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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先其一步

作者:不画
顶点中华女子银行!

  静默了足有三分钟之久,何舜清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時間。

  小桂香便想到临出门时,玉仙儿交代她办的事情。办不好,回去又是一顿骂。因恐何舜清沒那么多的耐心,连口水都不敢喝,赶紧先把来意說明:“不是這样的,我姐姐有笔积蓄,才存到你们這裡的,這個却不好叫娘姨晓得。她要晓得了,姆妈也就晓得了。我姆妈一向爱管教,不让我們私藏……”

  何舜清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只不過這小桂香究竟沒读過书,鸨母又常教她为了留住客尽量要把短话往长了說。這在一個忙碌的人听来,不能不产生一点烦躁。他微微地摆了一下手,直言:“找我,也是提不出钱来的。”

  小桂香听了,吓得脸色惨白:“整整两百块呢,我姐姐得……”差一点她就把得接多少客才能攒下来的话给說了,头一低,脸上倒又添了一层红。

  倒是何舜清有些动容了,不管這营生在道德上卫生上如何糜烂,也是人家的辛苦钱。因就改了颜色,替她考虑着:“提出来是真不行,不過……你们是不是有一种规矩,冬至那天会有热客给你们摆席面撑场子的?”

  小桂香是個刚入行的孩子,想了又想,才不很确定地說道:“好像是有的吧。”

  “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你姐姐,放宽心吧。”何舜清便有了主意,即使沒有這样的规矩,也可以当是有。出于私人交情,帮一把弱女子,他還是愿意的。

  小桂香自来知道何舜清不似旁的客人,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不单是寡言,甚至是反感她多问的。因此,不敢再向下问,早早地回到了胭脂胡同。

  却不料玉仙儿這次并不嗔怪她,反而笑着关心她:“跑了一日也蛮吃力,侬先去吃饭。”

  小桂香不安地舔着上唇,诚惶诚恐地问道:“姐姐,這辰光侬又不急了?”

  玉仙儿一手掀开茶盖子,悠然地拨了几下茶汤,笑道:“吾急啥,孙老爷上趟到此地請吃酒,吾听来清清爽爽,晓得伊拉银行要拆烂污。”

  “那……”小桂香更不明白,哪有明知要赊本,還赶在前头往水裡撒钱的道理呢?

  “吾是为侬呀!”见她后知后觉又好赖不分的,玉仙儿连连摇头叹气,问她道,“长远不见何大少了伐?勿用难为情,吾阿是過来人。到冬至日,自己要上心巴结,阿晓得?”

  小桂香這才恍然,李阿姐也好玉仙儿也好,一直劝她务必攥牢了何舜清。可不是她不想攥,這哪裡由得她自己呢?因就又在心裡叹了一回命不济,嘴上习惯性地蹦出:“晓……”才說了一個字,又讪讪地垂下了头。

  玉仙儿为人爽利,哪裡看得了這样,便赶紧打发道:“哦呦,算了算了。吾嘴巴也干了,听勿听是侬的事体,自管吃饭去。”

  小桂香更加地红起脸,愧疚的双眼完全不敢抬起来:“姐姐,那两百块……”

  玉仙儿正了一下颜色,把茶杯放下,闷叹一记才道:“這碗饭阿好吃一世?孙老爷人好,但是有年纪了。吾假使跟伊嚒,运道勿好也不過几年光景。吾是沒望头,只有等下去。但是侬有呀。想想办法,跟何大少逃出去。”說时,站起身来,掸了掸裙摆上的浮尘,便往外走了,“這两百块,算份子钿。”

  小桂香站在原地,半天也沒动一下。

  玉仙儿嘴酸心却不坏,看事情也看得远。這條胡同裡的姐妹,谁见了她不夸她命好,孙阜堂自打做起了她,向来是事少钱多,清闲得很,倒是她自己总把一句花无百日红挂在嘴上。今日一听呀,果然不是個得過且過的人。

  看着别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无论是望远望近,终归心裡有数,小桂香不免心裡发慌起来,像她這样不上不下的,真不知道前途在哪裡。

  且說玉仙儿替小桂香使了一点心眼,倒弄得何舜清那边耽误了报案的时候。办案的警察沒来,倒是来了一群背枪的兵,一来就要交接袁平入职以来所有的业务明细。

  一群人拥在楼下,闹得是人心惶惶的。

  总处好几位高层都下来了,急急忙忙請管事的军官单独交涉。

  何舜清在会议室裡见到了来人,穿黄呢制服,系了武装带,军帽上那金灿灿的帽箍显得有些不容侵犯。

  军官一上来便沒有好脸色:“這是我們陆军部的事情,你们银行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孙阜堂口裡称是,却沒有半点行动,反而不急不缓地坐了下去:“可袁平是我們的员工,那么陆军部的手是否……”

  军官摘了白手套,示意身后的马弁递东西上来,接着举到孙阜堂面前,冷哼一声:“這是通缉令,孙老可得看仔细了,此事牵涉军政机密!”

  何舜清上前一步,微点了一下头,解围道:“其实此事,大概是我們先一步发现的。一個小时前,已经向警察厅那边打過招呼了,那边要我們配合……”

  “你们要想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从袁宅搜来的一张取款单,上头签名的两個人,恐怕大大地有問題。”军官显得很急切,总是在打断银行方面的谈话。

  沒想到這件事情一揭露,简直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阵仗。

  何舜清赶紧双手接了那张取款单,看了一眼,才道:“這個单子上,经办人一栏根本上就沒有符合我們的规定,也沒有盖上银行的章,可以說是完全不成立的。還有,這一位沈兰女士,就是站出来检举袁平的证人。”

  军官点了一下头,向着何舜清连连扫了好几眼,然后转向一直沉默着的总裁许连山,几乎是在发号施令:“還有一位就开除吧。”

  许连山鼻子裡哼了一口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样一种情绪,只管忙着去摸身上的雪茄。

  倒是在旁的几位议论起不合规矩的话来。涉及袁平的人是该查,但是眼下连還沒开始查,先把人给定论了,說出去可是不好听。做经济的可不比玩枪的,只要子弹够快,理由是其次的。

  不過,那位军官似乎是有备而来,尽管提议很粗鲁,但该有程序仿佛都已经走了一遍過场:“据我所知,当日你们银行已经出了新规,不允许随意提现。我也不是直奔你们来的,事先已经向沈女士要過口供了,除她而外并沒有其他人的生命受到威胁。那么,像這种视规定如无物的员工,你们還敢留下来,纵容他再出什么乱子?”

  又是何舜清咳了两声,站出来道:“倒不是這样說,所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們不比行军打仗,出了事都是速办的。”

  這时候,一直不表态的许连山忽然接言:“這件事我們一定会从严也从速。”

  孙阜堂挪了一下眼珠,嘴角划過一丝冷笑。

  等到把大佛請走,各自回了办公室之后,何舜清才向孙阜堂谈起:“许总裁先是什么都不說,一涉及去留問題,又突然表现出恳切的样子,恐怕是有借题发挥的意图在。我以为,這件事還是先放一放,不必急于给什么结果。谁耗不起,谁就先露马脚。对我們来說,也并不是坏事。”

  “你什么时候宅心仁厚起来了?”孙阜堂望了他好久,才擦亮取灯点上雪茄,“为什么敢签這個名,還不是料定了有些环节实际上无人可找嘛,正好落得個左右逢源。你說說,做事情能這样嗎?”

  何舜清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我虽然都明白,但還是认为应该先停职调查。這样直接开除的姿态,看在旁人眼裡等同于是被我們放弃了。有些人甚至有些势力为了控制事态,很有可能会让他永远开不了口的。這样一来,什么脏事尽可都往他身上推。”

  孙阜堂吐出一個烟圈,夹着雪茄的指头在半空晃了两下,在心裡笑着年轻人做事不懂转弯,然后才道:“停职也会给人施展身手的空间啊!倒不如干脆辞退,别给他留有什么余地,或许能震出几句真话来。如果這样都喊冤,那就只是做事马虎的問題而已。那样的话,岂但我們不敢用,介绍给谁都說不過去。倒是可以想办法弄张车票,送他远离是非,也不失为一种补偿。”

  何舜清一脸恍然,大出了一口气之后,起身道:“我明白了,這就去办。”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何舜清才耷拉着脑袋回来复命:“他說今天头疼,休息两天或者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看来他是有意的,或者說本来也就在袁平家族的利益圈子之内。”

  孙阜堂对此似乎毫不意外,沉沉地点着头,道:“我在想,這时候掀起大浪来,真的好嗎?拔出了毒瘤,留下的空档,就如你所說,那位……”抬手超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一指,更加地把声音放低了,“难道就不会动什么念头嗎?”

  “那么……”

  孙阜堂陷入了沉思,面前的玻璃烟缸简直堆满了烟蒂。他背着手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走到窗台前停下,看着马路上亮起的电灯,终于有了主意:“下個帖子,就约在今天,我要請一請客了。其实,咱们只需要问出袁平這條线上都有谁,至于做過什么,那得详查。再谈到动不动,就更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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