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作者:八斤蜜柑
吻不夠

  沈暮堯看着這些紙鶴看了許久許久。

  已經過了十二年,可紙鶴上每一條內容發生的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遲珈咬着脣,被最不想的人發現了她的祕密,像是被人丟進了火海,燒得她渾身發燙。

  她索性把手裏藏起來的紙鶴放在展覽櫃,急忙轉身。

  在遲珈踏出來的第一步,沈暮堯像是早已預判她的動作,單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抱入懷。

  沈暮堯結實的雙臂逐漸收緊,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下,啞聲道:“之前喜歡的人是我啊。”

  聽着男人低笑聲和他心跳的聲音,遲珈羞恥又酸澀,她擡頭,撞上沈暮堯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他眉梢輕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遲珈也說不出來她此時的感覺,她將臉埋在他胸膛,小聲問:“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有個人喜歡他不止十二年。

  十二年。

  人一生當中的五分之一。

  她的一整個青春都被他佔據。

  以前,現在,未來。

  也都會是他。

  沈暮堯的下巴抵在她腦袋上,大掌順着她後背輕輕拍了拍:“不是得意。”

  “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高興,極致,像是在做夢。”

  他眸色黑沉烏亮,低聲道:“被我們姑娘喜歡,也是我的榮幸。”

  遲珈聽着男人的話臉頰發熱,她伸手掐了他一下。這力氣小的可憐,男人一點也不痛,反倒有點癢癢的。

  沈暮堯雙臂託着她的後腰窩,他俯身,額頭親暱地抵着她額頭,遲珈上半身後仰,纖細脖頸拉扯出一道優美的線條,她也伸手,緊緊抱着他,不放手。

  “騙人。”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沈暮堯散漫輕笑:“沒騙人。”

  他擡起她的下巴,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在她身上,低頭,深吻她的脣,輕咬了下,緩緩道:“知道我這輩子有什麼高興到極致的事不。”

  遲珈仰頭,搖了搖頭:“什麼事?”

  沈暮堯眉梢微挑,嘴角翹着,眼眸帶着玩味,看起來很壞:

  “跟老子喜歡的姑娘大戰個三天三夜。”

  遲珈不光是臉頰,如今耳尖也開始發燙:“你流氓,不要臉!”

  “淨喜歡說些渾話。”

  沈暮堯懶散地笑,捏了捏她後頸:“但現在一一”

  他沉聲道:“被遲珈喜歡,纔是老子這輩子最榮幸,最極致高興的事情。”

  遲珈眼眶泛紅,其實她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哭的人,慢慢長大後,她也就忍着了,也變得不愛哭了。

  她縮在沈暮堯懷裏,努力控制着表情,雙手緊緊地環着男人的腰身。

  沈暮堯垂下脖頸,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緩緩上移,吻在她髮絲:“這些年一定很辛苦。”

  十二年

  而他那時,根本不知情。

  他以爲剛開始遲珈願意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爲他強吻了她。

  甚至在今晚,他還爲陳昔所說“她中學喜歡溫時淮”這句話難以控制情緒。

  他分明知道她其實很敏感。

  “對不起啊遲減減。”他壓低嗓音,“委屈你了,這些年,委屈你了。”

  遲珈控制不住的淚腺再次滑落,她埋在男人胸膛,拼命搖了搖頭。

  喜歡他,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不委屈,也不覺得辛苦。

  那些酸澀,在和他在一起的那瞬間,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沈暮堯摟着她,大掌揉着她腦袋安撫她的情緒,擡手,指腹輕輕擦拭她眼下的溼潤。

  他低頭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挑眉低笑:“這哪兒來的紅兔子。”

  遲珈有點不好意思,還想鑽進沈暮堯胸膛裏藏一藏,卻被男人牽着手,帶到了浴室。

  沈暮堯將乾淨毛巾用熱水打溼,彎腰,眸眼緊鎖着她:“仰頭。”

  遲珈下意識擡頭,男人硬挺的雋臉逐漸放大靠近,他用熱毛巾在她臉上擦了擦。

  沈暮堯做事利落,也沒那麼多的講究,力氣也大,有時候做事也粗魯。

  可遲珈卻覺得他給她擦臉時的動作很輕,很迷茫又不熟練的模樣,她整張臉悶在熱乎乎溼潤潤的毛巾裏,抿着脣偷笑。

  他真的好好。

  她真的好喜歡沈暮堯哦。

  擦完臉,沈暮堯把毛巾洗淨後,他問:“把星星罐子塗上熒光粉?”

  遲珈點點頭:“好啊。”

  回到臥室,沈暮堯塗正面,遲珈塗反面,沒一會兒,星星罐子的每個角落都塗上了熒光粉。

  沈暮堯把燈關上,臥室裏是漆黑的,窗外的月光傾灑進來,立在展示櫃上的星星罐子和月亮罐子由暗變亮。

  月亮罐子比星星罐子要大上許多,也更亮。

  沈暮堯握着她的手,傾身在她耳畔道:“好看不?”

  遲珈嘴角翹着:“好看。”

  他眉梢微挑,脣邊勾着,低聲道:“有我在,你的月亮,星星,都不會再熄滅。”

  遲珈看向站在她旁邊的男人,眸光發亮。

  是。

  她的月亮,永懸不落。

  開了燈,遲珈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張紙,疊了只紙鶴。

  沈暮堯斜靠在展示櫃旁,低垂睨她,目光只在她身上。

  遲珈拿了黑筆,在紙鶴上面寫着:

  一一他又送了我一輪皎月。

  一一我的星星有伴了。

  一一我好喜歡。

  一一2019年12月30日

  遲珈注意到男人灼熱的眼神,臉頰逐漸發熱,她抿着脣,將紙鶴放進星星罐子裏。

  她將筆遞給沈暮堯。

  男人接過,低沉的嗓音從喉嚨裏碾壓出來:“嗯?”

  遲珈紅着臉,指了指月亮罐子,小聲道:“你在罐子上面能不能寫上你的名字?”

  沈暮堯懶散地站在那,嘴角勾着,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寫,寫啊。我媳婦兒讓寫,我怎麼可能不寫。”

  他痞笑:“畢竟老子妻管嚴。”

  遲珈輕嘁了聲,笑容漸深。

  沈暮堯下筆時,他回眸,輕佻了下斷眉:“爲什麼讓我寫在月亮上,而不是星星上?”

  遲珈趁男人彎腰的姿勢,把他比其他男人更性感更帥的腦袋轉回去:“要你寫,你就寫。”

  她小聲低喃:“剛纔還不是說都聽我的?”

  沈暮堯笑,“行。”

  男人在月亮罐子上寫着他的名字。

  字體遒勁有力。

  一一沈暮堯

  一一2019年12月30日

  遲珈拿過筆,在星星罐子上面,極認真地寫上她的名字。

  一一遲珈

  一一2019年12月30日

  星星罐子和月亮罐子緊挨在一起。

  他們的未來,也會在一起。

  遲珈看着月亮罐子上面的名字

  爲什麼讓我寫在月亮上,而不是星星上?

  一一因爲你就是我的月亮啊。

  她把懸掛的皎月摘了下來。

  她也會好好愛她的月亮的

  寫完名字,沈暮堯便準備回家。

  臨走之前,他道:“明天白天突然有點事,忙完,我來接你跨年。”

  遲珈點頭:“好。”

  翌日。

  遲珈照常去公司上班,只是跨年這天,公司裏的同事們心思也都不在工作上,想要早早下班回家。

  五點半,遲珈還沒收到沈暮堯的消息,倒沒收拾包,這一幕被趙主編看到了,她走過來問:“今年你在哪兒跨年?”

  趙主編沒給她思考的時間,她說:“來我家吧,之前讓你來我家你不來,今年我給你做點好喫的年夜飯,人多也熱鬧。”

  遲珈沒有家人,每年都是一個人跨年,冷冷清清的,趙主編心裏很不是滋味。

  在她心裏,遲珈算是她半個女兒。

  遲珈笑着握着趙主編的手,她揚脣:“今年不是我一個人了,有人陪我跨年。”

  趙主編瞧着她羞澀的表情,瞬間悟過來,“是上次聚餐來接你的寸頭帥哥?”

  遲珈點頭:“嗯。”

  趙主編揉了揉她腦袋:“行,那你早點下班。”

  遲珈:“好。”

  待趙主編走後,遲珈靠在轉椅上,想了幾秒,給沈暮堯發了條消息:【在哪兒呢?我下班啦/轉圈圈】

  沈暮堯收到消息時,紋身也到了最後一步。

  紋身師放下工具,摘下口罩,忙碌了一天,他雙手和胳膊也累得不輕。

  他看着沈暮堯瞧着脣,發消息,笑:“是你女朋友?”

  紋身師拍了拍心臟,對沈暮堯挑眉。

  沈暮堯對這個暗號瞭然,他收回手機:“昂,是我媳婦兒。”

  說完,他套上衣服,伸手的動作拉扯到紋身的部位,他也面不改色。

  紋身師對他豎大拇指:“真男人,也不嫌疼。”

  “誒,不過真是你媳婦兒?結婚了?”

  “雖說我是男人,但男人總歸是瞭解男人。”紋身師說,“男人嘛都是看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你,也不給自己六點鐘後路?”

  沈暮堯手機嗡嗡響了下,他低頭,是遲珈發來的消息: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男人久久停留在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忽然,低笑出聲。

  紋身師納悶:“你笑什麼,我說得難道不是嗎?”

  沈暮堯挑了下眉,伸出兩指併攏晃了下:“不一樣。”

  他修長指尖在屏幕上敲字,給遲珈發了同一句話。

  隨後沈暮堯撩起眼皮,對紋身師道:“她是我,唯一想要結婚的對象。”

  “走了,媳婦兒想我了,我得去接她。”

  紋身師假意用手作刀,戳了自己的心臟一下。

  這就是隔空虐狗嗎

  收到沈暮堯和她一樣的話後,遲珈臉頰發燙。

  她垂睫,笑了起來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我只想你。

  遲珈又收到男人的微信後,在辦公室待了十五分鐘,然後下樓。

  走到公司門口,沈暮堯已經來了。

  上了車,他側眸:“先喫個飯?”

  遲珈也有點餓了:“好。”

  “喫什麼?”

  遲珈想了想:“火鍋?”

  沈暮堯:“行。”

  他開着車往商圈行駛,到了火鍋店,許是跨年夜,排隊人挺多的,兩個人在商場裏轉了會兒才輪到他們。

  坐到位置上,沈暮堯把溫燙的草莓鮮橙茉莉水果茶遞給她,沒問她,直接點單。

  隨後把平板遞給她,“看看還想喫什麼。”

  遲珈掃了一眼,他點了牛肉,毛肚,蝦滑,川粉,玉米,土豆紅薯片,小油條,都是她愛喫的。

  她又多加了兩份肉,怕不夠喫。

  侍者很快便把他們點過的菜品上過來,沈暮堯將牛肉下鍋裏。

  調的汁好喫,遲珈喫的很滿足。

  她啃掉一塊玉米,問:“喫過飯,咱們要去哪兒?”

  沈暮堯:“看煙火。”

  說完,遲珈微愣。

  對上男人漆黑的眸眼時,她想起了大一跨年夜。

  他們便是在南橋廣場的煙花下,分手。

  她抿了抿脣,想說什麼,又沒作聲。

  沈暮堯掀起眼皮,盯她看了半晌,輕笑:“今年不去南橋廣場看煙火。”

  桌下,男人的腳碰了碰她的腳,遲珈看着他,沈暮堯皮笑肉不笑地道:“再去南橋廣場看煙火,老子ptsd要患了。”

  他指的是分手那事。

  遲珈心裏涌着潮水般的情緒,後悔,愧疚,難過,心疼。

  “行了,瞧你那點出息。”沈暮堯俯身,勾勾她下巴尖,“快喫,不喫,肉可都歸我了啊。”

  男人說到做到,他伸筷子一撈,幾乎把鍋裏的牛肉全部夾完,遲珈當即把那年分手的事情忘掉,隨後跟他搶肉喫。

  一頓火鍋下來,遲珈渾身暖和和的。

  出了火鍋店,她聞聞衣服,又握了一把頭髮聞了聞,蹙眉:“好大的火鍋味。”

  她把胳膊遞在沈暮堯面前,仰頭問:“你聞聞,能不能聞到?”

  沈暮堯垂眸睨她,徑直將她拽入懷,捏着她下巴,吻在她紅紅的小嘴上。

  如蜻蜓點水,一吻而過。

  遲珈捂着嘴,她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舉動後,才鬆口氣:“你幹嘛呢!”

  沈暮堯混不正經地勾着她小腰,側眸看她:“不想你讓聞的,剛親了下,甜的。”

  “就是有點辣。”

  遲珈:“”

  她伸手,在男人腰上掐了一下:“你好煩!”

  沈暮堯散漫輕笑了聲,也不在意,就着這個姿勢,另一手也攥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細膩柔嫩的手心。

  男人的手粗糲而糙,遲珈被他帶繭的指腹磨得渾身發燙,像是融化了的蛋糕。

  半個小時後,沈暮堯將車子停在停車場。

  遲珈跟着他往前走,一艘巨遊輪在碼頭停靠。

  碼頭人潮洶涌,遊輪周身掛着小彩燈,在遊輪中央,小彩燈拼成了“遲暮號”三個字。

  遲珈拽拽了沈暮堯的衣角,指了指“遲暮號”三個字,捂着眼,簡直不能看:“好土。”

  沈暮堯笑,“土嗎?”

  遲珈剛想說土,哪知附近的圍觀的人羣指着遊輪喧囂:

  “這是有人包了這艘遊輪嗎?”

  “肯定是啊,上面還有“遲暮號”,好浪漫啊。”

  “我也好喜歡,這艘遊輪包下一晚很貴的!”

  “平時包下來就很貴的,今天還是跨年夜,肯定巨貴,到底是哪個總裁和他的小嬌妻?”

  遲珈聽到“總裁和他的小嬌妻”這幾個字,臉都紅了。

  “聽到了麼?”男人冷不丁地出聲。

  “啊?”

  沈暮堯睨她:“土麼?都說浪漫呢,你覺得呢?”

  遲珈在男人臉上看到了“爺包遊輪浪漫嗎,敢說不浪漫就收拾你”這一行字。

  她忍不住笑出聲:“浪漫。”

  沈暮堯輕嗤了下,摟着她上了遊輪。

  身後看到他們上游輪的女生,一眼看到在人羣中鶴立雞羣的沈暮堯,紛紛拽着旁邊的朋友,激動道:“好帥啊,他好帥!”

  “又帥又高又有錢還浪漫!好羨慕他女朋友嗚嗚嗚。”

  “那個小姐姐好白啊,長得也好好看。”

  “啊,跨年夜還要被迫喫狗糧,我好恨!”

  上了遊輪,有侍者指引他們到遊輪的頭部。

  遊輪“嘟嘟”幾聲,緩緩朝着南橋廣場開去。

  到了休息區,有飲品,酒品,還有甜點,應有盡有。

  沈暮堯俯在欄杆上,他穿着黑色機車服,落拓不羈,回眸望她時,側臉輪廓線條鋒利硬朗,眼眸像是碎了星辰,黑而亮。

  “餓了嗎,有甜點。”

  遲珈搖搖頭:“不餓,還撐着呢。”

  沈暮堯笑:“那就看會兒風景,快倒數了。”

  遊輪緩緩地在海面行駛,遠處無數座高樓環繞,巨大的顯示屏開始倒數,南橋橫跨海面,兩側的南橋廣場站滿了人,人潮洶涌,隨着熒幕數字的變動,開始吶喊。

  “十!”

  “九!”

  “三!”

  “二!”

  “一!”

  隨着最後一聲落下。

  漆黑的天空中無數只彩色氣球被放飛。

  煙火“嗖”“嗖”地往上齊放,絢麗多彩,帶着幸福的煙花,“砰”地在夜色中炸裂。

  喧鬧的聲囂之下。

  沈暮堯上前一步,勾住遲珈的腰將她摟在懷裏。

  男人眼眸黑而灼灼,嘴角微翹,梨渦淺淺。

  他低頭,給了她一個深吻。

  “遲減減,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堯哥和遲妹在跨年夜接吻相當於從2019年到2020年一直在接吻耶,嘿嘿,好久呢~~~

  小仙女們,晚安啦~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一一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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