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個月 作者:未知 “原来,這就是大海。” 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沈冷眺望远方,虽然已经对大海有過足够多的向往和猜测,可当他真的站在海边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心境越来越开阔的感觉。 他想大声喊,想深呼吸,哪怕海风之中带着一点点的腥气。 自从他杀了那几個伏击的战兵斥候之后,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似乎想杀他的人暂时放弃了计划,可沈冷一路上到现在都沒有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大,而且還在暗处。 他深深的呼吸,吸气到不能再吸进去一丝,然后吐气到似乎抽空了自己。 “求立国在哪边?” 陈冉走到沈冷身边问了一句。 沈冷伸手往西南方向指了指:“大概是那边,隔着很远很远。” 陈冉笑起来:“远不怕,我們的战船足够大,哪怕是征服海洋也不在话下。” 沈冷摇头:“大,不一定真的管用,大的不合理,反而会变得被动。” 陈冉嗯了一声:“我听說求立国的人個個都跟黑猴子似的,回头抓個活的看看到底什么样子。” 沈冷笑:“抓個黑猴子做你大师兄嗎?” 陈冉:“......” 船队到了湖见道之后就停下来,不到合适的时候不方便直接进入南越那片地方,几艘熊牛战船在港口裡检修,士兵们难得的轻松几天。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沈冷還在海边站着,陈冉端着两個饭盆過来,把其中一個递给沈冷:“怎么還在看。” 沈冷嗯了一声:“我想着,我爹娘应该也沒有见過大海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不過替他们多看几眼也好......茶爷和先生也沒有看過,我看的仔细些回头說给他们听。” 陈冉心裡微微一震:“那我也多看会儿,回去說给我爹听。” 两個人在岸边沙滩上坐下来,边吃饭边看着海浪翻涌,落霞满天。 “将军他们去和湖见道战兵戊字营将军裴悲见面,据說湖见道道丞徐广安也在,大人物们今天的晚宴怕是山珍海味,也不知道会說些什么。” 陈冉翻了翻饭盆裡的菜,实在是不合胃口。 沈冷倒是看起来无所谓,一口一口的将满满一盆饭菜吃了個干干净净:“地方是到了,可要想从求立人手裡搞到几艘战船沒那么容易,第一是要等他们自己露面,第二是地方上的配合,第三是看大海答应不答应了。” 他看了一眼远处有個渔夫正在岸边修补渔網,起身過去和那渔夫攀谈起来,沒多久两個人就聊的热火朝天,渔夫看起来谈兴很浓,也不知道沈冷是拍了多大的马屁。 很久之后沈冷才回来,陈冉问他干嘛去了,沈冷笑着回答:“了解大海。” “了解大海?大海有什么可了解的,不過就是一片水......也就是比江河湖大一些罢了。” 陈冉笑道:“都是水,有什么区别。” 沈冷:“你撒出来的尿也是水,能一样嗎。” 陈冉:“尿也是水嗎?這么神奇。” “大海的潮涨潮落,距离求立国有多远,要在海上航行几天,海会在什么时候变得狂躁起来......這些都要知道。” 陈冉耸了耸肩膀:“我觉得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开船出海,一战搞定然后回家,就這么简单。” 他指了指大海:“江水裡游泳和海水裡游泳,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冷笑笑沒說话,两個人往营地那边走。 休息了一天之后沈冷就把自己的队伍拉出来,别的队伍都在营地裡睡觉的时候,沈冷已经带着人一次一次冲进海水裡了,折腾了大概一個时辰后差不多都精疲力尽。 吃過早饭,沈冷开始让這些手下在浅水裡一对一的训练近身格斗,结果却打的乱七八糟,海浪一下一下的冲击,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打的有章法? 将军岑征在远处负手而立看着沈冷那边,眼神裡闪過一次欣赏,听到脚步声后這欣赏随即消散无踪迹。 白秀走到岑征身边,笑了笑說道:“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 岑征问:“人都走了?” “都走了,他们都知道陛下对這次的事看得有多重,所以一再表态地方上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然而有些事他们控制不了,那就是求立国的人什么时候来,从哪儿来,在什么地方登陆。” “我跟裴将军提過了,跟他借兵三千,他說回去之后就会安排。” “嗯。” 岑征问白秀:“你有什么主意?” “地方上的人都沒有什么办法,我也沒有......除了等着求立国的船队出现之外,别无他法。” “被动啊。” 岑征缓缓摇头:“领兵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被动。” 就在這时候岑征看到沈冷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艘渔船,十几米长,带上七八人上了船竟是往远处去了。 “他要干嘛?” 白秀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肆无忌惮了,万一遇到风浪渔船翻在海裡,谁能救他们回来!” 岑征道:“或许他就是想提前感知死亡,在大海裡会如何死亡。” 說完這句话之后岑征转身走了,留下白秀一個人在那发呆,他看着越来越远的渔船,嘴角忽然勾起来一抹笑意。 “提前接触死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的很开心,看渔船消失的方向眼睛都眯了起来,那眼神之中有对沈冷的欣赏,還有一些别的东西。 在沈冷带兵训练半天之后,校尉王根栋带着其他两团士兵也加入进来,照葫芦画瓢,沈冷怎么带兵训练他就怎么训练。 除了他们這一标营的人之外,另外那個标营的人始终都沒有离开营地,只是在营地范围内例行训练。 “他们那叫训练?” 在营地裡训练的士兵哼了一声:“我看着倒更像是打着训练的旗号在玩呢。” “就是,看他们那一個個在海水裡扑腾,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吧,早晚将军得处置他们。” “可我怎么觉得在海水裡扑腾一阵子很好玩?” “所以說他们那根本不是训练!” 這個标营的校尉叫邢上行,是岑征手下的老人了,本来岑征南下的时候打算全部都带自己的人,可庄雍沒答应,调派了王根栋那個标营给他。 “由着他们胡闹去吧,他们不是将军的兵,将军也不好太严厉,可這对他们来說不是好事,放纵去吧,咱们却不能丢了训练。” 邢上行大声提醒着手下人:“注意阵列!注意阵列!我說了多少次了,战兵的阵列是杀敌制胜的关键,你们怎么還這么散乱!” 王根栋带着沈冷和另外两個团率从营地裡经過,邢上行白了他们一眼:“看起来王校尉练兵很上心啊。” 王根栋嗯了一声:“不如邢校尉,看邢校尉手下人這阵列真稳,佩服佩服。” 邢上行:“你這是水战打完了要回去睡大觉了嗎?” 王根栋耸了耸肩膀:“将军传我們過去。” 邢上行笑起来:“将军一定是夸你练兵有方。” 他看向沈冷:“尤其是你,练的不错。” 沈冷抱拳:“多谢校尉。” 邢上行心裡那叫一個开心,心說這白痴连自己什么话都听不明白還谢谢我呢,哈哈哈哈...... 王根栋带着三個团率进了中军大帐,岑征示意他们把门帘关好。 “你们快整整一天了,带着人不是坐船在水上晃荡,就是在海水裡扑腾,想做什么?” 他瞪着王根栋问了一句。 王根栋回答:“团率沈冷提醒卑职說,临海之战,必须让士兵适应海水,如果在海水裡站都站不稳,如何厮杀?海浪不同江河,借来渔船是为了让手下人尽快在海浪中也能在船上平稳行走。” “沈冷提醒?” 岑征看向沈冷:“你管的事很多啊。” 沈冷回答:“卑职管的事不多,只一件。” “哦?哪一件?” “把卑职带来的人都活着带回去。” 岑征脸色一变,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你倒是牙尖嘴利啊,整個水师裡就你本事大对不对?還把人活着带回去......你的意思是,本将军沒有那個本事把人活着都带回去?” 王根栋连忙解释:“将军,他不是那個意思。” “你闭嘴!” 岑征抓起桌子上好像是一本书似的东西砸在王根栋身上:“我沒有和你說话,也沒有给你說话的权力!” 王根栋肃立:“卑职记住了。” 岑征从桌案后边走出来,围着沈冷走了一圈:“我记得我跟你說過,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吊儿郎当的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沈冷站在那挺的笔直,却沒有說话。 岑征冷笑着說道:“不服气?不服气就拿出来自己可以不服气的本事......你不是觉得自己行嗎?那我就给你一個机会,這次南下是为了带回去几艘求立国的战船,听說這個建议還是你给提督大人的,所以把差事交给你也算是理所当然。” “我给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去搞来一艘求立国的战船回来,当然如果你承认自己沒本事可以放弃,我是不会怪罪你的。” “好。” 沈冷居然点了点头:“卑职领命。” 岑征哈哈大笑:“行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就等你一個月,一個月之内若是沒有带回来一艘求立国的战船,那就别怪我军法无情了。” 沈冷:“卑职有一個請求。” “說吧。” “谁也不许插手,卑职自己去想办法。” 岑征一皱眉:“本将军也不能?” 沈冷点头:“将军也不能,若是一切交给卑职去处理,卑职依然沒能完成任务的话,将军再处置卑职的时候也好做些。” 岑征气的脸色发白:“好好好,好一個猖狂的团率大人......我就给你這個权力,到时候做不到,我看你怎么說。” 沈冷肃立行军礼:“谢将军!” 岑征一摆手:“都滚出去吧,不想看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