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陣巨響傳來，殿中所有人看向聲音的發源處——窺靈鏡。
三頭雙極角熊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當中的少年從一團黑暗中現出身影，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一點兒都不看出來任何頹勢的地方，除了臉色有些泛紅，額角泌出晶瑩的汗珠，但也因爲這樣，顯得少年充滿了蓬勃的朝氣和那股不畏艱辛的衝勁兒。
陸清禾默不作聲的將在場衆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默默點頭，
不說蕭業在窺靈鏡中看不到的地方是怎樣弄死雙極角熊的，就這看似無論多少折磨都壓不跨的氣勢也讓在座多數長老由衷喟嘆。
如今天下雖分四域和中州皇朝，但總的來說還是太平的，近千年來少有爭鬥發生，導致現在的魂修們愈發貪婪安逸閒散的生活，忘記了三千年前那一場驚天動盪的史亂。
爲了那場紛爭，不知有多少手段通天的大能者隕落，更有不世之法深埋禁地無法尋出，從此斷了傳承，如果那些東西還在，想必靈瓏界也不會到如今仍然位列與三千小世界中的一界。
不少存活下來的老東西從那時起便開始忍辱負重，暗中蓄力，而現在伺天殿的預言逐漸清晰，靈瓏界翻盤的時機已然來到，但就在半年之前，星羅棋盤的星子卻發生了十分詭異的變化，最開始起源與一顆十分不起眼的，可以說完全不在局勢當中的黑紅色星子，這顆星子忽然從黯淡到極致的明亮，然後勢如破竹般踏入局中的中樞地帶，讓四周零散的星子衝得七零八落，卻又與它們之間產生了關係線，其中幾顆甚至得到光輝的餘力，變得明亮起來，且有愈發明亮的趨勢。
而一顆隱匿起來，差點和星羅棋盤融合一起的詭星，突然脫離原本的中樞地帶，不遠不近的挨着那一團由黑紅色主導的星團，彷彿伺機而動，隨着準備突破重圍的獵手一般。
與之相呼應的是另外一團星雲，很奇怪，原本中樞地帶的正宮位只能有一個，可現在卻多出了一副宮，雖仍然被正宮壓制，但閃爍不停的光輝昭示出副宮位的不甘心。
此等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景象讓伺天殿的星者們百思不得其解。
三千年前，天機閣上任閣主隕落之時，曾預言說三千年後將會有特殊體質的天命之人崛地而起，帶領靈瓏界衝破桎梏，打通天窗，引通天橋降世，大量天地至純靈氣將會涌入，重塑靈瓏界脈絡，等完成之後，靈瓏界將示脈絡最終成型的等階爲基準升級爲中世界或者上等世界。
那些僥倖活下來的老古董靠着這條預言苟延殘喘，爲的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見證靈瓏界的崛起。
然而這個預言卻在最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爲現在出現了兩個中樞宮位，那麼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天命之人。而那踢開詭星的黑紅色星子又是哪一路人？
老古董們可謂是操碎了心。
尤其是那些老古董的傳承弟子，也就是現如今歸元劍派的各峯長老，同樣爲了老祖們揉碎了心。
他們不會輕易放過那些有潛力，又有氣運的人，在他們看來，說不定那天命之人就在這部分當中，他們賭不起，所以蕭業找到鳳久音的藥園反敗爲勝，讓他們多多少少鬆了口氣。
只除了臉色陰晴不定的石東谷，不就一個運氣好點兒的小子，他就沒看出來有什麼奇特之處，這羣老匹夫真是瞎了眼，“我覺得那小子有問題！掌門，我們應該好好查一查。”
陸清禾垂下眼簾淡淡道：“石長老此話何意？須知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你貴爲一峯之主，有些話更應該深思熟慮才能放口，石長老不經證實就開口質疑，未免有欠妥當。”
石東谷到底是看不慣蕭業，又或者蕭業只是被他殃及了池魚？
陸清禾在意識海中喊了一陣。
鳳久音磨磨蹭蹭泄出一絲精神力，“何事？”
“你和石東谷到底有什麼矛盾？”想到日後對付的除了侯雨澤，秦子霆還要多一個石東谷，陸清禾就有些頭疼，說實話他不太願意在任務主線範圍之外還要費心思的去算計。
但石東谷若整天怒刷存在感，說不得要先把人給治服帖了。
鳳久音回憶了一陣，道：“他的來歷不太清楚，本座本我意識甦醒之後，他就已經是歸元劍派的長老，但從他的招式和對敵手段來看，比較偏向野蠻部落衆多的西域地界，那邊的人多的是力大無窮，人人都是好戰分子。”
“這樣啊。如果是真的，一個從野蠻部落走出來的人卻跑到歸元劍派當長老，總覺得應該能挖出一些什麼祕密呢。”陸清禾呢喃道。
鳳久音聽聞，興味道：“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陸清禾笑笑不解釋。他總不能說，以前看過的小說當中，正派當中一定有個位高權重的人其實是個奸細的定律吧……不過這也算是他的經驗之談？
鳳久音眸底的寒冰之色愈發濃郁，隨後恍若逝過一道算計的暗芒。
越是和陸清禾待的越久，鳳久音越覺得陸清禾整個人上下都充滿了古怪，他知道不能放任自己對後者的好奇，但這種事情還真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他素來就喜歡鑽研各式各樣的古怪奇聞，而陸清禾，簡直太對他胃口了，鳳久音不止一次的想，把對方的腦袋剖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可是剖開之後，陸清禾就得死，鳳久音又覺得自己可能捨不得。
還真是煩惱啊……
一邊捉摸着該如何找出真相，鳳久音一邊沉入意識海深處……只留下部分精神力時刻關注着外界的演變。
這廂，被陸清禾刺了一句後，石東谷臉色如常，不是直率性子就是心機深沉之輩，而石東谷絕非前者，他站起身一拍桌子，滔天殺氣直逼陸清禾而去。
“爲了我派安危，就是將我的面子當狗屎踩我也在所不惜！誰說當長老一個個就必須三思而後行，我偏不，我殺劍峯主宰的就是拳頭說話，我說他可疑，就是可疑，你有本事就跟我打上個三百回合！”
“啪啪啪——”
三道清脆緩慢的掌聲響起，陸清禾脣邊帶着悠然淺笑，“殺劍峯峯主果然不愧是以殺入道的天生戰神，也對，跟你還談什麼道理，因爲不管說多少，你只要覺得是狗屁就可以不用去遵守，整個歸元劍派，恐怕沒人能和石長老比肩了，這等任我逍遙的性子，可真是羨煞旁人啊。”
與口氣中的豔羨不一樣的卻是陸清禾略帶嘲諷的表情。
見此，石東谷沒忍住，扣在桌角的手一用力，那整塊木料如破竹般應聲爆裂。
掌教上一課還在無奈的表情刷的一下垮下來，“石東谷！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正殿公然搞破壞，是想在掌劍峯上殺人不成！你還有沒有將本掌門放在眼裏！”
石東谷被來自高位釋放的威壓和直撞靈魂的叱罵弄得心神一震，猛地跪倒在地，“掌門在上，我並無此意。”
掌門冷哼一聲，“你給我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可那小子？”
“所有入門弟子的身世均會被徹查一番，就不需要你多費心了！”
石東谷脣瓣蠕動，良久不甘不願道：“是。”
起身離開之際，陰狠的朝站在一旁的陸清禾颳了一眼。
掌門看了一眼好像沒事人一樣的陸清禾，沉聲道：“還有鳳長老，這些年來本掌門可以說對你是仁至義盡，你看看整個歸元劍派，還有哪個長老比你更自在的，方纔是你不該了！”本想再警告幾句，現如今已是多事之秋，未來一場惡戰正等着他們，沒必要搞得同門之間不好見，但見“鳳久音”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接下來的話他硬是吐不出來，臉一扭，不再看他，“此次既然是侯長老主持第三批新人入門事宜，他們的身份就由你着手調查吧。”
石東谷不愧爲本書第一小人，雖然這個小人以後會惹出些事兒，但好好利用，也能化身他們的好幫手，好助力嘛……侯雨澤心下暗喜，嚴肅臉道：“必當不辜負掌門指派。”
“的確不能辜負，那少年天資不錯，侯長老一定要好好查清楚，莫要讓我派白白損失一個天才。”陸清禾眸色深深的盯着侯雨澤說道。
掌門也道：“不錯，萬不能有遺漏，那當中有不少好苗子，好生培養，說不得將來就是我派的中堅力量，以後對抗末紀元之亂，恐怕也得看他們。”
末紀元之亂便是三千年前天機閣上任閣主對即將到來的動亂起的名，末，代表末路，絕跡，這說明即將到來的動亂很有可能將靈瓏界徹底葬送，但同樣只要度過末紀元便能迎來新生。很簡單的道理，說明改變靈瓏界格局的着力點在未來那一場鬥爭中。
蕭業在藥園裏的池子裏洗了手，用傳音鈴問到明夏的大概方位，動身前往匯合。路上又碰到不少靈獸，但大多沒有雙極角熊的等級高，現在想來，雙極角熊的出現太刻意了，幾乎在他剛踏入萬獸林的時候，就被鎖定了目標，來之前他做過一番功課，雙極角熊性情憊懶，常常窩在一個地方，除非覓食，不然絕對不會四處亂跑，還跑到萬獸林的邊緣地帶。
既然不是天災，那麼就是*了？
蕭業現在已經非常確定三頭雙極角熊受人控制，但他又很疑惑，他初來乍到，按道理是不會結識仇人的，那到底是誰非要置他於死地呢？
他突然就想到失蹤很久了的陸清禾，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又是爲什麼要殺他？若真想要他死，難道不應該是在赤炎神教的時候更好下手？更何況萬獸林是歸元劍派的屬地，他不相信那個人會蠢到跑別人地盤上撒野。這麼一來，那就不是了？
想了半天沒想通，蕭業頭一次心浮氣躁起來，但他也知道現下再怎麼猜也無濟於事。
將注意力拉回尋找路線上來，蕭業一邊清理路上的障礙，一邊往明夏所在的沼澤地走去……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是測試的新人，見陷入危險當中，左右自己精力恢復過來，就心血來潮的好心拉了一把，結果沒想到……被救的這些人都感恩涕零的喊他大哥，以後要跟他混。
想想也是醉了，不過蕭業倒也沒有狠心拒絕他們的跟隨。
看這些新人的資質都差到爆了，若是沒有他，根本撐不到一時三刻就得殞命。而且，潛意識裏被人關注，被人崇拜，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挺好，蕭業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心情，但不得不說，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蕭業君王一般的氣場正被逐漸開發出來……
就像一塊被打磨後的璞玉，正向世人們展露出它獨有的光華。
很快，蕭業帶着九個人和明夏他們匯合。
雙方見到對方身邊的人後，都一愣。
蕭業清楚明夏的底子，他自保都成問題，那麼對方身邊的那些人應該就是石戰救下的，他沒想到石戰會這麼厲害，而且對方腹上帶血，外面緊緊纏着一圈外衣，受了如此重的傷，石戰走起路來依然虎虎生威，氣都不帶喘的。
明夏純粹是被蕭業給驚到了，他自問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蕭業，可當蕭業再一次出現時，他發現對方由內而外的都發生了一種變化，明夏暗地裏皺了皺眉，他不知道蕭業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見明夏在打量其他人，蕭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解釋。
“這些都是你救下的？”明夏眼裏充滿了疑惑。
蕭業回頭掃了仍然崇拜臉看着他的一干人等，點點頭道：“不錯。”
“大哥，他們是你朋友麼？”站得最近的一個新人問蕭業。
明夏一聽“大哥”二字整個人都傻了。
石戰沒有顧忌，大聲朗笑；“沒看出來啊，就這麼一圈居然收了幾個好小子當了小弟啊！”
蕭業抽了抽嘴角，倒也沒有否認。
身後的九個跟班一瞧石戰那身腱子肉，眼睛都亮了，暗忖着大哥的朋友果然也不是簡單的，看看這握拳的力度，感覺只需要來一拳，他們就得玩完了。
“不說這些，我們休息一下，還是趕快離開，馬上就天黑了，我們最好先找到一處地方安身，明日早上我帶你們離開萬獸林。”蕭業擡起手打斷幾人的扯皮。
小弟們直呼，“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明夏古怪的看了蕭業一眼，有點無從適應，感覺一個本該遊走在陰暗裏的老鼠，突然大而煌之的走在光明下了，而他本人就是街上被老鼠嚇到的路人。
因爲有地圖在手，蕭業沒有找多久就找到一處合適的紮營地點。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沉下來，本就陰暗的林間顯得愈發黑暗，遠一些的地方更是被依稀的反光模糊，乍一眼看上去總覺得會用什麼東西從裏面爬出來似的。
一共十七個新人都可憐兮兮的看着拿出帳篷包開始搭建的明夏和蕭業兩人。
個個都很失落，他們怎麼就沒想到來的時候要帶帳篷呢！但也怪他們倒黴，誰知道他們這一批正好就遇上歸元劍派惡趣味爆發，把他們通通扔進了萬獸林，如果是以前的考覈項目，帳篷這種東西根本就不需要好麼！
蕭業猶豫了一下，竟又拿出幾個帳篷包，“我還有多，你們用吧。”
石戰接過來一愣，“你怎麼買這麼多？”
“有備無患。”
淡淡的口氣讓其他人都產生了一種蕭業很高深的錯覺，就連被石戰救下來的那些人也不免對蕭業產生了一絲好奇和佩服。
大家都很開心的瓜分了帳篷，雖然不夠，但擠一擠過過夜還是行的。
見除了自己的所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守夜的活兒自然而然被蕭業攬了過來，於是又收穫無數感恩的心十七顆，蕭業適時扯了扯嘴角，音色帶着清亮的穿透感，口吻卻十分隨意道：“你們且安心睡吧。”
見蕭業說得毫無壓力，衆人懸着的心都漸漸放下，興許就是因爲蕭業太過鎮定，連帶着他們的情緒也受到了影響，竟覺得萬獸林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何況明夏帶來的一些藥丸，早已將他們體內的隱患抹除，一些鑽進肉裏的蟲卵經過蕭業檢查出來也被通通殺死，身形一放鬆，眼睛一閉，睡意就席捲而來。
月上當空，坐在火堆前的蕭業耳根忽然一動，站起身來，目光傳過影影憧憧的樹林直直落向一點，那裏有一個比夜色更加漆黑的影子，身形極像一個人。
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如此情景，放做其他人，說不定就被嚇尿了，但蕭業不同，他十分清楚那個影子不是陰神（鬼），凡是陰神都逃不過他的破妄之眼。
蕭業的眼瞳慢慢浮起一片霜白，視野隨之也變成了一片銀白的顏色。
但那個影子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一瞧見蕭業的眼睛起了變化，他毫不猶豫的從隱身處鑽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梭形的長滿了鋼刺的柱體往手臂上一搭，幾根鋼刺如閃電般朝蕭業射去。
視野中，所有景象的顏色淡化而去，只剩下五根鋼刺遠近不一地朝自己身上各各位刺來，然而……速度太慢了……蕭業勾起脣角，腳下輕輕畫了一個弧度，身形忽然仰起一個角度旋轉起來，幾根鋼刺竟沒有碰到他一根頭髮的插在了背後的樹幹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人一看偷襲不成，掉頭跳入林間消失不見。
蕭業沒有跟上去，他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正捉摸着那人是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少年撥開草木，跌跌撞撞地朝亮堂的地方撲來，看到站在火堆旁的蕭業，眼睛一亮，“救命啊！”
但是蕭業看到此人的瞬間，眸底剎那間涌起一陣排山倒海的恨意。
“掌門，不好了，有邪祟之人進入萬獸林大肆虐殺考覈新人！”一弟子形色慌張，進了正殿，不等掌門開口，立馬將剛纔看到的一切呈報上來。
掌門肅容，“怎麼回事，講清楚。”
想到剛纔看到的畫面，那弟子一陣後怕，“剛有考覈弟子呼救，我等在旁蹲守，便將其救下，卻見此人氣息漸弱，身上有打鬥痕跡，弟子詢問他出了何事，他卻將我派辱罵了一番，說我等縱容新人們自相殘殺，還說其中有人惡意傷人，我等前去查看真相，的確遇到一個行蹤詭祕之人，那人修爲在我等之上，幾位師兄弟已斃命當場。”
掌門拍案而起，“荒唐，我不是說了，此番萬獸林之行禁止自相殘殺嗎！”
弟子不敢撒謊，“掌門，那人不在考覈弟子之列，我看到了他的腰牌，是御獸宗的人！我歸元劍派和御獸宗向來不和，現如今所有門派皆知大難將至，御獸宗派人斬我派後路是極有可能的，還請掌門做主，找出真兇。”
“萬獸林沒有通行牌，進不得，莫非此番新人考覈當中出了奸細？”侯雨澤瞥了了一眼陸清禾，沉思道。
“掌門，你看！”一人指着窺靈鏡大呼。
幾人立馬看向上空，卻見蕭業正一臉扭曲的，說也不說的就準備將對面那個前來求救的少年斬殺！
因爲窺靈鏡一直播放着蕭業一行人的畫面，所以剛纔弟子說的那些他們都還不知曉，但是那名弟子一見到那少年，就抽氣道：“這孩子是剛纔被我救下的，我讓他先去找其他人，其他幾位師兄弟還在與那御獸宗的人周旋，不知能支撐幾時。”
侯雨澤震驚，狀似自言自語道：“難道石長老的猜疑成真了。”
幾位長老耳力非凡，一聽，臉色十分精彩，皆滿臉失望的看着鏡中少年，如果說剛纔他們見蕭業將其他人救下囊括在身邊是講義氣，那麼此番，蕭業的舉動就像是聯合那個御獸宗的人將新人們聚攏到一處來個甕中作弊……而剛纔那個偷襲者就是來投遞暗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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