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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作者:西菁
辰时過半,夫妻俩人坐上了回苏家的马车。

  一想起马上能见到哥哥和娘亲,苏皎心中高兴得很,出了宫门便往外看。

  马车正走到闹市,一掀开帘子便灌入喧嚣的吵嚷声,谢宴正阖眼假寐,骤然被吵醒睁开眼,神色有些不虞。

  “关上。”

  苏皎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回瞧了一眼他惺忪的眸子,有些不明所以。

  昨儿晚上她一回去,便瞧见谢宴一瘸一拐地抱着一床被子往外走。

  “做什么?”

  谢宴脚步不停,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去后殿睡。”

  后殿那床铺满了灰,连拾掇都沒拾掇,他就這样瘸着一條腿去睡?

  “好端端地去后殿睡什么?你腿上的伤還沒……”

  苏皎话沒說完,谢宴已头也不回地出了前殿。

  苏皎不明所以地想。

  难道是怕她再摔下来砸死他?

  她一個人在前殿的床榻上睡得甚好,只是不知为何今日這男人如同一宿未眠一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便罢了,眼下的乌青也格外重……

  “你……”

  “到了,到苏府了。”

  长林的声音打断了苏皎的话,她眼神顿时从谢宴身上一转,高兴地下了马车。

  “娘!”

  苏家早得了消息,苏父携着全家站在了门口等候,乍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苏母還沒迎上前喊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团蓝色的身影,眨眼间便钻进了她怀裡。

  “皎皎。”

  苏母被她的动作撞得往后退了退,却不忘扶着她不让她摔着。

  “皎皎,成何体统,還不从你娘怀裡出来。”

  苏父原本乐呵呵地站着,一瞧她這副样子顿时沉了脸,觉得面上无光。

  苏皎理也不理苏父,从苏母怀裡出来,抬头眼眶已有些发红了。

  抚着她脸的温柔女人還是记忆裡的样子,不是那年躺在冰冷的墓碑裡,任她喊哑了嗓子也不会再喊她一句女儿的尸体。

  她攥紧了苏母的手,一时喉咙哽得不行。

  “娘……”

  “臣见過三皇子。”

  谢宴由长林扶着下了马车,偏头瞧了一眼眼睛通红的苏皎,对热络的苏父视而不见,抬步往庭院去。

  苏父被下了面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却不得不笑着迎上去。

  “還不备茶?”

  “三皇子一路前来辛苦了,不知小女這几日在宫中可還乖觉?沒给您惹了麻烦吧。”

  苏父陪在谢宴跟前嘘寒问暖,奈何对方却一直不大热络,苏皎一心只在苏母身上,眼瞧着苏父无休无止地說着话,她偏头跟苏母咬耳朵。

  “娘,咱们去后院吧。”

  這厢苏父說的口干舌燥却不见谢宴搭腔,涨红了脸端起茶盏,借以喝茶的动作掩饰這份尴尬,一抬头看见母女二人要出正厅。

  “皎皎,這是做什么去?”

  苏父语气颇有不悦。

  明眼看着他被下了面子也不知缓和两句。

  “女儿随母亲出去走走,有几日沒回来,想家想得紧。”

  话是說着,苏皎脚下毫不停留,她对這個惯喜歡卖女求荣又在前世弃了她投敌的爹可沒半点好感。

  “回来,三皇子還在坐着,你成何体统!”

  苏父话刚落,谢宴同时抬头。

  “去吧。”

  苏父噎了一下,苏皎顿时拉着苏母出来了。

  一进后院,苏母還沒来得及說话,苏皎转头扎进了她怀裡。

  “娘,我好想你啊。”

  苏母措不及防地又被扑了满怀,慈爱地抚着她的发。

  “才离开三五日就這么念着娘,到底是长大了。”

  苏皎抱着她不吭声。

  对苏母来說的确是三五日,可她已有三五年不曾這样抱着娘亲了。

  “去皇宫這些天如何?我抱着你都觉得又瘦了。”

  苏母心疼地看着她瘦削的脸,成亲时她便不赞成女儿嫁进去,可圣旨下的太突然,苏父也不肯上言一句。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嫁进深宫,一连多日都心如刀绞,总在深夜噩梦中惊醒。

  怕她在皇宫被人欺负,怕她吃不饱又過不好。

  “我听說永宁殿凄苦,你素来又爱挑食,去了那可习惯?

  春日裡還冷,娘给你带的衣裳不知够不够,虽然你懂医术,但也别受冻了。

  银钱還有嗎?娘不知在宫中你能用得上不,但這回再带些去吧,出一趟宫不容易。

  皎皎……娘对不起你。”

  苏母絮絮叨叨地說着,慈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话沒說罢就泪如雨下。

  苏皎一句一句地答着,到了最后一句听罢,骤然跟着红了眼。

  她知道苏母一直为沒能拦着這桩亲事而内疚,前世苏母本便身体不好,自打她出嫁便更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后来更是生了心绞病,在一個阴雨连绵的天气裡撒手人寰。

  “我沒事,在宫中的日子不算难……殿下也对我甚好。”

  苏母内疚這些事无非是怕她過得不好,苏皎不愿她为此多忧心,便捡着些能听的和她說了。

  “娘不必总担心我,反倒是您,该好好注意身体。”

  苏皎话顿了顿,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我为娘探探脉。”

  苏母前世去的太早,从她哥哥与她书信提及心绞痛之后不過短短两個月便撒手人寰,算着時間也不過就是半年后的事。

  难得出宫一趟,苏皎务求万无一失,想好好护着苏母。

  静静探了半晌后,苏皎蹙着的眉缓了些。

  前世五年后她的医术已算极精进,如今苏母的脉象甚是平稳,并无任何心绞病的症状。

  心中一直绷着的弦松开,苏皎笑着给她擦泪。

  “女儿如今的日子不算难,皇上宽容了一回便有两回三回,后来還会时常回来看您呢。

  娘可别哭了,我瞧您這病都是哭出来的,再哭我该心疼了。”

  苏母破涕为笑。

  “瞧了一眼你就知道我的病是哭的?”

  苏皎眉梢闪過得意。

  “那可不,女儿的医术可好了,以后若娘不想在苏家,我带着娘出去辟府,還能开個药馆谋生呢。”

  “胡說什么。”

  苏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

  “你是皇子妃,哪有在外面谋生的一天呢。”

  苏皎笑了笑沒反驳她的话,追着她问最近可有哪不舒服的地方,随意捡了些轻松的话岔开话题。

  母女两人說了半晌的话,直到午时将至,外面来了下人。

  “老爷喊夫人和皇子妃去前厅用膳。”

  永宁殿的膳食太差,每日不是清汤寡水便是剩菜剩饭,她前世過惯了好日子,這几天可沒少在膳食上吃苦。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苏皎拉着苏母往外去。

  “娘,我要吃水晶虾饺,糖蒸酥酪,辣羹蟹!”

  “好,娘让他们准备。”

  一家人面上還算和谐地用了一顿午膳。

  苏皎久沒吃好的,這一顿饭可算是风卷残云,席间一直缠着苏母给她布菜。

  连谢宴也难得多吃了些。

  午膳后,门外来了人說有位夫人来访,苏母便出去了。

  沒一会,苏父也吃罢起身,瞧着夫妻两人笑道。

  “我還有事,皎皎,你带殿下去院子裡歇一歇。”

  苏皎低头扒拉着碗裡的菜,谢宴更是头也不抬。

  再一次被忽视了個彻底,苏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袖中的手紧握。

  這桩亲事别人再嘲讽好歹也是皇家,谢宴再不得宠也是皇上的儿子,若他得到的那些消息是真的,日后三皇子登基也不是不可能,那他如今的忍辱负重便是值当的。

  若他不能登基……他跟着那位成了事,改朝换代,也不過就是牺牲個女儿罢了。

  匆匆丢下一句告退之后,苏父转身出了院子。

  苏皎扒拉够了饭菜,站起身也打算出去。

  “咳咳……”

  谢宴的咳嗽声拦住了她的去路,苏皎回头。

  “殿下打算歇一歇嗎?”

  谢宴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几不可见地扫向了苏父书房的方向。

  “去那边的院子吧,清净些。”

  书房旁的院子本是苏父闲暇歇脚的地方,可一听說谢宴打算去,他连忙让人又拾掇了一间屋子。

  苏皎扶着他往院裡去,正逢上苏母从外面回来,几人一路說着话,谢宴大半身子都倚在苏皎身上,两人挨得格外近,又不知谁說了什么笑话,苏皎骤然歪過头,笑靥如花。

  “啪嗒——”

  庭前树下,一道淡漠的目光将這一幕收之眼底,眸中拢上一层阴霾。

  将谢宴送回屋子,院内只留了两個下人,苏皎转身出去打算再找苏母。

  前脚她刚走,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下人只觉一阵风吹過,屏风后久久再沒传出动静。

  苏皎心中想如何骗過了苏父去他书房一瞧,越過游廊,冷不防撞上面前的人。

  “啊——”

  她撞在来人胸膛前,鼻尖都撞得通红,苏皎揉着鼻子往后退。

  “对不起……”

  话沒說完,她鼻尖被一只温凉的大手抚過,来人扣着她的手腕将她重新带近了些。

  “皎皎,可有伤着?”

  苏皎一抬头,撞入一双清冷又夹杂着担忧的眸。

  来人一身云锦白袍,风姿如玉,瞧着本是急着往另一处去的,却在看到她的刹那停住了步子。

  “哥哥?”

  苏皎眼中闪過惊喜,连声喊他。

  “我沒事。”

  她說着要往后退,苏惟攥着她的手腕不松,眼神温溺地将她上下打量,方才怜惜地落下一句。

  “几日不见,皎皎又瘦了。”

  修长的大手轻轻抚在她侧脸,带着几不可见的疼惜,眼中情绪翻涌了又翻,半晌,在苏皎要开口的刹那,苏惟垂下头,眸子锁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皎皎在宫中可高兴?

  若不高兴,你想不想出宫?”

  *

  午时過半,院中静悄悄的,苏皎在苏父书房外探出头,悄然推开了门。

  书房裡物件摆放整齐,除了公文和几本书便沒其他的东西,苏皎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圈,目光落在墙壁上。

  前世苏父叛敌的那個晚上,京中流言纷纷,都說他早几年便和叛贼有联系,为叛贼鞍前马后地在朝中做奸细,连女儿多半也是故意安插在少帝身边的。

  是以苏皎猜测,若真有這么早,必然是在她嫁进皇宫之前。

  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可书房内也一定有暗格。

  想起前几年苏惟教她找暗格的方法,苏皎手摸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地探過去。

  不出片刻,她手在壁画后摸到一处凸起,眼神一亮按了下去。

  “啪——”

  壁画之后顿时弹出一方小小的格子。

  苏皎急迫地探出头,看清楚裡面东西的刹那,眼中闪過错愕。

  “老爷,大公子正在前头等您呢。”

  下人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她,苏皎将暗格反手推上的刹那,从裡面抽出了几张纸,转头推开了门往外去。

  “咚——”

  她和迎面疾步走来的人撞了满怀,苏皎被撞得头昏脑涨,往后退开两步扶住墙。

  “你……谢宴?”

  夫妻对视的刹那,苏皎眼中是心虚,谢宴锐利的眸也跟着眯起。

  “你来這做什么?”

  他目光落在苏皎身后的书房上。

  苏皎下意识往后退,一只手背到身后去关门。

  “沒什么啊,路過。”

  “做什么能路過你父亲的书房?”

  谢宴往前走,一步步逼近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全然拢住,苏皎回過神才发现已经退到了角落裡,门扉半掩。

  谢宴垂下头,目光刹那便注意到她遮遮掩掩的动作。

  浅蓝色的广袖随风晃动,隐约可见裡面影影绰绰。

  “你……”

  “我来這還不是因为殿下!”

  苏皎猛地上前揽住了他的手臂,恰到好处地截住了谢宴往她手腕抓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谢宴有過刹那的错愕,苏皎飞速地将袖子裡的东西一拢,整個人抱住他的手臂,眼睛一眨便开口。

  “我午后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就沒瞧见你,问了下人也不知道,還以为你在苏家迷路了,着急忙慌地找了出来,正巧找到父亲书房這瞧见你,才吓了一跳。”

  “這苏家就這么大点地,比不得皇宫的二十之一,我会迷路?”

  “谁說得准呢,毕竟你第一回来苏家,身上又有伤,我心裡记挂得很,早先嘱咐了下人也放心不下,知道你出来了,又怕你在家中迷路,又怕外面天太冷冻坏了身子。”

  苏皎說着捧起他冰凉的手轻轻搓着,身子一转,挡住了谢宴往书房看的视线。

  入目是一双狡黠清澈的眸,谢宴滚动了一下喉咙。

  “你還怕這?”

  “当然怕呀。”

  苏皎哈着气,仰头眨眼。

  “你可是我的夫婿,在皇宫裡我們一时一刻沒分开都能受伤昏厥,若是在苏家你出了事,我可不是更得担心死了。”

  柔和温软的话如水砸开冰层,谢宴推门的手顿了顿,苏皎趁势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這儿太冷了,回去吧,冻坏了你可不成。”

  夫妻二人還沒下廊,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苏父和苏惟便迈进门槛。

  四人对视的刹那,苏惟目光落在苏苏皎挽着谢宴的手臂骤然脸色变了变,神色刹那如冻雪。

  “皎皎,過来。”

  苏皎顺势松了手,将东西往袖子裡更藏了藏,笑盈盈地跑過去。

  “哥哥!”

  蓦然松开的动作使得谢宴身子晃了晃险些踉跄摔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才還一句甜言蜜语說担心他的人转头就奔向了别人。

  還笑盈盈地喊哥哥。

  手扶在柱子上站稳了身形,谢宴目光似笑非笑地在苏皎身上掠過。

  好,很好。

  巧言令色的女人。

  還有那個……

  与苏惟霜雪般神色对视的刹那,谢宴眸中亦拢上一层阴霾。

  還有那個,明明沒有血缘关系,前世還以“哥哥”名头在她身边缠了十七年又五年的……

  心机深重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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