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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侯宴上

作者:隐于烟
她言之果决,林氏刚到嘴边的說辞又咽了回去,轻抿了口茶,干笑道:“罢了,不去就不去吧。”

  外祖母用完了饭擦了擦嘴角,說:“如宜是個有主意的,她若想好了我們就别跟着张罗。”

  這個话题就此作罢,舅母又扯了些家常话,近来舅父常被拘在宫裡,新帝年幼,相国辅政,司徒顼不是個好相处的,盐矿税收出了差池,故而处处给他使绊子,太府寺卿不是個闲差,一层层官压下来,四方贡赋,百官俸轶,已然焦头烂额。

  “說来就气,太常寺那些吃空饷的,祭祀之事搞得国库亏空,到头来栽在咱们头上。”林氏一個劲地朝着老夫人诉苦,“国家大事,我也不懂,只是年年九赋田税都是定额定量,一文钱我們都不敢白拿,說严重点,贪污罪名怪下来,都是要掉脑袋的。”

  “舅母言重了,罪不至此。”秦幸轻声安慰道,只是有一疑惑,“舅父为官本分,或许是有什么纰漏?”

  西梁式微已久,与他国贸易的两城也被封锁,人为财死,太府寺很可能有人中饱私囊。

  外祖母不屑管這些宫裡的事,恹恹道:“自己家相公都顾不好,在我這吐什么苦水,江赢這祸害死了,一了百了,剩下一烂摊子。”

  她叹着气,“祸害,祸害啊。”

  林氏瞧着老夫人离了席,苦笑着:“知道母亲不愿听這些官场上的事,不提了不提了。”

  “舅母也别忧心,沒准舅舅明日琐事了结就能回来了。”秦幸笑着拍拍了她掌心。

  “都怪那妖妃祸国。”

  想必林氏說的是那位杜贵妃。

  “還有那司天监,撺掇着江赢祭祀,弄的民不聊生。”林氏一气之下把茶盏打倒在地。

  尖锐的声音划過秦幸耳间,让她猛地想起一事。

  司天监,在山阳城时李大人口中的司天监。

  “舅母可知司天监裡,可有位姓晏的大人。”

  林氏闻言思量了会,“如宜說的是司天监正使晏珣吧,就是這厮心怀不轨,平白的看看天象就能看出玄机,那不人人都能称王称相了。”

  应该就是他,而這個人又和江赢的通天大计有着怎样的联系。

  晚饭散去,秦幸在房裡看着月亮,思量着最近发生的种种,山阳之乱,通天大计,晏珣,還有父亲的死,一切都沒有眉目。

  俏红在后头给她收拾床铺,看着窗前的姑娘一脸愁色,扬声道:“小姐早点歇息吧,你看你的眉头都皱上天了。”

  秦幸伸了伸懒腰,“是啊,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了,小姐,今晨江瑜少爷从雍州来信,问你在不在府内,我正纳闷呢,他信一来,小姐就回府了。”

  秦幸不由会心一笑,江瑜是懂她的,山阳城被封,等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换好了寝衣,俏红便钻进了她的被子,两人体温相融,寒意四散,便想着和秦幸說些掏心窝子的话。

  “小姐,大夫人想给您议亲,俏红也听见了。”

  秦幸不說话静静握住她的手。

  “我想着,顾家那新科状元的确好,不過木讷的很,沒有情趣。”

  秦幸不禁笑笑,悄声說道:“怎么,你见過他?”

  “俏红哪有机会,都是听院子裡姑娘们說的,高门大户的奇闻逸事都逃不過她们耳朵。”

  “是啊,木讷的人确实不讨喜。”

  不知怎么了,眼前浮现出周知玄的身影。

  摇摇头始终消失不掉,索性将头埋进枕头裡,红晕在床幔中看不见,也散不去。

  耳边俏红還在低声說着:“顾状元不讨喜,但他二弟顾平奕是個极佳的,相貌清隽,舌灿莲花,可会讨姑娘开心了。”

  “顾平奕?”是酒楼不依不饶的那人嗎?

  “小姐认识?”

  算不上认识,但他那身衣袍纹路眼熟且有异香隐约散发出来,或许跟那两本册子有着关联。

  “俏红,你說候府酒宴是在何时举行。”

  “两日后。”

  秦幸将身子侧到一旁,小声吩咐道:“俏红,明個你就告诉舅母,我也要同她一起去赴宴。”

  俏红来了兴致,笑着打趣道:“小姐不是一百個不情愿嗎,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确实,倒要看看顾家二郎是個怎样的人物。”也要看看這宫裡的衣料有着怎样的玄机。

  眼下任何机会秦幸都不想放過,也许一丝一毫都会成为事情的关键。

  翌日,林氏听秦幸愿意去了,乐的跟什么似的,从头到脚的行头全都张罗個遍,长公主府裡的姑娘可不能差,城裡各大成衣坊逛了一圈才挑出一件能看的,首饰也把老夫人的私藏拿出来用了,总归還是为了一张面子。

  马车停靠至顾府门前,韩良骞拿出請帖,周知玄跟在身后,两人入内,還未到午时,宅子裡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

  偌大的候府,宅子古朴,庭院雅致,裡厅的匾额用浮雕工艺雕刻着祥兽,两旁的石柱皆刻着花草树木,十分考究,左侧的石桥也都刻着各式各样的形状,周知玄看着深觉奇怪,是有什么寓意嗎。

  后来韩良骞告诉他,顾老爷痴迷石艺到废寝忘食的境界,那些身居高位者,钱财色/欲已经满足,往往会另寻宣泄口,有人爱音律,有人为诗狂。

  而西梁相国司徒顼独爱作画,曾用重金求一古迹,踏遍整個中原。

  水榭亭台,隔池相映,枫叶林后迎面走来一人,容色苍老,背着手凝神欣赏着秋日湖景。

  韩良骞侧目对着周知玄开口:“他便是司徒顼。”

  本以为是個欲权贪色的脸,看着他衣着质朴,发丝也不拘小节散落在肩上,手裡比划着,這样一看倒有几丝文气,如何也想不到這就是西梁第一权臣。

  他回首见到韩良骞,眼中闪過一丝讶然,数秒就变为喜色。

  满脸笑意,朝着他拱手道:“韩先生。”

  面对司徒顼的恭敬韩良骞像是习以为常,轻轻颔首。

  “老夫刚刚就想着韩先生怎么迟迟未到,這刚赏完湖景,就遇上所思之人,甚巧。”

  目光触及到周知玄,司徒顼上下打量了番,止不住的拂须点头。

  “公子如玉,甚好!敢问這位是。”司徒顼问道。

  “回相国大人,這位也是在下的学子,前几日刚来松竹斋。”

  這时,周知玄上前躬身行礼分外妥帖:“在下周九如,见過相国大人。”

  司徒顼眉头蹙起,摆手說着:“哎,不必這些虚礼,既是韩先生的学子,那咱们就算得上是同门。”

  “在下不敢逾礼,能和大人成为同门已是周某荣幸。”

  看着他礼数周全,相貌堂堂,不禁多留意了几分。

  秋日好,微风袭来,柳树间鸟儿四散飞過,放眼過去一片怡人美景。

  三人走在湖畔边,远处湖心亭的乐姬正在弹奏,琴声悠扬,几個行人驻足围观,看见此情此景,司徒顼灵感突发,畅笑道:“景美人美乐美,若是這是副画卷,韩先生应当如何作。”

  問題抛来的突兀,韩良骞端详着远处良久,却摇摇头,“這幅画在下作不来。”

  “這是为何。”对于韩良骞的回答,司徒顼格外好奇。

  他缓缓道来:“景色秀丽,美人脱俗,乐曲婉转,都是极美的,无法相比,既如此三种美出现在同一纸上只会显得平平无奇。”

  “老夫不解,韩先生所說的這三种美,理应争辉相映,何来平平无奇。”

  這番故弄玄虚的說辞,韩良骞也不知個所以然,全是胡乱說的,既然无解那便不言一语,时不时的看向周知玄。

  他会意轻轻点头:“韩先生說的需要心领神会才能共鸣,实在费解,依晚生看,眼前一片翠绿青湖,抚琴女子红衣似火,杨柳依依,秋风落叶,都是点缀,都是表象,唯独那三两行人,才能体现出琴曲之妙,才是画的点睛之笔。”

  周知玄的话与他所思相同,不由得颔首称赞:“原以为韩先生画艺非凡,现在看来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相国大人谬赞了,都是些拙见而已。”

  他们边走边寒暄着,午宴就要开席,往前厅走去,這才看见邑安勋贵们的全貌,一张石刻长桌蜿蜒,内嵌小溪流水,两侧坐满了宾客,衣着华丽夺目,笑着敬酒低语,一副奢靡之象。

  待他们入座后,佳肴顺着水流飘来,看来是桌曲水流觞宴。

  午宴刚要過半,林氏才携秦幸匆匆赶来,在府裡收拾了半天,她许久沒有带過這种镂空发冠了,左右两边還各插着支珠簪,一摇一摆的重心都难稳,藕荷色的纱裙繁复,层层叠叠在身上,总之自己怎么看都不顺眼。

  林氏却一個劲的夸赞,說是整個候府的儿郎都将为之倾倒,秦幸听着,不禁汗颜。

  但她說的确实不假,款款步入正厅,屏风之后便是众人所在的酒宴了,从来沒有以這种形象示人的秦幸略显踌躇,内裡人群攒动,正如火如荼地交谈着,兴许沒有人能注意到自己。

  她信步走来,拿剑惯了的手如今拿起帕子实在僵硬,忽然交谈声逐渐消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秦幸,是发冠松散了嘛,她担心地伸手想要扶住,所幸一切完好,衣袖滑至肘部,露出玉似的白臂,频频引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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