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好兆头 作者:未知 近百個士兵倒下的倒下,害怕的害怕。 沈冷一個人把十几個战兵放翻,然后沈冷的十人队随便一個人都能把這些战兵中的随便一個放翻,所有的骄傲都被打击的支离破碎,還剩下什么? “你们真沒有什么可骄傲的。” 沈冷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愿意走的我不留,愿意留下的就按照我的规矩来,当初你们在战兵的时候算是被淘汰的一批人,到了我這若還是被淘汰,你们自己脸上可還挂的住?” 說完這句话之后沈冷转身就走了:“愿意留下的,明天一早比往常早起半個时辰,跟着我加练。” 那些士兵站在原地沒动,站了很久很久。 庄雍得到消息之后只是笑笑,心說這般手段只怕不都是沈小树教出来的,沈冷這個年轻人有自己的那一套,很了不起。 第二天天還沒亮起来的时候沈冷已经在校场上跑圈了,第一個出现在沈冷身后的是陈冉,其实昨天夜裡回到营房之后陈冉想了很久,如果被挑中的人是自己,自己有把握打赢嗎? 可能沈冷替他有把握,但他自己沒把握,他不希望以后一直都這样。 第二個是王阔海,第三個是杜威名,第四個是李土命,沒多久沈冷当初的十人队全员到齐,然后远处犹豫不决的战兵有人加入进来,慢慢的人越来越多。 跑圈,洗漱,吃早饭,合练,所有人都沒有提昨天发生的事,就好像根本就沒有发生過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昨天被沈冷打到的高成月等人也出现在跑圈的队伍裡,一個個鼻青脸肿,但却似乎比昨天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骄傲。 谁還不是男人? 十天之后,沈冷知道对這支队伍的把控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成效,虽然那些战兵說不上对他有多忠诚,但他们只要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起来了,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 距离水师大营几百裡外就是怀远城,江南道的道府所在之处,沐筱风昨天夜裡赶到怀远城,直接进了江南道驻军乙子营的大营。 乙子营大营将军白尚年昨夜裡就和他一番长谈,天一亮两個人就肩并肩的在驻地湖边散步。 “我是不会从乙子营给你调人出去的。” 白尚年一边走一边說道:“纵然我和你父亲私交很好,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自己儿子一样,但我也不会调拨乙子营的精锐给你去报私仇,若你父亲知道了也不会答应。” 沐筱风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来之前父亲說過,任何事都可以找你白叔叔帮忙。” “不触及国法军律的事,我都可以帮你,但這件事就是不行,我虽然是乙子营将军,可你真的以为我能在乙子营一手遮天?如果你觉得各道府驻军战兵将军可以完全掌控队伍,那就說明你太幼稚了。” 他走的步伐很慢,以至于沐筱风几次都超過了他,又不得不有些恼火的退回到他后边。 “陛下的行事,你還是不了解啊......陛下登极之前六部之上有尚书令,尚书令是谁你知道嗎?” 沐筱风点头:“父亲。” 白尚年嗯了一声:“六部之权汇于你父亲一人之手,那是先帝对你父亲的信任,莫大的荣耀......可是陛下一道旨意下去,直接将尚书令這個官职给裁掉了,六部直接向陛下汇报,這是陛下的第一刀,紧跟着六部之中职权最重的兵部就被陛下砍了第二刀。” “原本各地战兵调拨分派的权力在兵部,可是陛下现在给兵部留下了什么?只剩下后勤补给器械督造這些微末的权力了,以至于原本最重要的兵部现在沦为六部末流,也就是比工部稍稍有分量那么一点而已。”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让你知道,乙子营我是将军,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眼睛裡看着,只要我今日调拨了人手给你,用不了多久我,你,包括你父亲都会出事,大学士一生清傲,你舍得让他受辱?” 沐筱风咬着牙不說话,拳头却攥的越来越紧。 “庄雍那边,我自会写一封亲笔信過去,让他对你多关照。” “不用了。” 沐筱风脚步一停,终于沒有耐心再跟着白尚年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表现的有多愚蠢,以至于白尚年对他最后那一点点好感也消耗殆尽,白尚年是正三品的驻军将军,大学士就算是权倾朝野也不能直接把他怎么样,更何况现在大学士手裡的权力快要把被陛下扒光了。 况且湘宁白家這些年逐渐崛起,不管是军中還是朝廷裡握权的人都不少,大学士难道会因为自己儿子的幼稚而和整個湘宁白家撕破脸? 沐筱风好歹還知道抱拳告辞:“水师之中虽然侄儿只挂着個虚职,但還是不能离开太久,就不多打扰叔叔了,就此告辞。” 白尚年点了点头:“回去吧。” 沐筱风一咬牙,转身就走。 “有些时候需要变通,不要一根筋......前阵子南下海疆的大运河上水匪变得越发猖獗起来,南平江的水师太远了,水匪肆无忌惮,我乙子营进剿了数次但也沒能斩草除根,這些畜生无恶不作,只要有钱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白尚年叹息一声:“愿大宁水师尽快的强大起来,诸水路再无祸端。” 沐筱风就是再蠢也明白了白尚年的意思,他笑起来:“侄儿告辞。” 白尚年摆手,沒有多看他一眼。 水师的人要南下海疆的事沐筱风自然知道,估计着出发就在這几天,带队的是正五品勇毅将军岑征和他的手下一個从五品参将白秀,一共带着两個标营七八百人南下,十余條船,所需物资早就已经准备好且装了船,船工這些日子都沒敢闲着。 沈冷就在南下的队伍裡,不久之前沈冷被升为团率的时候王根栋被升为校尉,沈冷還在王根栋手下,那一标营裡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是当初沐筱风的人。 想到這,沐筱风就忍不住开心起来,自己确实太轴了些,一根筋......水师南下必然要走大运河,从南平江进运河一路往南,走上大概两千裡转入扩沧江然后奔南疆海域,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下手,自己又不是缺了银子,還能买不到人命? 有些让他为难的是沐久死了,身边沒有更合适的人可以用。 想着這些沐筱风出了乙子营的营门,翻身上马的时候看到有個三十几岁年纪的彪悍汉子走過来,见了沐筱风之后俯身一拜:“白将军說你身便缺少一個伺候的下人,让我過来跟着,我叫聂垣。” 沐筱风笑的更开心了,這個聂垣他见過一次,当初白尚年进京述职的时候去大学士府裡做客,身边带着的亲信就是這個聂垣,据說是個能文能武能杀人的狠角色。 “好,跟着我吧。” 沐筱风打马前行,聂垣拉了一匹战马跟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乙子营大营的湖边,白尚年招手让人搬了個凳子,亲兵将他最喜歡的渔具一件一件准备好,把鱼线捋顺,把鱼饵挂好,然后鱼竿才递给白尚年。 白尚年将鱼钩甩出去,摆手示意手下人离开,只留下了他最信任的谋士韩厚初,是個五十几岁的读书人,大半辈子却沒读出個什么功名,這個人文章做的不好,可脑子裡的算计能让每個人都害怕。 “将军,是不是有些過了?” 韩厚初蹲在那给白尚年搅拌着鱼饵:“白家這五年来才逐渐在朝廷裡掌握了一些话语权,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家主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差错,而将军你是白家在朝廷裡很重要的一环,因为一個沐筱风而去得罪庄雍,将军是不是草率了些?” “我当然知道白家现在得来的這一切有多不容易,从无到有付出了多大代价,我也知道庄雍是陛下家臣,沒几個人的分量比他重......可是厚初啊,我能怎么办?沐筱风不過是個蠢货而已,连他爹万分之一都沒有,可他爹就這么一個宝贝儿子,为了這個儿子沐昭桐也能做出些蠢事来。” “白家比不得那些有几百年根基的大家族,想要真正崛起就不能少了沐昭桐的支持,他虽然已经不是尚书令,可他還主掌内阁!未来十年之内,朝廷裡依然沒有人能比他分量更重,陛下再不信任他也不能不用他。” 白尚年叹了口气,远处水面上鱼漂动了,他却沒有起杆。 “白家的人六部之中沒有一個能說上话的,我帮了沐昭桐一個忙,最起码得跟他要来一個侍郎。” 韩厚初听完了之后微微摇头,总觉得将军的做法還是不够稳妥,這件事一点传出去,以当今陛下那性子,谁知道会掉多少颗人头。 白尚年指着那上下起伏的鱼漂:“都是些逗弄鱼饵的小鱼儿罢了,哪怕是六部侍郎也算不得大鱼,如今最让陛下上心的是水师啊......若庄雍能倒,把沐筱风那個白痴扶到水师提督的位子上,对我們白家来說大有好处。” 韩厚初嗯了一声:“那我再去安排几個人吧,聂垣虽然做事不成問題,可杀心太重容易冲动。” 白尚年点了点头:“去吧,這么多年来,只要你肯认真做的事,有什么不能做好的?白家要和那些大家族争位置,总得比他们做的更多,付出的更多,那些大家族不屑做的事,看不起的手段,我們却不能不用。” 他一抬鱼竿,钓起来一尾大鱼,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勾:“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