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全文完
她数着日子,喝着以前留下来的灵泉,满心期待能生下個软萌的女儿。
何亭亭這一年已经34岁了,属于高龄产妇,所以刘君酌很不放心,专门請了個专业人士来照顾何亭亭,并拜托李真真常来家裡看看何亭亭。
李真真和何亭亭是几十年的交情,很爽快地答应了,同时安慰刘君酌,“亭亭過去生過两個孩子,不是高龄才生第一胎,所以是很安全的,你放心好了。”
“還是注意些好。”刘君酌說道。他虽然也想要女儿,但是却不希望何亭亭因此受伤。
李真真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有空就来找亭亭。”
得了李真真的保证,刘君酌又再三叮嘱請来的专业人士,這才继续到外头打拼去。
何亭亭生過两個孩子,属于有怀孕经验的人,所以過了前三個月,就正常投入工作,和普通人一样。
在国家整体经济持续、坚挺的增长下,她的影视娱乐公司发展得也越来越好了。
唯一不好的是,大陆艺人和香江、苔湾的争斗一直沒有停止。
在斗争中,大陆艺人是处于劣势的,他们在香江的剧组裡被排挤,在苔湾的剧组裡被排挤,在大陆的剧组裡,還是被排挤。无论在哪裡拍戏,大陆艺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沒办法,過去的香江、苔湾娱乐圈实在太发达了,大陆人是看着两地明星的剧长大的,他们对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很熟悉,而且有很深的感情。
所以,即使是大陆人投资的剧,也是优先考虑两地的艺人,把两地的艺人当作天王巨星来捧。至于和他们一样出身的大陆艺人,在他们眼裡是土气,是沒有名气。
纯内地班底拍的剧,像大胡子的那些金庸剧,在何亭亭看来绝对是优秀之作,可是观众却不买账。他们脑子裡带着时光的光环,认为香江的才是经典,大陆的都是垃圾。
何亭亭也曾像大胡子這样尝试過、努力過,但是大陆人对香江和苔湾两地的感情太好了,不是两地的大明星演,他们不肯捧场。
为此,何亭亭不得不一部全内地班底制作,一部香江巨星演主角這样换着拍。
只是,看着這样的市场,她真的很愤怒,很难過,很失望,也很无力。
說是两地一家亲,要一视同仁,可是对岸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中|国|人,处处显得高人一等。
像香江和苔湾的导演,他们的主角都是自己人,只有不出彩甚至有些丑陋的角色,才会轮到大陆人。
无论大陆人拿過什么奖,有多厉害,在這些导演的戏裡,都只能演配角。
一出道就红遍东南亚的小燕子,虽然有戏拍,但是沒多久就被踩下去了,一直在电影学院进修,這两年才慢慢缓過来。
一出道就大电影加持的招娣,在去金球奖走過一圈之后,再去香江拍戏,還得给香江玉女作配。虽然有個特别演出的名头,但是业内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女演员在香江還有一线机会演主角,那么男演员是绝对沒有戏。
很多拿過国际大奖的男演员,怀着对名导的向往,不得不在香江和苔湾导演的片子中演個只有十分钟戏份的路人甲。
看多了這样的情况,何亭亭的心就淡了。她明白,国家不够强大,不够发达,是不能让眼界高于顶的香江人认同的,处处卖好并沒有用。
所以她坚持着,等待着,等待有一天大陆君临天下。
06年的春天,百花都开了,何亭亭顺产生下了一個六斤二两的女儿。
归归和来来对妹妹都很期待,可是在看到脸红红的小猴子时,都很失望。
刘君酌却兴奋得快要癫狂了,他当场就对着小宝贝红扑扑的脸蛋直亲,一口一個“爸爸的小宝贝,爸爸的小心肝,爸爸的掌上明珠……”
之后,他還要发疯,說是要免了别人欠他的债务作为庆祝,庆祝女儿来到這個世界上。
何亭亭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刘君酌,我告诉你,女儿金贵,你得给她最好的。如果因为你给别人免除了债务,弄得我女儿少了钱花,别怪我不客气。”
“对,你說得沒错,我差点误了大事。钱要留着,给我的小宝贝花……”刘君酌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小宝贝的小手,豪情万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赚钱,养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何亭亭拍拍归归和来来的手,“也要给我們归归和来来花。”
“那必须的!”刘君酌這才想起不能冷落儿子,忙跟两個儿子說了几句,又围着女儿稀罕,跟痴汉似的。
過了几天,小宝贝长开了,归归和来来看着肉乎乎的小人儿,终于說了赞叹的话,“妹妹长得真好看。”
刘君酌将女儿从何亭亭怀中抢過来自己抱着,“我的小宝贝当然好看了……宝贝儿,来,让爸爸看看……唔,长得像妈妈,一样的好看。”說完,又低下头去啃了一口。
何亭亭见惯了他這副模样,倒沒說什么。
只是他沒想到,刘君酌为了女儿,竟然不肯出去工作了!
他让各公司的总经理处理能处理的公事,实在不能处理的才远程处理,一得了空,就抱着女儿不撒手。
到了女儿满月,刘君酌大手一挥,办了流水席。
席间,林蓉抱着小宝贝不肯松手,又埋怨谢临风還不肯结婚。
何亭亭也觉得谢临风该结婚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說,便寻思着散了时,找谢临风谈谈。
他们一拨长大的,除了谢临风和远在美国的沈云飞,其他人都结婚生子了。虽然說人生的意义不一定是结婚生子,但是如果他们能得一心人相伴,還是很好的。
快散席了时,何亭亭在席间寻谢临风,直寻到院子外面,才看到谢临风站在墙角边出神。
她刚想走上前去,就见从墙角另一边撞了個二十五六岁的女郎出来,那少女猝不及防,一头扎进了谢临风的怀裡。
“对不起……”女郎脸颊飞红,忙不迭地退开。
谢临风愣了愣,温柔地摇摇头,“沒关系。”
“你叫谢临风对不对?我听說過你,传說中,你是個很厉害的人……”女郎說着,脸上带上了倾慕。
何亭亭见了這一幕,笑了笑,往后退。
她想,或许這就是谢临风的缘分也未可知。
两個月后,何亭亭得知谢青青也要结婚了,据說是香江一個从政的男人,家境還不错。
何亭亭和谢青青不合,因此并沒有去吃喜酒。
孩子都是长得很快的,到07年,何亭亭和刘君酌的女儿就会挥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喊爸爸妈妈了。
得了第一声有意义的“爸爸”之后,刘君酌又陷入了疯狂,拉着何亭亭說得很认真,
“亭亭,過去我怨何叔一直不肯把你嫁给我,现在我能理解何叔了,任何想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都是流|氓,应该乱棍打出去!何叔以前,对我真是太温柔了!”
何亭亭听了便问他,“那你打算把女儿留到几岁?”
“三十吧……”刘君酌說完,极度不舍地看向怀中的胖乎乎水灵灵的女儿,一脸的忧伤,“如果女人不是過了三十不好生养,我倒是希望宝贝儿到四十才嫁出去。”
何亭亭沒好气,“你疯了,四十出嫁像什么样子?二十七八,怎么也得嫁了!”
“二十七八?绝对不行!”刘君酌吼完,陷入了忧伤,一连几天心情都很低落,抱着女儿出神。仿佛下一刻就有坏人会把他的女儿抢走。
何亭亭对他已经不想說什么了,决定由他自己想通,自己则专心逗女儿,并教育两個儿子。
這天,刘君酌顶着两個大黑眼圈问何亭亭,“亭亭啊,你觉得给咱们宝贝儿招婿怎么样?等宝贝儿长大了,就找個好看的、听话的入赘到我們家。這样,宝贝儿就不用跟我們分开了。”
何亭亭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揪住刘君酌的耳朵,“君酌哥,我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所以,你赶紧给我出去工作养家!”
天天在家带孩子,都带出病来了。
刘君酌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更舍不得跟妻子作对,很快收拾了行李,带着满满的不舍出门工作去了。
時間踏入08年,這一年爆发了雪灾,无数归家的游子滞留路上。
也是這一段寒冷的日子,香江娱乐圈一声惊雷,爆发出了影响巨大的*****|事件!
*****|事件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因为這次事件,香江最有前途的两個年轻男女演员从此flop,香江娱乐圈进入了寒冬,年青一代完全断层。
而娱乐中心,也在這一年开始,慢慢向北移。
向来对香江苔湾演员迷信的大陆观众,在這次事件中才终于发现,原来香江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他们一边唾弃着,一边慢慢将目光放回了大陆演员身上。
*****|事件热闹了很长一段時間,最终還是慢慢淡去了。
何亭亭领着公司的高层,在香江娱乐圈衰败之时,拼命抢地盘、抢资源。
只可惜,由于很多公司高层的工作人员都是香江人和苔湾人,广告资源還是被他们弄给了自己人,大陆的新生代如果不是实在非常出类拔萃,根本拿不到好广告。
而苔湾和香江的艺人,随便就能拿下大陆顶级小生才能拿到的广告资源。
何亭亭很可惜,可是也知道,這是沒办法的事,只能继续努力,继续等待。
5月12日,四川省内发生了级大地震,全国人民在震惊和通心之余,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地捐赠和出力。
之后是奥运会,民族凝聚力进一步加强。
過去很多被六七十年代的人洗脑的年轻一代,越来越多的将目光落在自己的祖国上,他们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美好,始终不及自己的祖国。
他们开始希望,自己的祖国越来越强大,并为之而努力。
何亭亭教育归归、来来和女儿时,并沒有過多地渲染過去的艰苦,也沒有完全不提,她希望,自己三個孩子能够正视国家曾经的弱小,又能满怀自豪地为自己的祖国骄傲,并且充满自信地面对世界。
有两代人曾经软下去的膝盖和脊梁,只能属于曾经。生在好时代的孩子,应该更乐观、更自信,应该昂首挺胸,迈步向前。
15年,沈家村迎来了两位故人,一個是受到欢迎的沈云飞,一個是曾经抛妻弃子在香江重新结婚生子的沈六。
沈云飞打小在這裡长大,他中途只是离开国内去美国就业而已,所以回来了,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抛妻弃子的沈六就沒那么好运了,他从香江回来,连家门都不能进。
虽然他的一些兄弟都出来游說,但是沈家富和沈家强都不肯让他进门,扬言說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
沈六却留下来撒泼,說自己沒死,是沈家富和沈家强的父亲,他们要赡养他!
何亭亭知道這闹剧,好奇地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沈六在香江的妻儿出车祸死掉了,他害怕沒人送终才回来的。
将消息让人悄悄传给沈家富和沈家强,何亭亭就不管了。
不過她很快发现,沈六在沈家富和沈家强家的柴房住了下来,每天到了饭点就抢着吃饭,倒是把日子混了下去。
16年,沈十二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看着焕然一新的鹏城,有些惆怅,有些后悔。
他說,忽然很想回故乡居住,可惜故乡已经沒有了属于他的土地和房屋。
要說买吧,鹏城的房子动辄几万一平,工薪阶层的沈十二买不起。
沈十二找到何亭亭,“還是你聪明,当年怎么也不肯去香江。”香江现在的收入還是比内地高,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故乡,住着总觉得有隔阂。
“我那时就跟你說過,我們這裡一定会变成国际化大都市的!”何亭亭笑着說道。
沈十二听了這话,陷入回忆。
可是,他已经忘记了何亭亭曾经說過什么话了。
那年他带着何亭亭坐在车上沿着公路直奔鹏城湾,满眼都是漫天的荒草和荒山,满脑子都是离开,說過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是那首凄凉的歌谣,他這些年总還记着。
過了一会儿,沈十二忽然說道,“那天我见到沈红颜了,她的脸完全变了,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她過得很落魄,以捡垃圾为生,住在劏房裡,时不时控告同住的几個老男人猥|亵她。”
何亭亭叹息,“那她真是不走运。”
這些年来,大陆的娱乐圈就是一個香饽饽,所有的香江人和苔湾人都涌进来拍戏赚钱,他们沒有了過去的光环,也沒有了過去的自信,他们只是来打一份工。
沈红颜早在10年之后就拼命想冲进大陆,可是她已经年老色衰,被金主抛弃了,根本冲不過何亭亭和刘君酌联手布下的防护。
沒奈何,她只能辗转回到苔湾,想找杨友东。可惜杨友东已经不在香江,而是去了东南亚,過着贫苦的生活。
沈红颜沒有工作,沒有样貌,只能靠洗碗赚钱。
孑然一身的她,在整容后遗症发作之后,连洗碗的工作也失去了,不得不去捡垃圾维生。
何亭亭关注到這裡,就再也沒有理会了。
沒想到,沈红颜最终是這样的落魄。
沈十二干笑道,“我和她好歹有些亲戚关系,所以给了她一些钱就算了。”他的工资不高,养活妻儿比较辛苦,并沒有精力再帮助别人。
何亭亭沒說话,沈十二干什么她都无所谓。
见何亭亭不說话,沈十二起身离开。
他走出不远,唱起那首曾经的歌谣,“宝安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屋九空逃香江,家裡只剩老和小,老和小……”
唱着唱着,他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然后,再也唱不下去了。
何亭亭听着這不再苍凉的歌声,回想起自己在79年醒過来时看到的荒芜的沈家村。
一年又過去,踏入了2017年。
鹏城已经成了一個国际化大都市,从零开始向高科技转型,并且成功转型。
這些年,刘君酌和何玄连参与投资的通讯公司赚了個盘满钵满。
何亭亭自认为自己也很厉害,她投资的北极大熊已经长成了一個庞然大物,曾经一度问鼎国内首富!
這么個赚钱的公司,何亭亭守着拿分红,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
也就是這一年,刘君雅终于和丁洋离婚了,她遍体鳞伤地带着女儿回到帝都重新开始生活。
何亭亭回帝都时见過她,略显沧桑的面容,却比年轻时更顺眼,因为她的脸除了沧桑,還带上了生活赋予她的智慧和大彻大悟。
看着這样的刘君雅,何亭亭相信,假以时日,有個好娘家的刘君雅,会重新站起来,焕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彩的。
故事的结尾,艳阳高照的南方,刘君酌开车,沿着鹏城大道一路向东。
何亭亭坐在副驾驶座上,三個孩子则坐在后面,一家人打算到大鹏海边度假。
车子到深南中路时,开始慢下来。
刘君酌笑道,“当年如果這一段也修八车道,今天绝对不会堵。”
“沒准修了八车道,還是堵呢?有钱人越来越多,车子也越来越多了。”来来說道。
刘君酌笑着附和二儿子,“這倒也是。”
這时前面的车子前进了,刘君酌也跟着慢慢前进。
何亭亭看着道路两边来往的人群,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這裡。
看着看着,她擦了擦眼睛,见路边绿化芒下,有几個摆着水果摊子卖水果的人,其中两個是老熟人。
一個是沈国庆,一個是付娅,两人說着话,忽然爬上自己的摊子,伸手去摘绿化芒上吊着的芒果。
两人身手都不太灵敏了,站在摊子上摇摇晃晃的,最终還是分别摘下了两個芒果,放在水果摊子上卖。
沈国庆已经老了,他满面丘壑,付娅却不過和她一般年纪,却像老了一辈。
何亭亭忽然明白,祖国在腾飞时,馈赠给了勤劳和有拼劲的人大量的财富,也拿走了懒惰的人的机遇。
她扭头看向开车的刘君酌,“君酌哥,当年你年纪那么小就敢出去拼,可真聪明。”
“那可不是。”刘君酌喜滋滋的,正好停下车子,便伸手去握住了何亭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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