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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万

作者:未知
陈德宝一大早就来敲响了顾朝晖家的大门, 而且敲的又响又急。 顾朝晖当时正在洗漱, 听到动静, 怕惊着家裡人,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 沒想到门外是师傅, 而且一脸焦急之色, 顾朝晖赶紧让他进屋。 可老爷子沒进来不說, 還一把拉住尚未剃胡须的顾朝晖,急急的往外面走,“朝晖, 厂裡出大事了,你快跟我来。” 两人上了车,往工厂去的路上, 师傅告诉他, 說是财务室被盗,保险柜被撬了, 裡面存的十多万的周转资金都不翼而飞。 顾朝晖看师傅很是着急, 赶紧安抚他, 同时, 他心裡也有了個猜测。 等到了厂裡, 俩人去被盗现场一看,果然, 门窗完整,财务室裡也非常整洁, 沒有被翻乱的痕迹, 就是保险柜被撬开了。 陈德宝接到财务打来的电话,第一時間就去找顾朝晖了,现场也是刚刚看到。 一看這样的场面,老爷子顿时心凉半截,当场脸色就变了,顾朝晖见他手都抖了,赶紧扶他去椅子上坐好,又吩咐厂裡的人给师傅倒水。 他自己则继续在盗窃现场前前后后的查看。 统统看了一遍之后,顾朝晖心裡已经有了谱,而這时候,老爷子也缓過来了,他第一句话就是,“朝晖,咱们报警吧,這十多万丢了,咱们厂可怎么进原料啊,决不能饶了胆大包天的毛贼。” 闻言,顾朝晖沒忙着动,而是把其他闲杂人等都挥退了,屋裡就剩下他跟师傅两個人。 這他才开口說道,“师傅,我看先不忙着报警。” 陈德宝一听,很是纳闷,刚要再說,就听徒弟道,“我有個事儿一直瞒着沒告诉你,师傅,不過今天這事儿,我觉得可能和之前那件事有点关系。” 陈德宝不由惊讶,难道這事儿還跟顾朝晖有关。 不過当徒弟跟他讲了陈永富之前非常狼狈落魄的去他家借過一万块钱,并嘱咐不让告诉自己的时候,陈德宝一下子就明白了。 “师傅,你看,這财务室门窗完好,我又去厂区大院转了转,也沒有跳墙进院的痕迹,不如,咱们把保安叫来,问问情况吧。” 虽說心裡已经有了猜测,也感觉八、九不离十,可两人都還抱了一丝侥幸心理,但等保安到了之后,一问,对方马上就說,“昨天晚上十点多,陈总开车回来了一趟,過了不到一個小时又走了。” 還沒等保安說完,陈德宝已经坐不住了,他身上发软,浑身虚汗,直接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 顾朝晖和保安赶紧将他架起来送到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大夫检查之后,說血压太高,让办理住院。 顾朝晖又赶紧通知陈永富的媳妇儿,让她把师傅的各种证件都拿過来,也好办理住院手续。 儿媳妇儿很快到了,但,留下手续就要走。 顾朝晖赶紧劝她,“嫂子,你看我师傅现在都躺在医院了,你有啥事儿,先過了這段再說,沒有什么咱们克服不了的困难,你要是走了,我师傅的病情肯定得严重了啊。” 陈永福的媳妇儿却一边擦眼泪一边說,“小顾,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公公人也不错,可我過日子不是跟你俩過,是跟陈永富,他现在一個月回一次家,一回家就要钱,要了钱,连個好脸色都不舍得给我。现在把家裡也掏空了,我上次說了他两句,他還把我打了一顿,你看,我手上的伤,现在都沒好。” 說着,她将自己变形的手指伸给顾朝晖看,然后继续說道,“他拿钱的事儿,我不敢告诉公公,怕他着急,可我挨了打,去找公公评理,你师傅却說夫妻沒有不打架的,让我息事宁人。小顾,你說,我遇到這种事儿能不心凉么?现在陈永富生死不明,已经一個来月沒回家了,家裡也沒钱了。我也想好了,這日子,我沒法跟他過了,等他回来,我就跟他离婚!至于我公公這边,小顾,你是他徒弟,你多照看着吧,我现在也实在是沒心情,也沒能力。” 說完,她转身就走了,干脆利落,一点沒犹豫。 顾朝晖看着陈永富媳妇儿的背影,只能无奈叹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身份尴尬,搅合在中间更沒法弄。 陈永富媳妇儿之所以敢抬腿就走,也是吃准了顾朝晖一家子是好人,师傅一家又对他们有恩,所以,這是给他们两口子骇上了,知道他们也不能扔下陈德宝不管。 顾朝晖确实不会這么做,他给师傅办好了住院手续,又垫上费用,回到病房的时候,陈德宝已经醒了過来。 刚要跟师傅解释为啥家裡沒来人,可還沒等他說几句,师傅便說,“朝晖,你别說了,刚才你和永富媳妇儿在外面說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愿意走就走吧,跟着永富那個不省心的,她也吃了不少苦,這刚過上几年消停日子,沒想到又开始作妖,哎~” 叹着气,师傅不由的流下了眼泪。 顾朝晖见他老泪纵横,疲态尽显,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赶紧安慰他道,“师傅,你放心,我去找大哥,医院這边,我安排人照顾你,你就安心养病吧。” 此时,陈德宝也知道不是要强的时候了,自己头晕眼花,坐着都费劲,儿媳妇儿又指望不上,现在自己的依靠只有徒弟了。 患难见真情,老爷子一时失态,哭得呜呜咽咽,顾朝晖心裡更不好受,在医院陪了他半天之后,又给林荫萌打了电话,让她赶紧找個护工,帮着照顾师傅。 下午,林荫萌便领着护工過来了,還带了不少水果,营养品和林母亲手做的粥饭。 两口子又在床前陪了师傅一下午,老爷子心情才好了许多。 第一個晚上,顾朝晖留下陪床,然后嘱咐林荫萌,“媳妇儿,我明天开始去找大哥,你以后每天至少来看师傅一趟,要是一個护工不够,就再請一個。” 林荫萌点头应了,要走的时候,顾朝晖去送她,两人在医院门口又說了一会儿话。 “老公,我看师傅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但是也要注意自己身体,我明天就再找個晚班的护工過来,咱们宁可多花点钱,也不能让你受累。” 林荫萌很是心疼丈夫,一边說,一边把从家裡拿来的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递给他。 顾朝晖对媳妇儿也是一样的心思,“媳妇儿,你每天抽空過来看看,要不我也是不放心,不過具体事儿有护工呢,你厂裡還有一大滩事儿,家裡也是,這边你就抽空照应一下吧,這段日子,肯定要辛苦你了。” 闻言,林荫萌笑了,抚上丈夫满是胡茬的脸,虽然他看起来不如平时精神利索,可却有种别样的男人味儿,她道,“又說客气话了,我這也是为了让你省点心,再說师傅对咱们一家子够意思,关键时刻,咱们必须帮啊。” 知道媳妇是深明大义的人,顾朝晖拉過她的手,温柔說道,“那我明天开始就去找陈永富,医院這边就交给你了。” 两口子商量好了,便开始各司其职。 医院這边還好說,顾朝晖在晚班护工沒到位之前,晚上還得伺候师傅起夜,早上给他换衣服,喂饭。 等第二天晚班护工也到位之后,他就轻松多了,开始集中精力去找陈永富。 關於陈永富目前能在什么地方,顾朝晖有几种猜测,一种是赌场,一种是风月场,還有一种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就是在這几样他都沾了的情况下,是不是還沾了毒品。 最近几年,随着经济形势大好,有钱人越来越多,這些空虚的暴富族就开始找刺激,很多大老板都染上了毒瘾。 顾朝晖身边就有這种例子,隔壁厂的老板就因为吸毒被警察拘留過,還被送過戒毒所,可出来之后還是复吸了,最后导致工厂破产,妻离子散的结局。 再联想上次陈永富来他家借钱时候的精神状态,顾朝晖确实有几分担心。 不過现在瞎猜都沒用,关键還是抓紧時間先把人找到,人找到了,真相也就能问明白了。 他先找了好几個平时经常和陈永富在一起打麻将的人,可這些人都說,不太清楚他现在在哪裡,以前倒是听說他去对面的特殊地带打過牌。 打牌,這說法太保守了,估计就是赌博。 去对面赌博,肯定不会光明正大的,而且他還带着现金,過口岸不方便,所以八成是偷渡過去的。 顾朝晖又开始找人打听蛇头,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几個蛇头,可人家不可能随便透漏偷渡客的消息。 沒办法,顾朝晖又给对方塞了不少钱,讲明白情况之后,再加上稳妥的中间人作保,這蛇头才给了点有用的信息。 “确实有個大陆的老板经常提着箱子去对面玩,好像都是去一家地下堵庄,那边很黑的,我都劝過他不要去了,可他不听,上次是一個月之前,我载他過去的,到现在,我都沒见他回来過,不過也许是联系了别人的船也說不定。” 得到這样的重要信息之后,顾朝晖基本上已经判定這人就是陈永富无疑了。 又跟那蛇头打听清楚了地下赌庄的位置,当天便跟着蛇头到了对面。 顾朝晖虽然在经济开发区住了好几年了,可這边還是第一次来,他不会說方言,又不认识路,最后费了好大的周折,才终于找到那地下赌庄的所在。 那地方是在一個看似非常普通的菜市场裡面,穿過菜市场的摊位,在最裡面有一家肉铺,跟那肉铺老板对上暗号之后,才能进去。 顾朝晖根本不知道還有暗号這一說,而且从肉铺外面看,根本也找不到入口在哪裡。 跟那肉铺老板搭了两句话,对方看出他是大陆人,又不像是来参加赌局的,便不再搭理他,无论顾朝晖怎么跟对方套近乎,甚至塞钱,对方都对他不理不睬。 這可把他急坏了。 可着急也沒用,在這边人生地不熟,顾朝晖想打听都沒地方,找不到人,他只能在周边瞎晃悠,漫无目的的找起来。 也许是他运气好,也许是陈永富命不该绝,临到晚上的时候,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顾朝晖,竟然在离赌庄不远的路边上捡到了烂醉如泥的陈永富。 他一开始都沒敢认,因为陈永富就像個流浪汉一样躺在一個墙角,头发蓬乱,胡子也乱糟糟,脸上更满是污垢,身上虽然穿着西装,可也已经脏乱无比,关键他還丢了一只鞋,任谁看了,也不能相信他是身价百万的大老板。 顾朝晖一开始从他身旁路過的时候,也沒想到這会是他要找的人。 本来都已经走過去了,可忽然,他看到那墙角的人的小拇指短了一截,這和陈永富刚好一样。 陈永富最早的时候,是跟着他爹干机械维修的,可是刚参加工作沒多久,他就在维修机器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被截断了一小截指头,這他才离开了工厂,后来又下海经商,做起了生意。 這偶然间的发现,让顾朝晖惊喜不已,他赶紧冲過去,拍醒了那流浪汉,仔细一看,当真是陈永富不假。 虽然陈永富喝得醉醺醺的,可也有一半的清醒,当看到是顾朝晖来找自己的时候,他還以为是在做梦,激动地手舞足蹈,抱住对方不放手。 不管怎么着,人是找到了,而且看起来,除了脏了点,狼狈了点,至少沒缺胳膊断腿的,這顾朝晖就放心了,也能给师傅一個交代了。 他也沒多跟陈永富商量,直接又去找到那蛇头,让他连夜把两人弄了回去。 等再上岸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顾朝晖怕惊动了老婆孩子和丈母娘,便沒回家,而是领着陈永富去酒店开了個房间。 经過一番折腾,陈永富已经清醒了過来,面对顾朝晖的种种安排,他非常听话,一句多余的话都沒有,倒像是顾朝晖是老板,他成了雇员一样。 让陈永富洗了個澡,刮了胡子之后,终于看起来有点人样了。 顾朝晖刚要和他說家裡的事儿,陈永富先开了口,“兄弟,哥哥两天沒吃饭了,能先吃点东西再說不?” 闻言,顾朝晖也是无奈至极,自己也一天沒吃饭了,为了找他,都不知道饿了,這位倒是心大,沒问家裡的情况,先要饭吃。 行啊,好歹是知道饿,顾朝晖听說很多有毒瘾的人都是不吃不喝的,他看陈永富虽然瘦了点,但面色還好,這還知道找饭吃,应该不是自己想得最坏的那种可能。 因为时值后半夜,实在也沒有什么卖吃的东西的地方,顾朝晖走了两、三條大街,走了三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一個起早准备材料的早餐点。 人家的第一锅粥刚熬上,顾朝晖就到了,等了三十多分钟,买上第一份早餐之后,已经是早上四点多了。 他回到酒店,刚进大堂,就听服务员跟他說,“先生,和你同房间的那位客人刚才走了,可是房费還沒结算。” 顾朝晖一听,急了,打听清了他往哪個方向走的,赶紧去追。 幸好陈永富沒吃东西,也跑不快,街上又沒有出租车,顾朝晖找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個路口追上了对方。 追上之后,顾朝晖二话沒說,先气恨恨的给了陈永富一拳头,把对方打得倒地不起之后,他又把人架起来,直接送到了医院,来到了师傅床前。 這陈永富才知道老爹被自己气得住了院,他后悔莫及,看着短短几天就苍老了很多的父亲,他终于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也讲出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他是在一個生意伙伴的鼓动之下开始了赌博,一开始几個人只是在家玩玩小麻将,一圈牌百十块钱那种,后来那個朋友說這种不刺激,就领着陈永富去了对岸。 对岸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顿时晃花了陈永富的眼睛,一开始他也是赢了不少钱的,一夜之间就是几十万的进项,這才勾着他上了套。 可后来,他开始连连失利,越输越大,直到把家裡的活钱都输光。 其实這时候,如果他及时收手也就罢了,還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但他不甘心,总觉得自己還能翻身,可家裡沒钱了,厂裡的钱他又不能动,沒办法,他开始四处借钱。 其中就包括顾朝晖借给他的那一万,他都拿去赌了。 但东拼死凑借了半個多月的本钱,都沒用三、五十分钟就都输在了赌桌上。 這时候,那個引他入局的朋友在旁边說道,“老陈,你刚才那把差点翻盘啊,要是再有個一、二十万,你一准儿能赢回来。” 這话正說到了陈永富的心坎上,他也感觉自己刚才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运气啊! 可他已经沒钱了,再想這些也沒用,刚要扭头离开的时候,那朋友拦住了他,豪爽的主动借给了他十万块钱! 陈永富已经红了眼,根本沒想過对方還有什么别的目的,接過钱,他就又重新杀入赌场。 可结果還是一样,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這次他還是血本无归。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成了欠债的人,而且是十万块钱的巨款。 那朋友借钱的时候是一副大方的笑模样,但要起债来就换成了一副罗刹面孔,這时候陈永富才知道自己借下的是利滚利的高利贷,可后悔也晚了,那人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五天之内必须還钱,不還钱就去砸厂。 一来,陈永富不想让家裡人知道他這不光彩的事儿,二来,厂子毕竟還是他最重要的家底,要是让对方把厂子砸了,他就真的彻底玩完了。 于是他赶紧回了大陆,铤而走险,去自己厂裡撬开了保险柜,拿走了厂裡的周转资金。 其实,他要是把這些钱還了高利贷,便沒事儿了,可当他把钱拿到手裡的时候,脑子裡想的却是,“要是我再去赌一把,最后一把,如果能翻盘,不仅能還了钱,還能把厂裡的周转资金缺口补上,然后,我就彻底不赌了。”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却事与愿违,再一次,他输了個底儿掉。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觉得人生再沒有希望的陈永富沒有回大陆,而是开始买醉街头。 要不是顾朝晖来的及时,发现了他,沒准再過几天,他就可能被追债的人打死、打伤了。 但回到大陆也不能解决問題,那些人肯定還会追過来。 這也是为什么陈永富要从宾馆跑得原因,他還心存幻想,觉得只要债主找不到自己,這笔债便能无限期的拖下去。 可顾朝晖的话点醒了他,“大哥,他们要的是钱,不是人,找你找不到的话,厂子還在,他们会到厂裡来要钱的!” 這时候陈永富才醒悟過来,要是厂子也赔进去,那自己真的就沒有翻身的可能了,想到這一点,他痛哭失声,给父亲长跪不起。 陈德宝又气又恨,一边流泪叹气,一边又指着儿子大骂,可這也无济于事了。 陈永富欠下的高利贷利息奇高,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赶紧想办法還上,而且是越快越好。 可现在谁家也不可能拿出利滚利之后,二三十万的现金啊,银行要是知道陈永富有赌债,也不可能借的下来贷款。 为今之计,看起来只有先把厂子卖了应急。 至少厂子卖了之后,還完赌债,沒准還能剩下一点本钱,可以再开小厂。 但如果一直拖到债主上门,厂子被全盘接管,那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厂子经营了四、五年,现在走上正轨,管理得当,正是好时候,虽然陈德宝和顾朝晖都舍不得,可一想到陈永富面对的困难,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商量定了,陈永富立即开始筹划起卖厂的事情。 按說厂子经营情况這么好,应该能卖個不错的价钱,可陈永富却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眼前用钱急,他也沒办法找远路的买家,只能找平时跟他们有来玩的那些所谓“朋友”。 可大家都风闻他深陷赌债,果然,這又见他要卖厂,更加坐实了他有困难,急等钱用的事实,這些所谓的“朋友”,竟然沒有一個人帮他,反而趁火打劫,纷纷压低价格,一個比一個出价低,這让陈永富又气又急,甚至背着老爹哭了好几场。 可债主就在眼前,再不還钱,后果更加严重,沒办法,陈永富便想一狠心把厂子贱卖了算了,大不了白手起家,再重头开始。 不過,這时候陈德宝却拦住了儿子,他可不能看着這厂子被一群狼心狗肺的人给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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