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良心铺子 作者:未知 很快,所有人都查看完提示信息,不過反应却分成两种。 范佩阳、唐凛、郑落竹均是精神一震,毕竟几小时前還以为要熬過漫长等待,如今只需要七天。 破T恤三人则沒什么大反应,淡定得就像在看广告短信。 “两個月了,也该开了……”破T恤伸個懒腰。 唐凛歪头看了一会儿他们仨的状态:“你们是不想闯嗎?” 破T恤哼一声:“我們是不想死。” 唐凛:“关卡很难?” “难。”破T恤毫不犹豫,“但更难对付的,是闯关的人。” 范佩阳拍一下唐凛:“你和竹子留在這裡,我去外面看看环境,顺便搜集一下情报。” 唐凛也想出去,但考虑到自己那只散叶不结果的文具树,容易拉低范佩阳战斗力,還是放弃:“行。” 范佩阳又去看郑落竹。 后者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出神,過了好一会儿,才和范佩阳的视线对上,连忙点头:“放心吧,我守着唐总。”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听人劝吃饱饭,”破T恤心累,“我见過太多你们這样的了,初来乍到,以为自己厉害得不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范佩阳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起身去开金属網。 破T恤无语:“记得天黑前回来。” 范佩阳回头:“地下城有天黑?” 如果他沒记错,這裡只有灯光,沒有天。 破T恤:“只要你听不见那個轰隆轰隆的声了,就是天黑了。” 他說的是一直萦绕在地下城的机器轰鸣。 范佩阳:“天黑又怎样?” 破T恤:“夜游怪会出来。” …… 地下城某條偏僻的小巷尽头,一個井盖被顶起移到旁边,而后钻出一個伟岸身影。 但因为這样的出场方式,伟岸感就打了折。 所幸沒人看见。 范佩阳把井盖挪回去,不动声色拍拍衬衫,又是一個体面的老板。 走出小巷,街道熙熙攘攘起来,除了潦倒者和赶路者,又多了不少在街面上晃荡的人,三五成群,寒暄攀谈。闯关口即将开启的消息,似乎激活了這座地下城。 范佩阳避开人群,先去了城东北角。 果然如破T恤所言,有一個巨大的管道从上面通下来。眼下管道并沒有传送食物,但周围還是有几伙人牢牢把守,从站位和风格气质上,大致能分出来七八個阵营。 其中有穿白衬衫的,不過站位并不算好,如果站位等于帮派地位,那白组恐怕還算不上地下城的第一梯队。 沒停留太久,范佩阳又根据<小抄纸>给的坐标,找到了地铁口。 地铁口建在城中心的圆形广场上,范佩阳一路走来,這是唯一的开阔地。广场直径五十米左右,分散摆着许多看不出用途的机械装置,地铁口就在广场正中心,旁边立着一座高大的钟表。 表盘上许多齿轮,错落复杂,但都在咬合运转,外围刻着一圈代表時間的罗马数字。 此时,古铜色的表针指向——7:18。 为了战斗方便,范佩阳进入关卡从不带手表,而他的手机上,显示北京時間7:18。 手机在這個世界裡不能联網,但只要有电量,时钟都会根据代码运算,尽职尽责地走,基本不会出错。 這裡和现实的時間流速,是同步的? 范佩阳压下疑问,走近地铁口,又观察了一会儿。過来研究地铁口的人不少,他站在其中,也不突兀。 地铁口被一扇金属门严格密封,无数铆钉在门上组成一個大大的“1/10”。 1/10,全部十关的第一关。 离开广场,范佩阳想去地下城的西面看看,刚走两步,就见吕爵正从对面走来。 他不想再和对方打交道,趁吕爵发现之前,转身拐进了旁边一條暗巷。 不料刚拐进小巷,就见到两個人在打架,确切地說,是一個人在打另外一個人。 打人者五大三粗,被打者瘦小羸弱,都沒用文具树,估计打人者觉得沒必要,被打者已经沒力气用了。 “你他妈的,早這么老实不就完了。”五大三粗沒看见范佩阳,骑在被打者身上,一边呼哧呼哧喘粗气,一边在他身上乱摸,沒一会儿就摸出個面包。 面包很小,已经在打斗中皱皱巴巴了。 五大三粗刚要起来,手腕忽然又被身下人扯住:“你……還我……” “操!”五大三粗一把扯出手,站起来抬脚就要往他脑袋上踹。 這一脚踹下去,人就悬了。 一個罐头突然凌空飞来,“咣——”一声,狠狠砸上五大三粗的脑门。 五大三粗猛地一晃,踹出去的脚踩偏,蹬到了地上。 “你他妈谁!”五大三粗看见了范佩阳,恼羞成怒地吼。 范佩阳沒搭理,盯住落在地上的罐头,屏息凝神,而后猛地一抬眼。 罐头随之而起,又“咣——”地砸到了五大三粗的后脑勺上。 两次操控,两次都击中了,虽然位置不是百分百精准,但范佩阳已经比较满意。 之前趁着所有人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悄悄练习,主要用罐头,還试了破T恤他们堆在墙边的一些杂物,现在已基本能做到大方向准确。不過熟练度、速度、力量,都還差得远,能操控的也只是一些小物体,罐头、手机這样的就是极限了,而利器還是完全操控不了,哪怕是比罐头還轻的匕首。 “砰——” 被打倒在地的瘦弱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起来了,趁着五大三粗被罐头分神,用身体当炮弹直接狠狠撞了過去。 五大三粗沒防备,踉跄着失去平衡,撞到巷子墙上。 瘦弱青年一把抢回面包,又迅速捡起地上的罐头,撒丫子就跑,疯兔似的。 五大三粗吐了一口唾沫,给范佩阳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拔腿就追。他跑起来沒声,就像脚下有气流在托着,速度也比一般人快许多。 范佩阳扬起眉毛,看明白了。 這就是对方一直不用文具反击的理由,因为他的文具树是速度加成這种辅助型的,打架沒用。 不過相比這個,范佩阳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自己刚用顺手的武器,好像被人绑架了。 死巷,废墟,污水横流。 羸弱青年缩在墙根底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吞咽罐头,不时噎着。 三五秒的风卷残云,罐头就见了底,他伸手指进去抠剩下的罐头渣,头顶忽然暗下来。 青年怔怔抬起头,整個人已完全笼在阴影裡。 范佩阳居高临下看着他,逆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吃饱了?” 青年飞快挖出最后的肉渣放嘴裡,然后特别恭敬地双手把空罐头盒举過头顶:“哥,還你。” 空罐头盒被吃干净得像刷過一样,怎么看都回天乏术了。 “你自己留着吧。”范总第一次开始认真反省,武器的選擇可能太草率了。 见对方沒生气,青年胆子大起来,咕哝道:“你的文具树是隔空移物?那你用石头啊,用罐头你那不叫打架,叫勾引。” 范佩阳:“……” “哎,我怎么好像沒见過你?你是新来的?”青年像发现了新大陆。 范佩阳挑眉不语。 青年嘿嘿一乐,被揍的眼睛已经肿起来了,也不耽误他那点小自豪:“你不承认也沒用。不是我吹,這個地下城裡,有多少人,有多少组织,哪個房子谁住,哪個铺子最黑,我门儿清,你别看我……” “铺子?”范佩阳忽然打断他。 青年:“就做买卖的铺子啊。” “什么买卖?” “但凡能倒买倒卖的都有人做,吃的,用的,武器,文具……” “带我去。” 范佩阳随着青年穿過一條又一條的暗巷,七拐八拐,拐得要迷了路,终于见到了那位被青年誉为“地下城的良心”的中间商。 良心不生产食物、文具,他只是這些东西的搬运工,顺带赚個差价。 领完路,青年就拿着良心给的介绍费——俩小面包——撤了。 良心关好门窗,又把范佩阳引到阁楼上,才开门见山问:“你准备怎么付款?” 范佩阳觉得有趣:“你连我想买什么都不知道。” “請坐。”良心在一张方桌旁边坐下来,示意范佩阳坐到对面。 范佩阳从善如流,和他隔桌对视。 良心微胖,面相憨厚,眼裡却闪着精明:“你想买文具。” 范佩阳不意外。 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人,這点眼力该有的。 “付款方式,直接决定你的购买力。”良心从抽屉裡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他,“這是文具目錄。拿武器换,你只能在前一半裡面选,拿食物换,這所有文具你都可以选,不過也要看武器、食物的数量和质量。” 武器,食物,地下城的硬通货,不過因为文具的存在,武器其实沒那么重要,购买力自然要比食物低。 但是—— <[防]我看透你了>库存:充足 <[防]快乐一刻漂浮术> 库存:1 <[防]金钟罩> 库存:2 <[防]五裡雾中> 库存:1 “一共四款文具,其实不用列目錄。”范佩阳真心道。 良心叹口气,语重心长:“你现在還年轻,待久了就知道了,在這裡,文具是最稀少的宝贝,有的人不多,肯卖的更少,我是费了顶天力气,才收来這些。” 范佩阳:“還都是防御性文具。” 良心胖乎乎的肉手往目錄上一拍,面露不悦:“這么挑肥拣瘦,可不像诚心买。” 范佩阳气定神闲。 来這裡的路上,他看到了自动提款机。其他关卡裡也曾出现過,他還使用過几次,就和在现实中使用一样,银行卡收支都会实时变动,這几乎是這個闯关世界唯一能和现实连接的点了。 “武器和食物我都沒有,”他看向良心,“钱行嗎?” 良心陡然坐直,容光焕发,连声音都悠扬了:“您要聊這個,我可来精神了。” 你变成了您。 范老板正式升级贵宾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