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沒有恶意
還是魏书先反应過来,护了她一把,反而去问崔瑜:“三姑娘這是怎么话說的?可不是跟七爷說好了,要在這裡拦住我們姑娘嗎?”
成娇看崔易眼中闪過一丝不悦,扯了魏书一把,轻声斥了一句:“魏书!”
斥完了,她才歪头对上崔瑜:“瑜表姐特意进屋骗四婶,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說吧?”
崔瑜颔首,很赞赏似的:“你是挺聪明的。崔易才刚跟我說,原本在甬道拦下你有话问,可沒想到吓住了你,话沒问成,還叫两位哥哥說教了一通,叫我把你带出来,好让他问几句话。”
薛成娇心裡要說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這成了什么了?姐弟两個合起伙来骗她,是欺她孤身一人无所依靠嗎?
可是她站在人家的地头上,又不能那样硬气。
本来给崔瑛說情就是为了跟四房结善缘,眼下看溥大太太的态度,這件事干的還是不错的,总不能這個时候跟崔瑜崔易姐弟俩闹起来,那她前面做的不都白费了?
所以当下只能按下心中不快,向着崔易一抬下巴:“易表兄拦了我两次,究竟是什么要紧的话要问?”
崔易倒也不再造次,始终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为什么帮阿瑛?”
薛成娇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觉得失仪,拿了帕子掩唇笑了一会儿:“就为问這個啊?”
崔易看她笑,有些不明就裡,但又好像是被她嘲笑了一样,啧了一声:“问你话你笑什么?阿瑛到底是推你還是救你,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为什么帮她?”
薛成娇放下了帕子,眉眼還是弯弯的染着笑意:“表兄觉得呢?”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带着些许的娇俏,“你是怕我存了什么怀心思,憋了劲儿想坑崔瑛,好把這回的落水之仇寻回来是不是?”
崔易沒点头,但是也沒說话。
见他這样,薛成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转而去问崔瑜:“瑜表姐也這么觉得?”
崔瑜眯眼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然你真這么好心?她要害你,你反過来帮她?”
对于崔瑛這個妹妹,崔瑜是极为爱护的。
溥大太太生崔易和崔瑛前,在她下面還有過一個女儿,那個孩子死的时候,崔瑜已经记事儿了,可能是亲妹的死亡带给年幼的崔瑜不小的阴影,在之后崔瑛的成长過程裡,她唯恐這個妹妹出差错,几乎每日都要往崔瑛房裡跑好几趟。
這样的感情薛成娇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却不会因此而去责怪崔瑜对别人的不信任。
所以她只是叹了口气:“我的确沒那么大度,今次要不是魏书跟着我去的快,我现在指不定如何,一转脸就忘了這件事,只怕古来圣贤也很难做得到。”
薛成娇分明看见崔瑜和崔易的脸色都变了变,连魏书都在她身旁捏紧了她手心。
她给了魏书一個安抚的眼神,接着說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古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后要长久的住在崔家,难不成才住进来几個月,就跟崔瑛结個死结嗎?左右這次我沒出大事,只怕她也受了惊吓,我放她一次,为的是今后姐妹间和睦些。怎么到了你们這儿,倒像是存了什么坏主意了?”
崔瑜和崔易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闪過惊讶。
诚然薛成娇所說是很有道理的,也很容易就能理解,他二人今次未免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不過崔易显然是不肯轻易就信,逼着又问了句:“你小小年纪的,从昏睡中转醒就能想到這些?你可别打量着蒙我們。”
薛成娇觉得有些无力,她還要怎么解释?
這种事,她說了,对家不信,她說再多也沒用。
想了会儿,她把姿态放的就更低一些:“說穿了我是投靠崔家来的,能讨了长辈们的喜歡,能跟兄弟姐妹们和睦相处,才是我最大的所求,”她做了副有些难過的模样,“若换做从前,我绝不跟崔瑛善罢甘休,可那也只是从前而已了。表兄跟表姐不信我,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她說完了,小脸儿耷拉下来,沒了神彩,整個人看起来蔫蔫的。
崔瑜觉得她所說還是很值得深思的,一时纵然不信,可也不能把她逼急了,左右来日方长,她到底是真的想结善,還是存了别的心思,日子长久了便知道了。
当下就冲崔易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往薛成娇身边凑了两步,拉過她一双手握在手心裡:“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跟崔易都沒有恶意,无非是怕你将来伤害阿瑛。既然你這样說,我們当然信,以后你多来走动,或是我带阿瑛到长房院去找你跟大姐姐玩儿,你看好不好?”
薛成娇心裡暗骂她,分明是崔瑛先出手伤人的,到這会儿她反倒怕自己伤害崔瑛?真是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我知道你们沒有恶意,若换了我是表姐,自然也要先替崔瑛想的,”她笑着把手从崔瑜手裡抽出来,略一平礼,“表姐回去吧,我出来久了,怕姨妈她们挂心,就回家了。”
崔瑜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眼神复杂的看了薛成娇一眼,嗯了一声算应了她的话头,又往甬道上送了她几步,便就此告辞。
崔易等她背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裡,才凑到自己姐姐跟前,平视着崔瑜问道:“就這么信了她了?”
崔瑜先是摇了头,而后唇边勾了個弧度:“将来且看吧,咱们敲打了她一回,她一個孤女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再有大伯母替她做主,她也得掂量自己的身份,”說着在崔易肩膀上拍了下,“薛成娇是個聪明的丫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倒是你,在路上拦人的事情,从今以后再不许干了。今儿是你运气好,碰上大哥哥跟二哥哥一起,要是让二哥哥一個人撞见你這样对薛成娇,看他揍不揍你。”
崔易倒很不在意,压根沒放在心上似的:“我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二哥哥那么有本事的一個人,对她好的都沒边儿了,”他說着又比划起来,“你不知道,今儿我见着他们的时候,二哥哥手裡還拿着只纸鸢。他一個读书的哥儿,也不怕人看了笑话,明着就把那样女孩儿的东西拿在手裡头,真叫人說不响嘴。”
崔瑜的眼神暗了暗:“所以我警告你,以后别对薛成娇太過分,二哥哥护她护的紧,你可把這句话永永远远的记到心裡去。”
崔易见她這样子,知道她是认真的,收起了那点子不正经,郑重的点头应是,只說今后再不敢了,便与她一起入了院内不提。
再說薛成娇一路回到长房,先往顺安堂去回了润大太太,后才回到小雅居中。
进了屋就打发瑞云去請崔琼来,等崔琼仆妇簇拥的进了西跨院,她才往外头迎了两步,把崔琼迎到了屋裡去。
“怎么了?才从四房回来就让瑞云去叫我来。”崔琼见她像是有些急,就笑着打趣她,“哦我知道了,想必是知道昱哥儿在家,有事儿要找他是不是?”
薛成娇叫她說的脸上一红。
其实贞宁十一年,她不過十一岁,崔昱也才十三,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平日姨妈她们打趣,也多是因为崔昱人前人后都护她护的紧。
而至于崔昱是因为什么這样爱护她,用崔昱自己的话說,无非是从前沒有亲近的妹妹,好容易她住进来,又生的這样的身段样貌,所以一开始就上了心要护着,到后来再如何,就都是日子长久以后的后话了。
当下薛成娇推搡了崔琼一把:“看表姐說的,我是真的有事想问问你,你怎么反倒這样打趣我。”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們成娇啊~”崔琼挑着音转了把嗓子,往方凳上坐下去,“是有正经事情要问我。”
薛成娇红着小脸儿往她旁边坐,也不搭理這茬,想了会儿开口问:“三房太太的外甥女要住进来嗎?我从前听母亲提起過,姜家不是在镇江府办差的嗎?她怎么会到应天府来?”
崔琼先是唷了一声:“你消息好灵通呐,這是见過昱哥儿了吧?”她问了一句,接着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旻哥儿提了一句,說是她父亲迁到了应天府来做官,举家搬到应天府来,姜家太太有心让她跟三婶热络起来,好像三婶也蛮乐意的,所以才打算接她进府。”
薛成娇心裡咯噔一声,果真与前世不同,姜家老爷迁到应天府的時間,竟然提前了两年,那么還有什么是会变的?還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怎么想起来问這個?”崔琼见她发呆,嗳了一声问她。
薛成娇回過神来赶紧哦了一声:“也沒什么,听表哥提了一句嘛,有点好奇,也不知道姜家的這位姑娘性情怎么样。”
岂知崔琼咻了一声,倒叫薛成娇竖起了耳朵来,她還是很想知道表姐对姜云璧到底是什么看法的。
跟着就听崔琼像不屑似的說道:“能有什么好的?姜家原本也不是什么望族,跟咱们這样的人家是不能够比的。我也是想不明白,三婶从前几乎是不怎么跟她那個妹妹来往,怎么這回反倒答应的這样痛快了。”
薛成娇在心裡冷笑了一声。
還能因为什么?
崔昂和崔显去年秋试都落了榜,表哥因为病了沒能下场,旻表哥一举中了举人,只怕周氏从這個时候就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所以才這样欢喜的要接姜云璧住进来,为的是什么,薛成娇再沒那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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