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新王二年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PS:真心沒什么剧情可挖了,详写也只是打仗、打仗,双开什么的,真的反而不好。 ————以下正文———— 新王二年二月中旬,邯郸正式将征讨凉州提上了日程。 說实话,邯郸此时不宜立即对凉州用兵,毕竟去年的邯郸之变,且不說虎贲军与魏郡军损失惨重,就连东郡、清河、巨鹿几郡亦折损了不少兵力。 唯一可以称作精锐的太师军,亦在近两年针对前后两支江东义师的作战中伤亡過重,当年出征塞外凯旋而归的十万老卒,在去年撤回邯郸之后,就只剩下寥寥二、三万人。 尽管陈太师趁着去年冬季从河北诸郡抽调了一些军队,同时也新征了一些兵力,使太师军迅速恢复至六万余人,但這也导致太师军的战斗力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可弑君的反臣,岂有不立即讨伐的道理?否则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晋国? 因此在陈太师的力主下,邯郸决定分两次出兵征讨凉州。 第一批征讨军以薛敖为帅,军队由那三万太师军老卒与六千太原骑兵组成,为此薛敖又准备从太原再调两千骑兵。 此次讨伐凉州,邯郸也不要求薛敖立即就击溃凉州杨氏的实力,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天下表明邯郸坚决征讨乱臣的态度。 而在此期间,邹赞则在邯郸负责训练刚编入太师军的另三万余军队,在尽可能恢复太师军编制的同时,一同恢复虎贲军的编制,等到时机合适,再由邹赞担任第二批讨伐军的主帅,前往凉州与薛敖军汇合,此时才真正发动对凉州杨氏势力的讨伐。 对此,陈太师与邯郸预估的時間是半年,即邹赞要在七月份前训练出至少六到七万军队,以便承担讨伐凉州与卫戎邯郸的双重兵力需求。 不得不說,這不算是对邹赞、薛敖的考验,反而是对邯郸的考验,毕竟邯郸要承担总共近十万军队的粮草与军饷。 对此,朝中响起一片惋惜之声:偏偏這個时候,左将军周虎回颍川养伤去了,而汝南的项宣,也变得愈发不安分,否则只要调周虎与其麾下颍川军一同前往讨伐凉州,說不定无需邹赞参战,单车骑将军薛敖与左将军周虎這两位陈门五虎,便足以将凉州杨氏连根拔起。 对于這样的言论,陈太师与邹赞不发表任何态度。 只有在私下时,邹赞才与陈太师商量:“虽然居正目前不在颍川,无法调动颍川军,能否调河南军一同征讨凉州呢?” 陈太师思忖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說实话,李蒙训练的河南军,实力還是不差的,关键是河南郡的問題也不小,自去年河南响应邯郸的求援,由李蒙抽调了两万河南军至邯郸后,伊阙贼便趁机开始作乱。 倘若要调河南军一同去征讨凉州,那么伊阙贼无疑是需要优先剿灭的。 但問題就在于,邯郸目前沒有余力助河南郡平叛,除非调动颍川军,可颍川军是那么容易调动的么?沒有周虎,不,沒有赵虞的授命,张季、陈陌、王庆、褚燕等人谁会听从邯郸的号令? 就当前而言,只要颍川军不变成颍川义师,陈太师与邹赞就得谢天谢地了。 正因为這,当兵部提出调颍川军协助河南剿灭伊阙贼时,邹赞用‘颍川需提防汝南’這個借口搪塞過去了,因为他知道,在他六弟赵虞秘密身赴江南的当下,朝廷是指挥不动颍川军的,发去调令只会导致某些事被揭穿,重创他晋国的威信,同时也极大损害他陈门父子的声誉。 见父亲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邹赞并未放弃,继续說道:“父亲,孩儿知道河南有伊阙贼为祸,孩儿的意思是,咱们何不命王尚德率军增援河南呢?顺便,也能试探试探王尚德的态度。” “王尚德……” 陈太师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神色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不得不說,自国丧以来,邯郸暂时沒有空暇处理王尚德的事,可事实上,王尚德却是一個不小的隐患。 毕竟王尚德乃是太师王婴的族侄,而王婴如今早就跟着李虔、杨雄等人投奔了凉州。 在這种情况下,邯郸对王尚德自然会有所猜忌,只不過是国丧至今事情太多,邯郸暂时沒有多余的精力罢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太师,邹赞压低声音說道:“倘若王尚德服从邯郸的调遣,那自然最好,集王尚德与河南两地军队,足以剿灭伊阙贼,反之,若王尚德私下倒向了凉州,邯郸也能提前有所准备。……介时,颍川的军队,也可以阻挡王尚德北上。” “唔。” 在一番思忖后,陈太师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次日,兵部立刻派人前往南郡,命王尚德率军北上,助河南郡讨平伊阙贼。 三月中旬前后,兵部的命令送到了南郡,交到了王尚德手中。 此时王尚德早已停止对江夏郡的进攻——确切地說,他是在得知邯郸之变后,停止了对长沙义师的进攻。 原因很简单,即他族叔王婴投靠凉州杨氏的事连累到了他,以至于尽管邯郸暂时還未对王尚德做出什么处置,但王尚德本人却已泛起了嘀咕。 毕竟他族叔王婴投靠的凉州,此番可是犯下‘弑君’的重罪,除非王尚德大义灭亲,否则等邯郸喘過气来,他绝对捞不到好。 再加上凉州也不出陈太师与邹赞意料地派来了游說的使者,這使得王尚德难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派人从南阳郡招来了族弟王彦,与后者暗下商议了一番。 在看完兵部的命令后,王彦惊诧问道:“听說那周虎正在许昌养伤,而麾下的军队也陆续回到了颍川,为何邯郸不叫颍川去协助河南,却叫兄长率军相助?” 听到這话,王尚德冷哼道:“谁晓得那周虎是否真的有伤?” 信息的不对等,使得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這恐怕是一次试探。倘若咱们乖乖按照邯郸的命令去助河南平叛還好,如若不然,恐怕那‘有伤在身’的周虎,不时何时就会杀到咱们這来了……” 王彦闻言大惊:“兄长的意思是,那周虎是诈称养伤,实则是在防范咱们?” “否则他急着率军回颍川做什么?”王尚德冷哼道:“他可是平息‘邯郸之乱’的最大功臣!” 听到這话,王彦面色连连变幻,半晌這才压低声音问道:“兄长,那咱们怎么办?……要我說,既然邯郸已对咱们有了戒心,咱们不如也投靠凉州得了。” 王尚德闻言思忖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不可否认,他为邯郸立下诸多汗马功劳,然而邯郸却轻易就对他起了戒心,這让王尚德亦有些心寒,恨不得接受凉州的劝說倒向后者,可問題是,凉州挡得住邯郸么? 要知道在邯郸之乱中,一個周虎就击败了杨氏五兄弟中的四人,還杀了老三杨勉,更别說邯郸如今聚集了陈太师、邹赞、薛敖父子三将。 在权衡了一番后,王尚德正色說道:“总而言之,先观望一阵,看看局势再說。” “那邯郸那边如何回覆?” “就說……就說项宣的长沙叛军步步紧逼,我等难以抽身。” 四旬中旬,王尚德的回覆送到了邯郸,送到了兵部尚书孟谦手中。 孟尚书急忙拜访陈太师,在递上王尚德书信的同时,凝声說道:“太师,果然不出您所料,王尚德宣称项逆的长沙叛军步步紧逼,难以抽身,這明显是在搪塞朝廷。……辛亏太师您早已预料,让周左将军率军返回颍川,防范南郡,否则恐怕……” 這一番话,听得陈太师很是尴尬,他哪裡是派义子周虎回颍川防范王尚德? 好在老太师活了大半辈子,孟尚书倒也沒有瞧出什么端倪,继续說道:“王尚德拒绝邯郸的命令,可见他已有异心,太师,兵部是否应当請左将军率军去征讨?” 陈太师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地說道:“倘若他沒有其他异动,老夫认为朝廷暂时不宜对他动手……這样,兵部再派人去催促,假如王尚德再次抗命,到时再做计较。” “太师英明。”孟尚书点头告辞。 又過几日,陈太师忽然收到了义子王谡从开阳派人送回的书信,在翻阅信中內容后,他当即派人唤来此刻正在城外操练新军的邹赞。 待邹赞匆匆来到府裡后,陈太师将王谡的书信递给了前者,语气复杂地說道:“這是少严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书信,你看看罢。” 一听是五弟王谡派人送来的,邹赞還未看信就已猜到了几分,毕竟王谡当前驻军在开阳,能让他火急火燎地派人送来书信,也就只有事关江东义师的事了。 果不其然,王谡在信中讲述的,果然是江东义师的事,据信上所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個赵仲虎,取代赵伯虎成为了江东义师的渠帅,甚至于,就连长沙义师的项宣都屈服于此人,将麾下长沙义师并入了江东义师。 “居正的动作這么快么?” 在仔细看完书信后,邹赞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 此前他還以为,他们那位六弟至少得花点時間、花点精力才能真正接手其兄长赵伯虎的势力呢,沒想到连三月份都不到,他们那位六弟就降服了赵伯虎的旧部,甚至于,连项宣都被降服了。 果然,這比赵伯虎的威胁還要大。 “你怎么看?”陈太师沉声问道。 听到這话,邹赞苦笑說道:“這只能让少严让出开阳了,倘若居正执意要取开阳。至于在此之后,只能寄希望于居正见好就收……邯郸实在沒有余力阻挡他。” 在他看来,以赵伯虎的眼界都能看出开阳对江东义师的重要性,他那位六弟又岂会看不出来? 倘若那位六弟当真割舍不下赵伯虎闯下的江东义师,那么开阳是一定会取的。 不是邹赞看轻自家兄弟,他五弟王谡,真心挡不住他们那位六弟赵虞,无论智略、用兵,還是双方手中的军队…… 虽說他那位六弟怎么也不可能加害他五弟,但若是王谡不幸被赵虞所俘,陈门五虎俘虏了陈门五虎,這真心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为了避免這种事发生,邹赞還是觉得在必要时主动让出开阳为好,反正也守不住。 陈太师捋着胡须闷不做声,隐隐带着几分愤懑說道:“就怕他贪心不足,占了开阳,又试图夺山东……” “应该不至于。”邹赞摇摇头說道:“就算居正坐上了他兄长的位子,但他应该也需要一点時間真正让人归心,再加上项宣的势力也并入了江东义师,我看他怎么也得歇整個大半年,重新任免将领、安插亲信……” 說到這裡,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說道:“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来個驱虎吞狼,引他去打南郡。山东虽富饶,但南郡可也不差,居正未必不会动心。”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說道:“据少严在信中所言,王尚德曾调五万军队进驻沛郡,可见他绝无可能同时对南郡用兵,然而王尚德却称长沙叛军猛攻南郡,使他无暇抽身支援河南,由此可见,王尚德已生异心,纵然沒有立即倒向凉州,也不意味他将来不会……既然如此,還不如借居正之手将這個隐患先解决掉,顺便還能借南郡、南阳,再拖延江东叛军一年半载。” 陈太师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 在王尚德表现出若即若离、不肯出力协助河南郡平叛的当下,借江东叛军之手,攻灭或有可能倒向凉州的王尚德,這倒也不失是一個好计策。 别看他义子‘周虎’又用了一個‘赵仲虎’的假名跑到江南去了,但在陈太师看来,他這义子仍旧要比王尚德可靠,毕竟陈太师很清楚他這名义子的品行。 反观王尚德,却隐隐有着朝凉州势力靠拢的迹象——那可是弑君的乱臣势力! 若要问陈太师如今最恨那股叛军,那无疑就是凉州势力,谁让凉州势力犯下了弑君的不可饶恕之罪呢! 想到這裡,陈太师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說道:“好,伯智,就按你的意思办。……你写封信给少严,让他……” 說到這裡,老太师有点說不下去了。 他该說什么?叫王谡跟江东叛军的新首领传個消息? 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未做過‘通敌’的事,哪裡拉得下這個脸? 好在邹赞才思敏捷,连忙說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孩儿亲自去一趟开阳。” 陈太师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当日,邹赞将训练新军的事宜暂交付于潘袤,旋即带着几名护卫,乘船顺流而下,往山东方向而去。 大概五月上旬,邹赞便抵达了开阳。 得知兄长突然返回开阳,王谡很是惊疑,在亲自出城接到邹赞时,惊讶說道:“我以为大哥正在邯郸训练新军?” “啊。……父亲与我收到了你的信,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点事。先进城,到你的住处再說吧。” “是。” 寒暄几句后,王谡便带着邹赞进了城,一同来到了他的住处。 旋即,邹赞在府内的密室,将有關於赵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谡,只听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自下邳突然冒出一個赵仲虎,以不知什么手段整合了赵伯虎的旧部,强行将原本即将四分五裂的江东叛军拧成一股后,王谡就时刻担心着這個赵伯虎会率大军来夺开阳。 尽管事实上那赵仲虎并沒有那样做,只是老老实实在已占的地盘准备春耕之事,但這并不能减轻王谡的戒心。 然而今日他兄长邹赞却告诉他,那赵仲虎真正的身份,竟然就是他们那位六弟。 “這……竟有這种事?” “唉。” 见王谡一脸难以置信,邹赞亦叹息道:“其中是非曲直,相信你也明白,无须我多言。虽說居正一直隐瞒至今,但……也算可以理解吧,至少他不曾加害、也不曾利用我等。” “唔。” 王谡微微点了点头。 就冲赵虞当初不惜冒着阴谋泄漏的风险,叫人将他与邹赞的夫人从邯郸之乱中带出来,就足以让王谡心怀感激。 至于這位六弟迄今为止于暗中的种种报复晋国的行为,王谡也跟邹赞一样,实在难以做出什么客观的评价。 从情理上,他自然同情這对赵氏兄弟,但他们终归是晋国的臣子,虽然能理解,但不能认同——至少不能表现出认同。 感慨之余,王谡苦笑着說道:“兄长急着赶来,莫不是怕我被居正俘虏么?” “那倒不至于。” 出于照顾弟弟的感受,邹赞罕见地口是心非了一回,旋即压低声音道出了来意,只听得王谡连连挑眉。 這算是通敌么? 王谡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事不宜迟,王谡立刻派人前往下邳,约那位江东叛军的新渠帅赵仲虎于东海郡的郯城见面。 而此时,赵虞于下邳刚刚结束春耕一事,忽然收到王谡约他见面的消息,心下一愣之后,立刻就反应過来:王谡保准是知晓了内情。 于是赵虞便带着牛横与何顺前往郯城赴约,于郯城城内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秘密见到了邹赞与王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