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四恩
知玄一行人紧追在后,可是要靠马车追上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叫停了张棣,一跃上马,奔向秦幸。
□□良驹疾驰,還好是宫中的御马,脚步飞快,很快就看见前方马身。
大声呼喊着:“抓紧别动,千万别掉下去。”话声急促又温柔。
秦幸不敢回头看,抱着赴死的心,听见周知玄的声音,心头突然一软,泪珠滚出,好像什么话都說不出来,只能无措地喊着救我。
“别急,会沒事的。”话音落,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枯烂的树干,趁此机会骏马前蹄高跃,一個飞扑,两匹马速度持平。
秦幸這才看清了那英雄。
越来是他,哭笑不得。
周知玄将手递到她面前,“抓紧我。”温柔又坚定。
秦幸踌躇不定,這只手這條命好似都要交付予他一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右手。
只见周知玄长臂一拉,秦幸整個身体都腾空起来,不偏不倚地坐到了他怀中。
而那马因为发了狂狠狠撞到大树,血流不止而亡。
好险,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秦幸劫后余生止不住的颤栗,缩在他怀中,轻轻說了声:“多谢。”
后面张棣一行人也匆匆赶上,周知玄见秦幸下了马一直环住前胸,穿得单薄,车队清一色都是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于是将身上披风脱下递给了她。
现在全身都是汗,衣物贴着肌肤,只好颔首接過,披上后果然自在多了。
“秦姑娘沒事吧。”寄明问道。
她先是一愣,抬眼望去,也认出了寄明,“寄明公子你怎么在這。”
问到這裡他有些犹豫不时看向周知玄,他们身份不一般,便打了哈哈過去,“這個說来话长,你呢,你怎么一個人在這。”
秦幸摇摇头,“准备和家人返程,沒想到路上遇到山匪,危难之中我便想了個法子逃出来,要不是那位公子相救,我也不会站在這了。”
說着秦幸就向周知玄拱手行礼:“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沒齿难忘,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蓦地突然后方马蹄声阵阵。
周知玄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望着声音的方向,“只怕這事還沒完。”
那群山匪从远处奔来,眼看着人数增多,将他们围了起来,为首的斜眼男双目气的发红,刀指秦幸,“臭娘们,可让老子逮住你了。”
秦幸害怕地下意识躲在周知玄身后。
张棣带着护卫做防守姿态,這时长胡子男从人群中窜出来指着周知玄:“老大就是這小白脸昨天害了我們好事,還栽赃老子。”
听闻后,那厮狂笑不止,“老天作美岂不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弟兄们上啊!”他大声一呼,身后山匪皆蜂拥過去与护卫们混打在一起。
而斜眼男的目标是周知玄,扬起大刀想要劈下来,還好他身手敏捷,侧身躲過,寄明看见立马从车内拿出长剑扔给他,“殿下接着!”
那刀正好砍在剑鞘之上,周知玄顺势拔出,寒光灼目,一剑刺去,那厮措手不及连倒退几步。
他也不是吃素的,提着刀重重砍下,力大无穷,可不敌周知玄灵活,转身之时从背后给了那人一個飞踢。
正好扑倒在秦幸裙边,斜眼男抬头望着痴笑,面露猥琐,秦幸因为勒马双手瘫软无力,更别提舞刀弄剑,匆忙朝后跑去,斜眼男快步拦住她,想将她一刀毙命。
电光火石间周知玄长剑落下,划断了他的手腕,他吃痛地大喊大叫,如同疯苟,脚力之大差一点踹到了周知玄背部,被砍伤后,更是癫狂,发了似的想杀了周知玄,就在快跌在地上时,秦幸找准机会给了那厮裆部重重一脚。
“多谢。”周知玄擦擦额上汗。
剧烈的疼痛叫他已经沒有招架之力,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打滚,秦幸搬起石头朝他头部砸去,恨恨地啐了一口“禽兽。”
那人彻底昏死過去,一旁的寄明张棣正打的火热,山匪们大多用蛮力,沒多久就败下阵来。
大势已去,有几個想逃却被狠狠擒住,按在地上摩擦□□。
“一個活口都不许留。”這时周知玄下令。
這些山匪如同蝗虫,留下祸端便是疯狂生长祸害百姓。
全部清剿完毕,又整顿了番行囊和随行人员,只有零星几個护卫受了伤,张棣上前询问道:
“殿公子沒事吧。”差点就說漏嘴。
他摇头。
這时秦幸上前,“小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她拱手說道,面露难色,“小女家人生死未卜,還請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寻回他们。”
行走江湖仗义相助,能在危难之中施以援手想必他们都是性情中人,不会不帮。
她說地恳切,寄明在一旁不由得的开口道:“公子,当日若不是秦姑娘恐怕我是找不到石门客栈的。”
不用寄明开口這個忙他也是会帮的,要不是玉佩的事,這些山匪也不会贼心不死。
于是他遣了两三個护卫還有寄明和秦幸一同去寻,人找到后在前方驿站集合。
好在路途不远,秦幸也记得清路线,冬凌江瑜两人躲在湖边,表哥伤口不深但還是看着奄奄一息,寄明连忙将他拖上马奔去驿站医治。
冬凌看见小姐平安无事高兴地哭了起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可吓死我了小姐。”
路上秦幸给她讲清了来龙去脉,听得她是心惊肉跳,气得张牙舞爪就要把那些山匪尸身给活剥了。
“小姐可委屈死你了,等回了雍州千万别出门了。”冬凌到现在還心有余悸。
秦幸笑笑:“那你怎么不說還有人在家中摔了一跤,摔死了,干脆别回家咯。”
冬凌撇撇嘴微嗔:“小姐!那是一回事嗎。”
“好啦好啦,以后出门在外我多带点护卫,再說在外行商不遇到点贼寇山匪,那還叫行商嗎,重要的是临危不惧。”
說着就想起那公子镇定自若打斗时行云流水之姿,令人赞叹。
等赶到驿站天色已晚,郎中已经为江瑜包扎好了,经過這次险情,大家都决定在這裡休整一日再出发。
空中划過一道鸟鸣,一直黑蓝色的鸟儿平平稳稳落在周知玄指上。
“看来是陆大人有消息了。”寄明說道。
从世子出宫起,陆行舟一行人就跟随在后暗中保护,为了掩人耳目乔装打扮,若有消息便飞鸟传信,看似出了這城门,其实明裡暗裡眼线耳目甚多。
周知玄将信轻轻扫過,“太子登基,迎娶新后,只怕太皇太后皇权会更加稳固。”
寄明不解,“太子殿下不曾立過太子妃,此番立后也是常理之中。”
“你知道這新后是何人么。”周知玄望向圆月。
寄明摇摇头。
“西梁司徒家的嫡小姐司徒玉。”
寄明早有耳闻,西梁王室虽姓江,但是三国之中唯一的异姓王,无论是财力兵力都逊色不少,唯有和士族合作才能破了這困局,而司徒家在西梁称得上第一权臣,权倾朝野,富可敌国。
利益驱使,這种局势下,所有的矛头都将对准北周。
寄明不由得攥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西梁江氏莫不是要把天下吞了不成。”
周知玄神情淡然自若,“不急,以不变应万变。”想了想又觉不妥,“先想個办法解决掉张棣。”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第一次沒有人应,秦幸朝着门缝裡看看,像是有人影于是又敲了一次。
“公子”她轻声喊着,“有人在嗎。”
女声娇俏,立刻就认出门外之人,周知玄匆匆将字條烧毁,缓缓打开了房门。
“何事?”他问道。
秦幸左手抱着只烤鸭,右手提着壶酒,想着在门口說话也不太合适。
视线略過周知玄朝房裡看去,正巧迎上寄明笑脸,“寄明公子!”
她笑着直接从周知玄左臂下钻過。
就這样一只鸭一壶酒,一桌坐三人,有月色有虫鸣。
秦幸率先开了口:“我来呢,其实還是想谢谢二位拔刀相助。”边說边倒上酒,“千言万语都在這酒裡了,我呢,先干为敬。”一杯烈酒下肚,秦幸喉咙火辣辣的痛。
方才出去闲逛时偶遇卖酒郎,兴起买了一壶,果然是荒山野岭的货色,卖酒郎還给自己保证,入口丝滑,醇香无比,全是诓人的。
“小事。”周知玄轻轻抿了一小口,顿时眉头蹙起。
一旁的寄明正吃着烤鸭不亦乐乎,“秦姑娘,我們公子就是這种仗义的性子,不必多谢,要是你非要报恩,這四次恩情啥时候能报完啊。”說完时嘴裡還叼着個鸭腿。
“四次?”秦幸懵住了,疯马一次,山匪那一次,加上表哥,何来第四次。
周知玄脸色有些发青,“那一次算不上。”說着将一杯酒尽数饮下。
寄明嘴裡鼓鼓的,“怎么算不上,玉佩那一次呀。”
提起玉佩秦幸脑裡好像有些画面了,指着周知玄惊呼“原来那日是你们。”
她還沒說完,周知玄的话便插了进来,有些窘迫,“是,那日山匪早就已经盯上你们了,正巧我发现,便想用盗窃的由头赶走他们,沒想到弄巧成拙,要是我沒有自作聪明,他们顶多就是谋些钱财,那位公子也不至于受伤。”
事到如今秦幸了然,也深知山匪的凶恶,轻笑道:“公子不必自责,就算沒有我們,目标也可能是下一個,今日不劫明日也会劫,总归将這伙山匪剿灭了,是功劳也是造福百姓。”想起這些秦幸就心有余悸。
“不過全部都過去了。”她高举着酒杯,“算得上一恩。”那一刻她笑得恣意,双颊的梨涡浅浅,甚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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