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昔日的同事战友都变了
“王副连——老陈?”
那几個人看着开過来的吉普车也有些意外,這车咋說也是個团长或者场长级别,能到這裡就打個猎?
他们也听到了枪声,所以都跑了出来。
看這吉普车的号,就是兵团的车子,至于說是哪個团的就不清楚了。
不過无所谓,都是一個系统的,打個招呼,能接待一下也是好的。
咋說自己這边也是地主,同系统的领导過来了,這边人沒接待,以后传出去,估计很难听。自己這边的领导面子上也過不去的。
“大哥,熟人?”李龙问道,“停不停?”
“停啊,你看那個大高個,那是原来的副连长,王明军,那时候和我关系不错,副连长管后勤嘛。那個胖点儿的,老陈,比我年纪大些,那时候是炊事班长,归我管——那时候连队沒现在這么大,管的人少,大家都在一起吃饭。”
李建国一边看着前面的那四個人,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时候大家的饭量真大啊……”
吉普车停在了路边,那几個人立刻凑了過来。
他们已经看到了驾驶位的李龙,年轻的小伙子,看着真精神,是個好司机。
副驾驶……這是……
王明军和大老陈两個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
咋可能?
李建国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才反应過来,随后他打开车门下车,笑着朝两個人走了過去。
“王副连,老陈,咋,不认识我了?”
“嘿,小李!”
“司务长!”
两個激动的招呼声,一個人一只手握住了李建国伸過来的手,老陈更是一把抱住了他:
“司务长啊,我還想着這一辈子见不着你了……你這一走,快二十年了吧?”
“嘿,那還真是……咋,看你俩变化都不算大,对了,柴连长哩?還有刘指导?”
“柴连长调团部去了,任武装部长。刘指导到兄弟团去当组织科长了。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你当时要留下来,肯定也去团部了……不過现在也不错,都坐上小汽车了,你在哪個团?”
“嘿,我哪在哪個团啊,我现在老农民一個。”李建国笑着說道,然后介绍着已经从车上下来的李青侠和李龙:“這是我老爹,這是我兄弟,来来来,這两位是我原来的同事,王明军王副连,這是老陈,当时的炊事班长,你两個现在……”
“现在是王连长了。”老陈笑着說道,“我是司务长,接你当时的位子。這個是咱们的文书韦青书,這是炊事班长华文峰。老爷子,小兄弟你们好啊,走走走,先去连部,进屋再說。”
李建国跟着他们一起,李青侠和李龙上了车,吉普车跟着人群后面,慢慢的往前走。
王明军和大老陈两個就不停的问着李建国一些問題。
在他们看来,李建国肯定是谦虚了,一個老农怎么可能坐团级干部坐的吉普车,而且還坐在副驾驶上?
這一车都是他们家人,那說明啥,說明這吉普车就是他们家的!
现在這情况,就算他们有面子借来吉普车,恐怕对方也会派個司机。毕竟這时候,吉普车代表着身份,可不是随便能借的,开坏了咋办?
這时候别說吉普车了,就是司机也是個希罕物。
吉普车停到了连部,李建国看了看這连部,感叹着:
“地方還是這地方,不過真就大变样了。那时候就是一排土趴趴的矮平房,院子都沒有,现在好了,砖房都盖上了,地方也大了不少,你们這是鸟枪换炮了啊?”
“嘿,二十多年,咋也得有些变化吧?”大老陈笑着說,“走走走,进屋,屋裡都准备好了。”
进了屋,连部食堂裡一個大圆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
至少六個肉菜,在這個年代,真的是非常的丰盛了。
一笼子散酒也摆在桌子上,文书帮着添碗筷。
“司务长,這十几年你都沒再喝過咱连队自己烧的酒了吧?”大老陈把李青侠让着坐下来,又把李建国按着坐下,提着笼子给他倒酒:
“当初這烧酒锅子可是咱们弄起来的,這些年基本上沒断過。”
“嘿,還真是。”李建国感慨着,“当时咱种的粮食多,用不完就烧酒,沒想到還在弄啊。”
“那是,這弄出来自己喝也成,给团部還能卖点儿。咱连队的酒這一片可出名了,来买酒的人可不少。”王明军笑着說道,“咋說哩,老连长走后,年年都让咱送一些烧酒過去,說就喝惯這個味儿了。”
“那可好,今年烧酒多嗎?”李建国也被勾起了酒瘾了。
倒不是真喜歡喝酒,是喜歡喝那個时候,自己带人烧的酒。
“多,今年還有三缸。”大老陈說道,“喝到明年开春是沒問題的。”
“走的时候我带一些,不過你得给我批发价。”李建国笑着說道。
“你這不是骂我嗎?”大老陈摆摆手,“你来喝酒,我還能让你掏钱?真要那样,那老连长知道的不骂我?那时候你要走,连长劝你,說要重点培养你的,你要不走,咱王连长不定能当上连长哩。”
“老陈,你這话可就不中听了啊。”王明军笑着說道,“那咋說当时小李還是归我管哩……”
“那好說啊,老连长把司务长弄到隔壁连当個连长或指导员沒問題吧?”大老陈和王明军关系非常好,开玩笑沒带顾忌的。
“那是那是……老爷子,来来来,吃,支筷子。到這裡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小李那是咱战友,当初咱们一块去边境上执行過任务的,不說生死兄弟,但也是一路趟過去的,你是小李的爹,就是咱叔,那自己人可别客气……”
李青侠点头說道:
“不客气不客气……”
李龙知道,自己老爹现在的心情肯定是特别的复杂。
想想王明军和大老陈两個所說的话,大哥要是当时沒让老爹叫回去的话,现在指不定也是某個连队的主官了。
和在四小队当個农民来比,肯定在這边的前途要好的多。
想来老爹也是非常后悔吧。
饭菜很丰盛,味道也很好。红烧肉,酸菜粉條炖肉,让李龙有些意外的是這桌子上也有黄羊肉,他便问了一句:
“王连长,你们是不是也打黄羊?我吃着這是黄羊肉吧?”
“对对对,小龙,你们刚才是不是也打黄羊去了?我听到枪声了。”
“对啊,司务长,你们打猎来了?”现任司务长大老陈问他的前任领导李建国。
“嗯,闲了嘛,就過来看看能不能打着。”李建国笑笑說,“沒想到這十几年過去了,黄羊還成群。”
“秋天才多哩。”大老陈說道,“秋后收了庄稼后,我們组织人打了几次,弄了几十只,晒成干肉了,你们走的时候也能拿一些。”
“那皮子呢?”李龙心头一动,问道,“黄羊皮還在吧?”
“在,還沒卖掉。”王明军說道,“你要?送你两张。”
“不不不,我在县裡开了個收购站,你们要是沒有任务,這皮子准备卖的话,我收。”
“嘿,可以啊!”王明军听着笑了,“行啊,老陈,咱留几张,剩下的就卖给小龙了。”
“那你们是咋收的?”一說起正事,大老陈面色也变得正经了不少。
“县裡原来的收购站撤了,我這边自己搞一個,拿了营业执照,正规的。正常一张黄羊皮,三五十块钱吧。”李龙說道。
王明军和大老陈两個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笑了。
“不错,這价格,比到咱们這裡来收皮子的二道贩子高不少。”
“小龙啊,你生意做的地道,以后一定会发财的。”大老陈感慨着,“沒想到你年纪轻轻的……”
說到這裡,他扭头看向李建国:
“司务长,你還沒细說你這些年情况咋样?”
“還能咋样?回去后呆两年,我就又回来了。”
“那咋不回這裡?回到這裡,那时候老连长還在,肯定還会让你当司务长的,老连长可在意你了,我当时兼司务长,老连长就经常训我,說沒你会干活。”
“那时候到县裡,就让分到丈量队,给县裡丈量土地,弄完后又分到打井队,你也知道,那时候就一個身份证明,人家就在汽车站等着,下车后就统一安排了,哪能那么自由?”
李建国這话說的半真半假,想跑其实是能跑掉的,只不過一来连队距离县裡太远,二来他也不是太想在连队呆着了。走了两年,谁知道后面有啥变化?
“那车?”王明军忍了很久才问出了這個問題。
“我弟,小龙的。”李建国指了指李龙說道,“他在北庭州供销联社有個岗,领导让他干活,把车派给他了。”
“嗯,就是一個长期任务。”李龙笑着补充了一句。
王明军和大老陈算是恍然大悟,随后就又有点迷糊。啥意思,是北庭的供销联社的人,又跑去在玛县开個收购站,還能派车?
不過地方系统和兵团不一样,所以他们也沒多问,只想着這几十张黄羊皮,是能多卖些钱也不错。
兵团的连队虽然距离城市远,但也不是与世隔绝,也是需要钱来搞建设的。
李龙的存在,对他们来說,真是一件好事。
吃饭的时候除了李龙外,其他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李青侠对于连队的烧酒也是赞不绝口,不過他喝的少,王明军和大老陈都给他敬了酒,但随后他就不怎么喝了,主要是說年龄大了,不能喝多。
李建国一直在喝,杯莫停的那种。王明军和大老陈总有花样和說法能让他喝酒,李建国也算来者不拒,一杯杯喝着,感觉一会儿功夫就喝了有半公斤多,但神智還很清楚,而且眼睛越来越亮。
等吃過這顿饭,李龙感觉大哥喝了得有快一公斤了,這有点夸张了!
這烧酒的度数可不低!
“老王,咱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客气了,能让我再看看咱连队的菜窖嗎?”吃完饭的时候,李建国突然說道。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王明军也沒想到李建国会有這個想法,他立刻說道,“老陈,走,咱们陪着小李去看看。”
“都去都去。”老陈有些得意的說道,“司务长,我给你說啊,這十几年了,咱的菜窖那规矩都在呢,冬天裡面的东西可不少,你走的时候,各样都带一些。”
菜窖就在连部边上,和地窝子一样,是直接在地下挖了個长條型的坑,砖砌的墙,上面用木头铺顶,再用苇把子密密的覆上,最后铺土。
李龙他们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气。
水果的香味儿,李龙能闻到有苹果,梨。电灯拉开,也能看到一一筐筐的苹果就摆在架子上,可能有些有烂的,他還闻到了水果发酵的味道。
“你们是不是泡果酒了?”李建国突然问道,“這味道……果酒吧?”
“嘿,我說啥?”大老陈一脸的笑,“啥也瞒不住司务长你啊。是哩,七八年前,咱就开始泡果酒了,泡的不多,一缸,咱自己喝。”
李龙则是看着這個巨大的菜窖,有些震撼。
菜窖裡分着各個区域。白菜、洋芋、胡萝卜、青萝卜、皮芽子在一個区域,白菜挂墙,其他的在下面一個個格子裡,沙土半覆的。
水果一個区域,咸菜一個区域,酒有一個区域,還有蜂蜜等。
這连队的菜窖,裡面的东西,真的非常丰富啊。
“嘿嘿,大老陈,這菜窖管理的不错。”這时候李建国跟個领导一样,看着這些东西,不时還把咸菜缸揭开看看裡面的东西,“嗯,還是那個味儿。”
“司务长,要不要给你捞些咸菜?”大老陈笑着问。
“不用不用,给我弄些烧酒回去就行。”李建国不贪心,故地重游,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人家敬你,你也得有分寸。
“把苹果、犁各搬一箱,蜂蜜拿上两笼子,”王明军摆摆手,“烧酒装两笼子,五升的那种,都给送到小李的车上去,小李,你也别客气,咱自己人,就算老连长在這,肯定也是一样的。”
“就是就是,司务长,這么多年沒见了,你可别客气,咱自己人,以后常来才对。”大老陈笑着說道。
李建国有些感动的。
“行了行了,走吧,這裡面凉,刚喝了酒,在這裡不能长呆。”王明军說道,“现在可不比当初,那时候烧出来酒,拿缸子喝的,现在,嘿!”
跟在他们身边的文书和炊事班长叫人搬东西,李龙他们则出了菜窖。
李青侠和李建国两個回了连部,大老陈叫住了李龙,說起了黄羊皮的事情。
“我這边能卖的黄羊皮有五十多张,你是现在收,還是到时我們送過去?”
“我带钱了。”李龙笑笑說道,“现在就能收。”
“那狼皮收不收?”
“野物的皮子,我這裡都收……哦,兔子皮便宜一些。”
“兔子皮也收?那玩意儿也能卖钱?”大老陈有些意外。
“嗯,你们要有的话,差不多一张两三块吧。”李龙要从中赚差价的。
“嘿,早知道都留下了。這玩意儿连队职工搞的多,真要收的话,弄個几百张不成問題,不過大家都沒咋留。”
大老陈有点后悔,随后就說:
“那行,先看皮子吧。”
李龙打开吉普车,取下了自己随身带的包。
包裡常年带着两三千块钱,备的就是這样的事情。
库房裡,李龙一张张检查着那黄羊皮,在他的预料之中,五十多张皮子裡,大多数是残皮。
“老陈哥,我给你說实话啊,你這些皮子都是残皮,枪眼都在身上,這可真卖不上多少价。”
“你就给价行了,放心,我不還。”大老陈笑着說道,“自己人,不见外。”
“那行,這样的残皮,均价一张三十,那十几张完整的皮子,一张五十,咋样?”
“行。”大老陈笑了。
有人過来收购的,残皮一张二十二三块钱,完整的差不多,四十多块钱。
李龙给的价要高不少,多出来這些钱,可比他们送给李建国的那些东西值钱多了。
還有九张狼皮,都是残皮,一张李龙出了三十。
两张野驴皮,這玩意儿大老陈做主直接送给李龙了。
最后李龙付给大老陈一千九百九十块钱。
“嘿,沒想到這還创收了。”大老陈数完钱,感叹着,“小龙啊,這皮子你以后一直收嗎?”
“嗯,只要有,我一直收。”李龙把皮子归位,然后大老陈挥手,招呼人把皮子弄到车上去。
车裡快装不下了。
“你们也别走了,就住一晚上吧,我看你哥喝的有点多,這回去,半路上不得吐?”大老陈說道,“连队有招待所的,放心,干净的很。”
李龙看向了李建国。
“不碍事,我清醒的很。”他正喝着蜂蜜水,“回家,不能在這裡再麻烦你们了,住一晚上,明天早上還得喝——你俩啥样,我能不知道?”
王明军和大老陈两個就笑了。
他们是有這打算。
這一趟不光接待了老同事,還把库存给清了,得的钱也不少,算是意外之喜,连带着看李龙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了。
老司务长這弟弟,不简单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