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三十九 变形的救赎
后来,宁良玉又试探了好几回,只要贺铭章沒看到她,她无论怎么叫他,都好像听不见。
在贺宅,那狠狠的一记耳光,让贺铭章一只耳朵失去了听力。
而贺铭间的另一只耳朵,本身听力就不太好。
所以,贺铭章有时候要跟人說话,都会有個探头的动作,不是因为他举止轻浮,而是因为他得寻找一個合适的角度才能听到对方說的话。
贺铭章一直隐瞒着這件事。
宁良玉为了成全他的孝心,也装不知道這件事。
贺铭章怕時間长久终究要露馅,所以每次特意调动工作去了千裡之外。
见面的次数少了,就减少了露馅的机会。
贺铭章早就過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宁良玉也沒怎么催過他,只是暗中关注着他的感情动向。
這一次,好像终于有点苗头了,贺铭章对一個知青有了好感,愿意主动去接触人。宁良玉赶紧让侄子過来给她拍两张照片回去瞧瞧。
看了照片之后,宁良玉沉默了。
然后,她拿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照片裡的两個人,同样都瓜子脸叶眉毛杏仁眼,甚至连犯倔强的表情都是神似的。
宁良玉当场就哭了。
与其說贺铭章是喜歡上了這姑娘,不如說是他觉得這人像年轻时候的母亲,让他心生亲近,想要靠近,甚至是保护她。
玉山马场发生的一切,侄子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宁良玉。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哪怕他再表现得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那姑娘,表现得像争风吃醋,各种献殷勤,但都不是真的。
因为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表情相似的刚烈,贺铭章才怕苏秀秀走上自己母亲一样识人不清痛苦一生的老路,如果金吉和苏秀秀的感情禁不住物质利益地位的诱惑,他肯定也会愿意真的和苏秀秀结婚。
但是,這些无关感情,只是一种执着。
一种想要救赎某人的执着。
一种看到自己的母亲痛苦一生之后,对于另一個相似的女子的担心和执着。
如果他救了苏秀秀,或许在他心裡,他会觉得他变相等于是替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母亲绝不会给那样的父亲三次机会。
她是那样一個决绝的人。
为了逼外公同意,不吃不喝三天。为了给父亲凑经费,卖了作坊,相当于是断了她和外公以的财路。
是他的存在,让母亲在痛苦的深渊中持续而反复地沉沦,却不能自我救赎。
其实站自私的立场上,宁良玉倒希望苏秀秀的感情沒能禁得住考验,那样,在她死后,贺铭章身边好歹能有個伴儿。
可是苏秀秀认定了她爱的那個男人。
而這個世上,能出现两個相似神似的人都已经是极大的巧合了,就更不可能還有第三個。
如果她還能多活几年,或许她還能多照顾贺铭章几年。
听着贺李冰嘶喊着让她不要死的声音,宁良玉苦笑不已。
“铭章瞒着我听力受损的事,我也瞒着他我肝癌的事,可是我還是瞒不下去了,也沒几天能活了。我总不能等到死后才通知那孩子回来给我奔丧吧?
冰冰,我一直知道你在那边,這些年,嫂子尽我所能沒让那些想找你的人找到你。
嫂子现在有件事想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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