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可能的 作者:未知 从得到新兵历练的消息到出发這几天時間過的飞快,沈冷知道自己硬塞给手下人的东西還是不够,他希望自己的人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在危险情况下自保,最起码是自保。 上個月過选的新兵一共不到三百人,团率王根栋负责带队,這是很简单的一次任务,要进剿的水匪是在上游的水虎赵登科,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說這伙水匪不過一百多人,盘踞在南平江一條分支水路裡,时不时趁着夜色出来劫掠過往商船。 三艘熊牛战船驶出水营朝着上游而去,熊牛战船是大宁水师的中型主力战船,按照战船大小区分水师舰队由四种战船组成,最小的叫飞鱼,說是最小也有三十几米,中型战船分成两种,一种叫做熊牛,长五十八米,另外一种叫做铁犀,长五十米。 熊牛和铁犀的区别在于,熊牛可以装载更多的士兵,船身较轻,速度比铁犀快,铁犀短一些但自重几乎是熊牛的一倍,看着像個铁疙瘩一样,是用于冲击敌军船队的,装载士兵的数量只有熊牛的五分之一。 水师之中的大型战船叫做万钧,长度达到了八十米。 除此之外還有水师的旗舰,达到了惊人的百米,是大宁安阳船坞造船的极限,怕也是木制战船的极限。 旗舰名为神威。 熊牛是水师数量最多的战船,几乎是在加入水师的第一天每一個士兵就开始熟悉這种战船了,士兵们站在船上往四周看着的时候表情各异,虽然這不是第一次乘船外出,可心情却是不一样。 沈冷所在的战船是打头的那艘,团率王根栋也在這艘船上。 王根栋安排好了之后回到船舱裡,刚进门脸色就变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房间裡居然有人。 水师副提督沐筱风冷笑着看了王根栋一眼:“你似乎忘了做什么事。” 王根栋肃立行礼:“拜见将军。” “幸好你還记得我是個将军。” 沐筱风把腿放在桌子上:“這次历练的指挥权现在由我来接管。” 王根栋直视着沐筱风的眼睛說道:“提督大人的命令是由我带领這批新兵历练,卑职沒有接到提督大人的命令由将军你接管,請问是提督大人亲自安排的嗎?” “那又怎么样?” 沐筱风道:“我是水师的副提督,有权调度支配水师的训练,這是陛下赋予水师副提督這個职位应有的权利,你是說我必须征得庄将军的允许才能给你们下命令?只怕庄将军也不会這么认为吧。” 王根栋无言以对,因为沐筱风說的沒有错。 水师副提督的权利当然很大,日常训练他当然可以安排调度,如果连這点权限都沒有那這個副提督也太憋屈了些,甚至可以說形同虚设。 “卑职......卑职遵命。” 王根栋心裡生出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還算你识时务,若是你再敢多說一句话,我就按照大宁的军律处置你......现在你替我去传达第一道命令,战船再行三十裡在壶口渡停泊,让沈冷带着他的十人队走陆路为大队人马打探消息。” 還是因为沈冷! 王根栋的脸色变幻不停,嘴唇几乎都被咬破了。 “将军,走陆路的话速度会慢很多,這样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突袭水匪营地的意义,斥候先行不应该是這样安排的,况且提督大人已经安排了斥候队在昨日就已经出发为大队提供沿途情报,沒必要......”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团率军服扒了,然后让人把你扔进南平江裡?” 沐筱风冷冷的說道:“我再最后跟你說一遍,我有這個权力......现在立刻按照我的命令去安排,违令者斩!” “是!” 王根栋转身出了房间,心裡的愤怒已经几乎燃烧成火焰,他之前确实对沈冷有些意见,觉得沈冷仗着自己是月武选的第一有些张狂,连规定必须队正亲自去领的配给都只是安排手下人去搬运,所以他才会有意惩罚。 可是,那是因为沈冷做错了,也正因为沈冷知道错在自己,他沒才有去找王根栋理论什么。 如今沐筱风這样安排,显然沒安好心。 走陆路比走水路要慢的多,一路上要穿過不少村子,谁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和水匪有瓜葛,一旦暴露,那個十人队還能活着回来? 若沈冷的十人队全部战死,這就是水师建立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失败,自己這個团率怕是也要到头了。 沐筱风呢? 他根本不必担心什么,他甚至完全可以說這都是王根栋的安排,他不知情,這次来也只是想随队看看而已,大不了庄雍将军就骂他两句罢了。 可是,大宁的军令就是军令,沐筱风是水师副提督,是从四品的将军,王根栋只能听从命令。 当沈冷听完王根栋的命令之后也有些震惊,這是不合规矩的事,也沒有道理,水师的斥候队早一天出发這会已经就在水匪营地外面了,现在還要派斥候做什么? “是团率大人你的想法?” 沈冷问。 王根栋脸色变了变,摇头:“是副提督大人,现在他就在船舱裡。” 沈冷点头:“明白了,我想請求我一個人去,我的人留下。” “你......” 王根栋脸色变色,他沒有想到沈冷会這样做,看来沈冷已经很清楚沐筱风的意图了,他要把自己手下人留下,是不想让那十一個士兵陪着他送命。 “我去請示。” 王根栋转身回去,沒多久脸色苍白的走回来:“将军不许。” 沈冷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现在抗命的话,副提督大人是不是就有权利让這船上的弓箭手朝着我們开弓放箭?即便是提督大人知道了也沒有意义了,人都死了。” 王根栋咬着嘴唇回答:“是,副提督大人有這個权利。” 沈冷点头:“我去。” 他回头招呼自己的十人队将命令传达了一遍,除了杜威名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多大反应,他们不知道沈冷和沐筱风之间的矛盾,也不会想到這次出发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請求领取配给。” “准!给你双份配给!” 王根栋這次沒有去請示什么,這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 “谢团率。” 沈冷若有深意的看了王根栋一眼,他在王根栋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安和歉疚。 沈冷带着他的十人队到后面领取配给,王根栋說给他们双份,可沈冷根本就沒在意数量的問題,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手下人......能拿多少拿多少。 连弩标配的弩箭每個人带了五匣,长短刀各一把,槊一杆,纱布,伤药,這些必需品尽量多带,干粮倒是不必带太多,除此之外沈冷還要求他们每個人携带一卷绳索。 十二個人装备齐全,這一身东西的分量就够沉重的了,士兵们都有些不满意,心說斥候轻装上阵才对,哪裡有带這么多东西的道理。 到了壶口渡沈冷带着十人队下船上岸,沐筱风站在窗口看着那十二個人逐渐走远,心裡越发开心起来,亲信沐久已经想办法给水虎赵登科那些人送了消息,沈冷這次必死无疑。 就算是庄雍责备起来又能怎么样? 甲板上,王根栋看着那远去的同袍,啪的一声行了一個庄重的军礼。 沈冷带着人进入岸边的树林之中,确定战船上的人看不到了之后沈冷下令停下来:“看到那棵树了嗎,给我放倒了。” 士兵们不明所以,可是军令就是军令谁也不敢违背,十来個人放倒一棵树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沒多久树就轰然倒了下来。 “捡着大一些的树枝劈开,最起码保证两指厚的木板绑在你们的皮甲外面,前胸后背都要绑。” 士兵们行动起来,沒多久每個人身上就又多了一层湿木的护甲,這东西分量不大,但是对于防护弩箭来說比皮甲管用的多。 “有件事我還沒有来得及告诉你们,這次我們的十人队是提督大人亲自点名的,提督大人說,只要我們這次做出些成绩来,做的漂亮,那么不久之后安排我們去南边海疆做事,回来之后每個人都有重赏還有升迁的机会。” 沈冷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還是沒把沐筱风的事說出来,這些新兵心境不稳,沒有开战之前心境就坏了的话,那么只能是败的更惨更快。 “這是提督大人的好意,我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机会。” “是!” 所有人顿时兴奋起来。 “杜威名,带两個人在前边走,王阔海,带两個人在后边走。” 沈冷见大家已经装备妥当,指了指前边:“往前走大概十二裡是一個镇子,绕過那個镇子不要让人发现,水匪在附近的每一個镇子裡都有眼线,過了那個镇子之后再向西走二十裡還有一個镇子,到那的时候基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就在镇子外面過夜。” “是!” 杜威名和王阔海分别带着人去了队伍前后,杜威名回头看了沈冷一眼,心說他是怎么知道附近地形的?难道地圖他都记在脑子裡了? 陈冉凑過来压低声音问沈冷:“是不是有麻烦?” “是,估计着是沐筱风要朝我下手。” “冷子,你要小心啊。” 沈冷嗯了一声,在陈冉耳边說道:“如果有危险,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就跑,别回头。” 陈冉嗯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横刀。 跑? 他看了沈冷一眼,咧开嘴笑了笑。 跑是不可能的,這辈子都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