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异常波段
郁闷之余,胡队忍不住问:“你觉得总部防卫系统怎么样?”
苏轻顺口回答:“挺好。”
說完以后,他就想起自己是怎么进来,于是两個人同时尴尬地停顿了一下,過了好一会,苏轻才說:“……我沒别意思,就是客气客气。”
胡不归沒吱声,苏轻就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未来顶头上司表情,发现胡不归居然又露出一個不大显眼笑容来,眼角带起细微笑纹。苏轻于是也跟着笑起来,摇摇头,居然觉得突然,自己就和胡不归之间生出某种相逢一笑泯恩仇感觉。
他抬头望见归零队总部大楼和门口岗哨卫兵,感觉世事有点无常。
胡不归开始慢慢地介绍起归零队内部编制和工作细则来,他說起正事时候就自多了,语速不缓不急,就像很久以前,他深夜裡讲故事时候那样,十分有條理,苏轻不再接话,专心致志地听着。
熊将军当天下午就走了,又過了一天,派出去人把屠图图接回来了,這小东西虽然生红旗下,却是长了两個职业骗子身边,多少有些耳濡目染。
开车接他回来是個兵蛋子,也不知道屠图图是怎么忽悠人家,苏轻出来接他时候,正看见兵哥哥正眼圈红红,眼泪花哨地从兜裡掏出钱来,硬要塞给屠图图。
而屠图图正厚颜无耻地伸着小爪子,打算接過来,可惜手指還沒碰到红彤彤主席头,就被人捏着后脖颈给拎了起来,屠图图“哎哟”一声,回头一看,见到面色不善苏轻,立刻露出一個狗腿笑容,伸手拍拍歪一边帽子:“老总好,老总辛苦了。”
苏轻不客气地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送屠图图回来兵哥哥已经认识了苏轻,脚跟一并,对他行了個军礼,苏轻本来有点不适应,结果這位下一刻就用力抽了一下鼻子,一张黝黑脸“腾”一下就黑裡透红了,跟桑葚似。
苏轻就乐了:“小东西跟你說什么了?”
屠图图赶紧說:“老总,我什么都沒說,我就是放了一個干净卫生无油烟屁,真,季爷爷保证!”
他三年個子沒少长,油嘴滑舌功夫是一日千裡,结合苏轻季鹏程两家之长,颇有不日即能出师架势。
苏轻对“桑葚哥”笑了笑,叫他先去复命,等人走了,才凉凉地說:“你季爷爷保证不說真话——那老不死人呢?”
屠图图就往后退了一步,装模作样地缩起肩膀,两眼往上一翻,伸手掳了掳不存山羊胡,学着季鹏程老气横秋地說:“哟,好么,长行市啦,进去啦,从今往后人似啦!”
苏轻听见這小兔崽子越說越不像人话,就要挽袖子,屠图图赶紧把白眼翻回来:“這可不是我說,是季爷爷說!苏叔,我那屁股绝对不会认错方向,必须是和你坐一條板凳上!”
苏轻问:“他還說什么了?”
屠图图就把手伸进兜裡,摸了半天,摸出一片跟用過卫生纸似那么一块皱巴巴东西,递给苏轻:“他還让我把這個转交给你,口头留言是‘你懂’。/一起读小說17zlngnet首发/”
苏轻打开一看,纸上是季鹏程笔记,這老骗子人品很坏,字却好看极了,很多人都是被他那一手简繁皆宜、软硬笔都像那么回事、颇有仙风道骨书法给糊弄,季鹏程简简单单地只给他留了三行字:
“从生理构造上来說,我算是人类,其他不可考。
我叫季鹏程。
四海为家。”
就什么也沒有了。屠图图踮起脚伸着脖子凑過来:“苏叔,這写什么呀?完全看不懂啊。”
苏轻笑了笑,把纸條收了起来,抚摸着屠图图狗头,慈爱地說:“不懂啊,不懂正常,你智商太低。”
屠图图一脸菜色。
這时候,薛小璐走過来:“帅哥,技术部人那边好像有紧急情况,召集紧急集合。”然后她一眼看见骨碌着大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她看屠图图,就弯下腰招招手,跟苏轻說,“孩子我替你安顿,放心吧。”
苏轻点点头,转身往会议室方向走去。
薛小璐就笑眯眯地对屠图图說:“上回见你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都长這么高啦。你還记得我嗎?”
屠图图一脸乖巧,瞪着一双水汪汪又无辜大眼睛說:“我记得,姐姐是好看一個,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姐姐。”
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薛小璐登时龙心大悦:“小嘴這么甜,是跟谁学?”
屠图图继续一闪一闪亮晶晶地眨巴眼卖萌:“咦?我說是真呀,大姐姐就是漂亮了,比我們英语老师還好看,比我們班同学买海报裡明星還好看!”
薛小璐要喜歡死這小东西了——当然,她不知道,屠图图他们班英语老师是個谢顶中年大叔,同学买海报上面明星,一個叫曾哥,一個叫春哥……
屠图图喋喋不休地拍马屁,忽然,话音顿住了,薛小璐一抬头,看见胡不归嘴裡叼着根烟,正往這边走。薛小璐知道他们队长气场太强,以为小朋友被吓着了,就低声屠图图耳边說:“别怕,那個叔叔脾气很好,就是看着严肃,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可惜她完全误会了,屠图图還记得胡不归,当年就隐隐约约地知道這個叔叔大,正心裡打着小算盘,琢磨着怎么和這位老大打好关系,给自己找個好靠山呢。
胡不归也看见了屠图图,脚步一顿,屠图图乖乖地仰起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胡不归拍拍他头,从兜裡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糖塞进屠图图兜裡,薛小璐眼睛差点瞪出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胡队自己是不吃這东西,也不知道這是算好了時間特意给小孩带,還是给某人……
胡不归急着往会议室赶,嘱咐了薛小璐一句就要走,可又想起了什么似,脚步挪动了一下又停住,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屠图图一会,忽然低声问:“這几年你们生活怎么样,過得好不好?”
苏轻那裡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问他什么他都回答好,胡不归看见屠图图,就想起了這件事,决定从小孩這裡问问真实情况——可惜他估计错误,不知道屠图图也是個迷你版小骗子。
屠图图眼珠一转,小嘴一撇,做出一副潸然欲泣状,跟真事似,可怜巴巴地說:“我們很辛苦,苏叔叔一直换工作,每天晚上半夜才回来,早晨天不亮就走,我有时候十天半月都看不见他……”
十天半月看不见苏轻,不用因为写不完作业考试不及格挨批,一直是屠图图美好梦想之一。
“他有时候会搬很重砖头和铁块,夏天时候都必须穿长衣服,不然身上好多磨破地方就露出来了……”
搬重物都是季鹏程给他绑身上,伤痕都是跟季鹏程内斗时候弄出来。
“我們還总是搬家,学校才和同学混熟,就又要换一個地方,走时候老师都哭了……”
老师当然是乐哭,终于把這個混世小魔王送走了——屠图图抹了一把眼睛,還真挤出几滴眼泪出来。
可把薛小璐给心疼坏了,胡不归抿抿嘴,一句话也說不出来,屠图图就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他:“叔叔,我們以后還搬家么?”
胡不归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說:“這回不用了,你们再也不搬家了,就永远住這裡。以后有什么委屈地方,就来找我,跟我說,听见了么?”
屠图图把脸埋薛小璐香喷喷怀裡,美滋滋地想,哈哈,等就是你這句话。
胡不归這么一耽搁,就成了后一個到会议室人,一进门,看见许如崇站一边,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巨大仪器,苏轻自然被归入外勤组,自然而然地坐秦落边上,秦落于是又犯病了,简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眼也不敢看他。
胡不归就拍拍她肩膀,解救了這位社交恐惧症患者,坐了他们俩中间。问许如崇:“怎么回事,這是什么东西?”
许如崇来神了:“這個其实是我們上回做情绪屏蔽器副产品,是個情绪检测器,一直以来我們都把目光集中能量上,而忽略了蓝印能量系统本源——情绪,你们知道情绪本质是什么么?”
冷场。
许如崇热情却一丝不减,手舞足蹈地說:“现理论认为,情绪本身,它是一种波。物理学上有种說法,认为能量本源就是波,而情绪像光一样,也同样具有波粒二象性,它传播介质很特殊,曾经有個叫斯蒂文·罗德物理学家证明過這种介质存,我們一般把它称为MTC介质,它有很特别性质,就像是……”
胡不归敲敲桌子:“许如崇,差不多了。”
许如崇悻悻闭嘴,对他這种不求甚解表示非常鄙视。
方修看了一眼桌子上仪器,用眼神示意:“所以?”
许如崇一拍巴掌:“所以,人类情绪也是有一定频率,经過长時間分析,我发现高兴频率要高一点,恐惧频率会低一些。但是相反情绪为什么会相互抵消呢,這個我還沒有研究出,只能暂时用情绪波也会具有波粒二象性来解释,這可能是存于粒子上某种性质……”
胡不归又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說人话。
许如崇硬生生地停住,叹了口气,表情怨念:“是,重点是,人情绪频率是有一定范围,就像人耳朵能听见声音频率一样,一般不可能会脱离這個波段。”
方修觉着有些难以理解地皱皱眉:“你意思……人不可能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咦?那不对呀。”
许如崇用四只眼睛鄙视他:“你中学物理是体育老师教么?频率和振幅分不清楚?”
方修赶紧說:“是是是,许大师,您继续。”
许如崇這才接着說:“意思就是說,脱离這個波段波不是人类发出来——但是,我們這台仪器刚刚捕捉到了一個极特殊波段,你们過来看!”
方修和陆青柏响应许大师号召,凑過去看了,然后对视一眼,同时表示看不明白。
许如崇把仪器上屏幕拉起来,指着上面一段蚯蚓似小波段說:“我擦,人类智商方差怎么能這么大呢,有沒有下限了?看這裡!就是這段,它明显比高波段人类情绪還要高出四十倍,由于太高了,导致我一开始竟然沒有注意到它!”
苏轻问:“不是人,是什么?”
许如崇傻呵呵地笑着說:“這個……還分析研究中。”
胡不归瞪了他一眼:“分析個屁,马上定位,打开投影,直接看是什么情况。”
许如崇這才想起還能這样,急匆匆地把会议桌桌板翻起来,裡面齐刷刷一排键盘,许大师弹指如飞地上面操作了一会,十分钟以后,一個郊区图像就亮所有人面前——看起来是個很偏远地方,附近沒有公路和村镇,也沒有人迹象,临着一块大野地。
镜头慢慢地原地旋转开,许如崇喃喃地說:“奇怪,波源就应该是這個地方啊……”
忽然,原本懒散地靠椅子上苏轻坐直了:“等一下,停那,镜头往下移一点。”
镜头慢慢地开始往下拉,几個人目光都集中了屏幕上,苏轻皱起眉:“地底下露出来埋了一角东西是什么?我怎么看着像一只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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