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百惠讓王氏別太拘着他,馬上就應試了,該是放鬆放鬆,免得一根線繃得緊緊的更容易出差錯。
王氏道:“這孩子主意大着呢,自己就安排得妥妥的,每日早晚都要出去溜一圈,飲食也有講究,從來不用我費心。”
百惠說:“小弟是個胸有丘壑的,以後娘若是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就多與他商議。今年都能應試了,已經長大成人了,家裏的事他也該拿起來,替你擔當擔當了。”
王氏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兒子身上,還真沒啥事能入得了她心的,一笑,說道:“就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的事,哪還用得上他,專心讀書掙個功名纔是正經。”
“那也不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啊,多接觸些事物對他們有好處,就連皇帝都得微服私訪呢。就算他以後做官了,也是爲百姓辦事服務的,老百姓喫啥喝啥擺弄啥他都沒弄明白呢,怎麼能當好這個父母官啊。”以前她沒出門子的時候還能帶着點,是下地是上山,就算不幹活也讓他去見見瞅瞅。現在放到王氏跟前,可真是怕磕着怕碰着,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幸虧百川不是那一味死讀書的人,不然這麼教育早就給養殘了。
見王氏被說動,尹百川道:“還是姐姐厲害,平日裏我怎麼跟娘講,娘都告訴我讀書第一,今兒姐姐幾句話就改了孃的意思。”
百惠嗔他,說:“我還不知道你,一說話就是之乎者也的,估計又是論語說孔子曰的大道理,娘連意思都不一定明白,能應了你纔怪呢。”
王氏也樂了,說:“可不是麼,呵呵,就以爲他是想玩所以糊弄我不懂呢。”
呵呵,幾人又說了兩句,百川也回屋溫習了,百惠這纔有空和王氏說幾句體己話,問她:“爹那頭咋樣?娘你一直沒過去看看?”
王氏拿了件活計在手,捻着針在鬢角颳了幾下,溫柔莞爾,說:“挺好的,一個月總有一兩封信,送點東西回來。”
百惠忙又問:“都送啥?就是喫穿?”若只是喫穿,那尹頌任上得的銀子就是便宜弄月那個蹄子了。
尹頌就一個小小的縣丞,一年不過百八十兩的俸祿,又是兩頭的花銷,就算每月只送喫喝都是勉強了。但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幹啥喫啥,有句話不說麼,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要不咋都削尖了腦袋要當官呢。
家裏的事王氏從不瞞着繼女,知道她也不是圖孃家啥,也是指望她多給她出出主意,壓了嗓子對她說道:“哪能啊,還有你爹任上旁得的銀子。除了必要的花銷,其餘都送回老宅來了,這也是爲啥你爹非要留下老宅的因由。別看他這個官不大,可也是實缺,貴縣也算富足,他稍稍擡手銀子就嘩嘩的流進來。這麼些的銀錢隨身放着,真有點啥意外一點都落不下了,所以得提前防備着點,都送回來藏嚴實了。”
百惠一聽有點擔心,早還以爲就是小打小鬧呢,聽王氏這話肯定是小不了的,問:“爹就是一個縣丞,大筆的往手裏過銀子,這麼明目張膽的能成麼。”
“你爹說他拿的都是人家手裏漏出的零頭,你要是不拿人家當你不是一條心,反而排斥你。這都是慣例了,只要不在災荒時動賑災銀子就不會出大事,最多就是查辦,就算被革職了可銀子也是摟夠了。”
尹頌本就不是官迷,讀書就是因爲喜好,又是年逾不惑才得了官職,早就看開了許多東西。什麼名聲啊都是次要的,拿到手的好處才最實在,他又是得了沈知府的點撥。能看重沈牛兒這樣的人得是什麼人性啊,基本都和他是半斤對八兩,所以尹頌首次被灌輸的官場經驗並不怎麼美好,但卻是最能得實惠的。
汗。。。這就叫蛇鼠一窩了吧,這樣也好,總比打腫臉充胖子來的強。有的人寧願爲了幾句不靠譜的好名聲,放着大把的好處不要裝清高,讓家裏的老婆孩子跟着捱餓受苦。這樣的人不管有多少人說好,百惠都認爲他不好,因爲他連自己的家人都能捨棄,眼看着他們受苦受難的,只爲了自己有個好名頭,這能叫好人麼。。
“那個弄月呢,還算安份麼?”百惠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了,枕頭風神馬的太逆天了。
王氏嗤笑,說:“怎麼可能安份,不過不下蛋的雞,在咯噠也就是瞎撲騰。”
看來有隱情啊,百惠忙問,王氏又道:“剛開始倒是伏低做小的,後來估計是天高皇帝遠了,你爹又不善於理會後院女人的事,她竟然自己在後院兒稱起夫人了。還是我安插進去的一個老媽子,回來送東西時報到我跟前的,就連那頭伺候的奴僕現在都認她是主母。”
呀,小三上位了!
“倒是有些本事,怨不得當初第一眼就覺得她不是個本份的,幸虧早早的斷了她的後路,不然日後準是籮爛。”百惠冷哼,對於這種甘於做小的女人,不管她有什麼苦衷都不值得可憐。
“還得虧了你們當機立斷!不然等我轉過這根筋來,她早就成氣候了。”於對繼女爲她所做的這些,王氏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我也是盼着你好,盼着這個家好。你爲這個家付出這麼多,不能讓你傷心了。爹和弟弟是男人心粗,有時候想的可能不那麼周到,但心裏肯定是念着你的,別看他們不說,但很多事情心裏都有數。”同爲女人,百惠真的替她抱屈,作爲一直疼愛自己的長輩,百惠真的心疼。
好像想到什麼,王氏笑的幸福,說:“恩,這我都知道,你爹心裏還是愛重我的,不然也不能因爲我只露了一句話,就罰了弄月在天井跪了一天一宿。之前被她糊弄的那些奴僕才明白,不是老爺專寵她,也不是老爺爲了她才把正妻晾在鄉下。現在每月回來送信得活計大把的人搶着來,都是爲了來拜主母的,怕之前拜錯碼頭被降罪呢。”
百惠可不像她那麼放心,真正愛重當時怎麼會收用弄月,出了事兒怎麼不賣了乾淨。一個花季的嬌俏人兒見天的在跟前兒轉悠,又是塊名正言順的香肉,能捨了不喫纔怪。這男人再堅貞吧,也架不住女人見天的哄,這軟玉溫香的,說不定哪天就開始憐香惜玉了。不過把錢都拿回來倒是好事,就算他最後開始疼小的,王氏把着財政大權,又有兒子撐腰,日子也差不到哪去。這時代她們這年紀的婦女,追求的就不是愛情和男人了,而是兒子和孫子了,基本不去想什麼男女之事了。
“就算這樣娘也不能鬆懈了,一定得盯死弄月。等弟弟過了大考,娘還是去爹哪裏吧,畢竟夫妻久別兩地,怎麼說都不是長遠事兒啊。”
“老夫老妻了,哪講究這個。再說你爹唯獨不放心的就是你們姐弟兩個,我替他在跟前照顧好你們,也省的他惦記了。”
哎,這人,咱能不能別太賢惠了有木有啊。
“可你麼你這樣我和百川惦記啊!我們倆卻希望你們互敬互愛,而不是中間插個狐狸精。再說我都嫁人了,孩子都生幾個了,有什麼可惦記的。小弟也是,不管這次會試中不中,總要進書院尋個學問好的先生。兩個孩子都離家了,也不用你跟前照看,你還守着個破房子有什麼用啊。”
勤勞樸實的婦女,總是一夫爲天地,尹頌放個屁,她都當是聖旨樣敬着。
“不是還有這些家業。”王氏的心也蠢蠢欲動,可還掙扎着堅持着。
“錢重要還是人重要啊,回頭人飛了,您下半輩子就抱着銀子睡吧。”
這話百惠說的有點過了,就算親生的孩子也沒這麼管父母房裏的事的,好在王氏是個心裏明白的,知道這都是爲她好,不然非得以爲這是故意臊她呢。
百惠又加了把鋼,說:“時間長了,人那頭是天天陪在跟前的,難免有些情份的。可你在就不一樣了,主母在那就是個丫頭,叫她房裏伺候,爹也是領你的情。家裏就這麼一所房子,尋個知根知底的幫着看着就好,至於爹送回來的銀錢,你回頭背了人,尋個隱祕的地兒埋了,或者都存了銀號去。”
後半句百惠是貼着王氏耳朵說的,這年頭也沒個銀行啥的,錢太多了也挺痛苦的,藏哪都犯愁。仁德倒是弄了個銀聯,可還不普及,民衆也都沒認可呢。私家的銀號倒有,但非經商的人很少去那存錢,大家的認知裏去銀號的人都是有錢的財主,畢竟財不露白麼,都怕有心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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