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自取其辱 作者:北獠 百裡安沒给蜀辞用花瓣,倒是在热水裡丢了很多驱寒用的生姜片。 蜀辞不怎么喜歡生姜的那股子土腥味儿,但還是强忍着不快,趴在桶边上,眼巴巴地看着百裡安。 “吾辈的爪子冻僵了,泡在热水裡好疼呀,小尸魔,你给我揉揉呗?” 百裡安坐在浴桶边上,向蜀辞摊开来一只手掌,淡淡道:“爪子自己伸過来。” 蜀辞眼风一转。 哗啦啦,原本八分满的浴桶溢出热水,将地板打湿。 一只柔若无骨白嫩嫩的玉手轻轻搭在百裡安的手掌上。 沒有了肉垫的手掌依旧不失柔软。 湿漉漉的软手轻轻蹭着百裡安的手。 不知何时,蜀辞竟是恢复成了那副妖娆多姿的成熟沃腴模样。 她眉若黛染,唇若朱红,一张妖娆若花的脸慢慢浮出水面。 挂着水珠温热的脖颈,细致的锁骨,蕴含着狐妖独有的野性优雅与妖冶丽色。 她缓缓支起身子,被水浸湿的衣衫紧紧贴在柔软性感的身躯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條。 她像是一個水妖似的缠上来,织鞋铺天盖地的網,朝着百裡安细细笼罩過来。 被热水熏红的眼角特别性感勾人,她软软唤道: “人家也是吃肉的,小尸魔,要不你也给我吃一口吧~” 蜀辞轻轻张着红润有光泽的唇,想要百裡安主动献上自己的脖颈。 搭放在手掌之下的那只手蓦然收紧力道,将她往怀裡一拽。 下一刻,蜀辞嘴裡就塞进来一個甜甜的硬物。 她猝然睁开眼眸,取過嘴裡头的东西一看。 竟是一個胖狐狸模样的小糖人? 他竟然从一早就注意到了? 蜀辞不满地皱起眉头,咔嚓一声将那狐狸脑袋咬掉,很不高兴: “所以你是故意跟吾辈吵架的嗎?你一早便晓得吾辈想要的是這個? 莫要那般小气,大方一些献给吾辈就是了,何必小题大做将吾辈无端训斥一番,属实可恶。” “這是一回事儿嗎?” 百裡安眼珠子一瞪:“你若像小兔一样,想要什么好好同我說,我会吝啬這区区糖钱? 我不知晓你以前在妖族裡過得是怎样的生活,但在人间世界,你给我收收你那套强取豪夺,恣横不讲理的霸道性子。 人三岁孩童要糖吃都知晓先给银子,你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精了吧,竟然跟一個孩子抢糖吃,我都替你脸红。” 蜀辞不服气地将脑袋偏到一边,又生生给百裡安捏住脸颊给扳了回来。 “想要的东西就去抢夺,别人不给你就要咬人杀人。 這脾性,倒是同魔界裡的那些妖魔相近。 若你這性子還不改改,便是你将那活在神话裡的凤凰神鸟抓来给我吃,我也不愿再理会你了。” 蜀辞生来便是妖魔,听不惯百裡安這些正义的大道理。 可她却知晓,此时自己若還是硬气不肯低头,难免今夜要在外头受冻過夜了。 换做以往,便是百裡安說破了天大的道理,吃着凶神恶煞不讲道理這碗饭的魔河大人打死都不可能服软认错。 可此刻,身边還有一只会装乖卖巧的贱兔子虎视眈眈。 明明就是一只妖魔,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那装什么市井良民。 她可是记得,這兔子可是吃龙的。 若稍不留神注意,這小尸魔怕是要给她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知道啦,知道啦,以后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吾辈是一只沒有见過世面的狐狸,很多道理都不懂。 遇着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乱发脾气,吾辈可是你捡回来的。 日后你对吾辈可要多有耐心一些,将那些道理都顺顺利利的交给吾辈,吾辈定会做一只好狐狸的。” 见她言辞诚恳,似有心悔過,百裡安心中甚是安慰。 還不算是完全无可救药。 他脸色稍缓,亲自舀来一勺热汤水,淋浴在蜀辞的脑袋上,道:“ 今夜受了寒,洗完澡就早些睡吧?床留给你和小兔。” 阿伏兔见她這一次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三言两语便将他哄得不再怪罪于她。 兔子暗暗皱眉,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也有模有样地舀来一勺热水,轻轻地浇洒在百裡安手掌间的伤口上。 状似关心,实则却是暗戳戳地在提醒百裡安,蜀辞当时凶残不讲道理的种种罪行。 如此富含心机的行为,让蜀辞好不容易顺好的毛又差点炸了起来。 還在及时回想起自己在這贱兔子手上吃過的种种暗亏,蜀辞還是忍了下来。 她拨开兔子伸過来的舀水,眼神迷离如水雾渐起,唇瓣微动,捧起百裡安受伤的手掌,低头轻轻舔舐他掌心的咬痕伤口。 娇软着嗓音腻腻說道:“我知道错了,早知晓你原是這般心裡记挂着我。 還担心我在外头受寒受冻,便不该咬你咬得這般深。 你若是气我恼我了,要不我也给你咬回来?” 蜀辞說着,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嫩手,递到百裡安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百裡安眸光暗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掌。 蜀辞却反应很快地反手握住百裡安的手腕,瞬势欺身而上。 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软若无骨地贴在百裡安的身上。 风雪侵室,蜀辞微微张开诱人的红唇,呼吸出来的热气洒在百裡安的脖颈上。 两只被他說成三心二意的狐狸尾巴也浮出水面,抖落毛发间的水珠,如云般在妖娆的身子后轻轻飘荡着。 发香和体香交缠,暖玉生香,她带着异样的靡丽嗓音,轻轻低喃: “小尸魔,吾辈也不爱吃素,那兔子若不领情,吾辈帮它领了可好。 你给吾辈吃口肉,吾辈念着你一辈子的好~~~” 瞧着她這般狐媚子的放浪姿态,阿伏兔眼瞳逐渐赤红,变得危险起来。 狐族勾人本就是生来的天赋,自她身上摇曳而来的淡淡异香,靡软的低语即是勾魂又是依恋。 在她的气息侵进下,百裡安外袍衣衫一点点被她身上的湿意浸透。 女子娇软鲜活的体温清晰地传递過来,让他的肌肤一寸寸不由窜起了异样的战栗,身体不知名的深处翻涌着难言地躁动。 百裡安深知自己這是为狐族天生自含的魅惑之力所影响,失去了尸骨的他,定力也大不如从前。 他勉力定了一下心神,狼狈地偏开脸去,面上方才教训人的严肃正经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他挣脱开蜀辞的手掌,将她重新推入水中,目光有些飘离。 百裡安浑身湿透,磨牙道:“你少学那些歪门路子,你眼下虎视眈眈地惦记着我便已经让人很是头疼了,你若是還想惦记一辈子,那還得了!” 蜀辞被推开狼狈地坐在水中,浑身湿透,也未动怒。 她仰着脑袋定定地看着百裡安,心中好生奇怪。 方才小尸魔身上的业障气息,好像浓烈了许多,就好似那夜在花楼之中时一样。 只是那业障如潮水一般,涌得快消失地也快,還未等她怎么用心对付,就沒了。 不過…… 总归是给她找着法子来对付這只小尸魔了,不是嗎? 蜀辞看着眼睛气得通红一片的阿伏兔,只觉得自己今夜所受的气可算是扳回一局了。 可阿伏兔這种真魔,在极古时代,便与尸魔這一种族极不对付。 尸魔并不属于妖魔一类,而是一個独立的种族,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土,广袤的暗黑大陆。 阿伏兔也喜居黑暗地带,性情暴戾残忍,生性弑杀贪婪,喜争夺地盘,猎杀尸魔。 而高等级的尸魔亦会反捕阿伏兔這种真魔。 在古老的时期裡,可谓是结怨不浅,亦相互成为对方的天敌。 怎么到了這只贱兔子,阿伏兔那种纯纯的魔物身上凶残暴戾,弑血好斗,茹毛饮血的优良传统一点沒学到。 反倒将装蠢卖萌,茶艺大师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甚至還改吃素了? 蜀辞可不信阿伏兔是什么良善的好东西,這样眼巴巴地缠在小尸魔,莫不是也瞧上了這块肉? 她不過就是对他手掌舔了两口,那死兔子就這么大反应,一副护食好生厉害的样子。 這可不是单纯想要做人宠物的心态。 蜀辞小心思飞转,忽然从水面裡抬出一只湿漉漉的手臂来,拽住百裡安的衣角。 “小尸魔,吾辈对兔子毛過敏,還是你来同吾辈一起困觉吧?” 百裡安漠然地抽出自己的衣摆,“你若還是這般孟浪姿态,就给我滚到走廊上去睡觉。” 蜀辞锲而不舍地又抓住他另一边衣角,晃了晃: “那些花楼裡的小娘子们都說,你们男人就喜歡装假正经,果然不欺我,你分明是喜歡摸吾辈的毛发和尾巴。 好吧,好吧,知晓你舍不得這臭兔子,吾辈允许它也同我們一起困觉好了。 只是它這么小点個儿,用来暖脚就好了。” 最后的语气,如施恩一般。 阿伏兔已经忍不住想要拔出自己的胡萝卜剑来斩妖除魔了。 百裡安给她缠得头都大了,他转身反手捏住蜀辞的一只狐狸耳朵: “你今夜怎這般腻歪讨嫌。” 蜀辞吃痛,却也不发火,看着那边眼神冻结得快要掉出冰渣子的阿伏兔,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暗爽。 她默默地收回了爪子,两只手趴在木桶边边。 柔软妩媚的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像個魅惑人心的水妖,她漆黑的发丝在水面散开,眼巴巴地看着百裡安,目光如故刻板呆直。 语调平平却如同醍醐灌顶般地来了一句:“小尸魔,我爱你。” 阿伏兔的胡萝卜已经从身后幽幽摸了出来。 窗外忽风雪大作,窗台外的灯笼被打得摇摇作响,映得兔子的脸色有些吓人。 百裡安原本生硬的脸庞听了這话,反倒放松了些。 他嗤笑一声,目光鄙薄。 這大胸狐狸,为了馋他身子,当真是不择手段,厚颜无耻得很。 瞧着百裡安那不对劲的眼神,蜀辞又慢慢支起身子,想要去拉百裡安的衣带。 百裡安目光低睨:“若是再胡言乱语,动手动脚,我就将你那两只尾巴的毛都给剃干净了!” 见他不似玩笑之言。 蜀辞吓得一激灵,尾巴受惊似地藏进了水裡头去,手也飞快老老实实缩了回去。 阿伏兔的目光恢复平静,瞳仁幽幽地看着蜀辞那沉浮在水面之上的傲人身姿,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裡安看着在窗台上逐渐沉睡過去的阿伏兔,只当她這一夜是累坏了。 便起身将她抱进床榻裡头,安置在柔软的被窝之中。 隔壁客房,软塌之上的苏靖幽幽醒来,睁开眼睛。 她目光清澈如水,眉目凉薄,神色淡淡,静静地看着朴实无华的天花板,眼梢唇线都透出几分落落寡寂之意来。 在一旁侍奉打水的同门师妹安止叶瞧见了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忙失声道:“不好了,苏靖师姐的离魂之症又发作了,快拿镇心散来……” 一句话還未說完,床榻上的女子睫羽扑动,腰脊笔直地坐起身来。 她冷冷清清地端坐在那裡,比往日還要显得冷淡疏离。 “莫喊了,我无事。” 安止叶见她开口說话,长舒了一口气,道:“苏靖师姐,方才你睁着眼睛无神发呆的模样可是好生吓人呢?” 苏靖并未理会师妹的喋喋不休,她安静地坐在榻上,凉幽幽地低下了头去,盯着自己的胸口发了会呆,眸色深暗。 她看了片刻,又觉得不大能确定,无声站起身来。 走到光线明亮的灯烛之下,又将自己的身子打量了许久许久…… 直至完全確認這個事实后,她抬起黑漆漆的眼眸来,仿佛有深沉的黑暗融在墨色的眸裡,一望无际,深黑且沉重。 安止叶见她這副状况及不对劲,不安凑上前来,关切问道: “师姐……你怎么了,一只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做什么,是心口不舒服嗎?” 苏靖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拦下她的话头:“别吵,我想一個人静一静。” 安止叶带着商量的语气說道:“师姐,我再說最后一句,好不好。” 苏靖无声看向她。 安止叶咽了咽口水,道:“那個,宗主夫人明日下午就要抵达十方城与我們会和了,此番来参加拍卖会的太玄弟子人数众多且分散。 宗主夫人的意思是要尽快整合弟子人数,近日来十方城似是有些不太平,怕门下弟子生了意外。 我记得住在隔壁屋的那位男子,也是太玄弟子,我們明日可要先上门去同他打声招呼?” 苏靖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不甘的意味,冷冷道:“何必去自取其辱?” 安止叶一脸不解:“自取其辱?那师弟论辈分在苏靖师姐你之下,论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羞辱师姐你啊。” “我沒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