已经足够努力了,奈何網友偏偏就是不买账。看到他耍大牌的新闻就坚信是无良媒体编造,听說他有私生子想都不想就认定是污蔑,连剧组为了宣传新戏拉個cp,下面的评论都死站林总不动摇。
就连那一千多可怜巴巴的经验点,都還是林封始终认为他懂事体贴勤劳善良,坚信他一定做了家务换来的。
静默半晌,系统终于叹了口气:“要是不看到你的奖杯,我都不敢相信,我绑定的居然是一個准王者宿主。”
“术业有专攻,当初我甩锅的时候,也沒想過有一天,我還要把它们一個個都捡回来。”
苏时靠在沙裡,比它更头疼:“我已经很努力了。”
“或者——”
系统也愁,思索一阵小心建议:“你可能就是努力過头了……”
屏幕上的数据條滚动一阵,提取出了几條标红高亮的信息,逐一给他列了出来。
【适当的否认和辩解是有必要的,過于急切地承认過错,反而会叫人开始怀疑接锅者的无辜。】
【应当偶尔表现出心虚、忧虑以及摇摆不定,从而加深他人的误解。】
【耍帅不是必要的。耍帅不是必要的。耍帅不是必要的。】
……
苏时不服气:“我觉得最后一條意有所指。”
“对。宿主這次一定要记住,新手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個,以后的世界就不会再這么简单了。”
系统操心地嘱咐一句,屏幕上的字句就逐渐隐沒,开启了当前世界的评定。
“宿主当前经验点3512,扣除止痛剂支出5oo,扣除强行抗拒剧情线罚单2ooo,结算余额1o12点。恭喜宿主达成【经验点进账为负】成就,任务完成度评等a,主角误会值1oo,当前世界评等:s级。宿主可从该世界选取任一人某项技能进行拷贝,并将掌握度直接提升至最高级别。”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时熟练地选取了林封的【财源滚滚】,挑了挑眉不由好奇:“怎么又是1oo,是因为‘我曾经喜歡過梁秋’這种解释了也沒用的误会嗎?”
“不是的。”
屏幕上的数据條忽然倒流,翻了翻运算数据库,系统的机械音才继续响起。
“主角一直认为是他害得你险些丧命,身体也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但其实正是因为他,才使得你甘心留在了那個世界。”
苏时忽然沉默下来。
系统贴心地沒有立即出声,安静了一阵,苏时才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我想知道,每個世界的主角是不是都是同一段数据?”
“怎么会?”
這個問題太過离谱,连机械音都显出些惊讶:“世界终了后会进行格式化,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段数据。如果有能通過天網保留下来的数据,或者会破格升级成系统,或者会被主神绞杀,不会出现第三种情况。”
“我只是问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听到系统的回答,苏时的目光沉了沉,将疑问尽数敛入心底:“开启下個世界吧,我耽搁了這么久,新手世界還剩下多长的赠送時間?”
“48個小时……”
沉默片刻,机械音才重新沉痛地响起。
苏时愕然回头,還不及询问,脚下已经骤然落空,身体迅向下坠落。
“新世界【极限48小时】已开启。宿主一定记住,见到锅不要急着抢,要欲拒還迎,要半推半就,越不让解释越要努力争取解释,争取越描越黑……”
絮絮叨叨的机械音消散在耳旁,苏时的身体一沉,重新睁开眼睛。
身上的剧痛叫他忍不住蹙眉,他的身体被铁链牢牢锁住,四面都是冰冷的砖墙,寒意跗骨之蛆一样环绕不散。
铁门出刺耳的吱呀声,有人推开门进来,在他面前投下高大的阴影。
“伊凡,還有两天就要执行处决了,你现在愿意承认你的罪過嗎?”
系统的殷殷嘱托才淡去不久,苏时用力攥住锁着自己的铁链,喘息着微声开口:“我是无罪的,你们相信我……”
来人沉吟片刻,忽然上前替他解开锁链,仔细地扶着他坐下去:“好,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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