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变
总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感觉活着也沒什么意思,但也沒办法自杀,更别提用信标离开這個位面了。
贝星宇明白自己身上绝对出了大問題,但在旁人的眼中,他的表现却很是正常,尤其只要是早雾郡主的命令,他都会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
实际上就算是其他人的命令,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服从,想来应该也是额叶损伤引起的,這点在让早雾感到颇为有趣的同时,也让贝星宇感到纳闷:难不成自己成了一個机器人?
几番试探,松平早雾确定贝星宇的行为并非作伪之后,便很放心地让他跟着自己,俨然把他当成了心腹。
這天,正在书房裡写写画画着什么的早雾忽然停下笔,然后对身后一脸呆滞的黑发少年道:“贝,我打算在领地裡建個地狱。”
這裡已经是地狱了吧?贝星宇暗暗腹诽,表面上却是有些无精打采道:“地狱?为什么要建那种东西?”
“当然是我的趣味了。”早雾笑呵呵道:“领地裡总有些养不熟的白眼狼,整天都在咒我下地狱——可是地狱真的存在嗎?我觉得還是让他们先去看看好了。当然,我对地狱如果出现在现实中会是個什么样子也很好奇,所以打算实际建一個试试呢。”
早雾扔给贝星宇一张设计图,上面详细地描绘了她所设想的地狱构造。
太粗糙了,這便是贝星宇看完后的直观感受,虽然斑木研究所并沒有太多建筑学相关的技术储备,但在仿生学与人体工学领域造诣颇深的芙兰老师却曾经参与一座活体神殿的设计,堪称生物学与建筑学的合作典范,最后還孕育了某位新神的实体。
跟那一比,早雾的人工地狱自然不算什么,但考虑她所处的时代时代,這项工程還是很有创造力的。
“不過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和恶趣味的话,会不会成本有点高?”贝星宇直言不讳道。
“成本?嗯,我們可以多给一些人脑子动刀,然后让他们自愿参与到地狱的建设中;而且地狱建成之后,我們還可以对其它领地开放,然后收门票,我想很快就能收回成本了。”
這個时代有這种恶趣味的人這么多嗎?贝星宇暗自摇了摇头,只是道:“這個工程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你总不至于让我去挖坑担土吧?”
“哈哈,也不是不行啊。”早雾满是恶意地笑了笑,又道:“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說着又扔過来一张设计图,“地狱裡怎么能少得了恶鬼呢?让人去扮未免差点意思,但如果依靠你的医术的话,就能做出一些逼真的家伙了。”
贝星宇看了看设计图,无非就是把几個人或者人和动物缝合在一起,搞出的恶心怪物,說实话……有些无趣。
虽然芙兰老师也干過不少类似的事,但基本上都是拿来对付那些间谍或者不怀好意的家伙的,绝对称不上什么恶趣味(薇洛妮卡:我深表怀疑)。
贝星宇不知怎的就神游天外了,被早雾叫了好几遍才回過神来,然后淡淡道:“行吧。”
…………
地狱自然要建在地下,施工地址选在了白川领地裡的一條半干涸河流的河床上,尚未干涸的部分可以作为冥河之水引入地狱中,无论是血池地狱、沸壶地狱還是排泄物地狱的运转都需要河水的推动;
血池地狱中的血池自然是每月上缴的器官税补充的,排泄物地狱……呃,這個就不用說了,除此之外還有磨石地狱、坠落地狱、针垫地狱等听名字就知道具体是個什么內容的设施,而被投入其中的人自然就是那些领地裡的犯罪者,或者只是单纯让早雾郡主感到不爽的人;
比较有创意的惩罚设施是一個巨大的饿鬼偶像,内部由齿轮驱动,可以抓起犯人往嘴裡塞,嚼得粉身碎骨;
在地狱裡建造了阎王的法庭,早雾偶尔会客串一下审判长,判决那些犯人应该被扔到哪個地狱,有些地狱会让你速死,有些地狱则会慢慢地折磨你;
除了审判长外,各种鬼卒也是必不可少的——当然都是人扮的,为此還修建了鬼的休息室和训练室以及烧土豆的地方(?),经贝星宇之手制造出来的各种吓人的怪物也被安置在了地狱的各個角落;
除却能在高处俯瞰地狱风景的观光缆车外,還修建了攀岩、泳池、浴场、茶馆、靶场(投靶物是从坠落地狱裡掉下来的人)等娱乐设施,看来早雾郡主确实是打算把地狱打造成一個大型主题游乐园啊。
地狱游乐园只花了两年時間就建好了,陆陆续续往裡面扔了几百個犯人进去,由于打造的過于逼真,不少犯人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顿时后悔不已,生前为什么沒有多做点好事呢?
游客也来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其它领地的贵族或豪商,早雾郡主就经常陪自己的好朋友,另一個领地的水无濑郡主一同乘坐缆车观光。
大部分游客对這個地狱游乐园赞不绝口,一時間白川领地也赚的盆满钵满,不過一旦热度消退了,恐怕還是会收不抵支吧,贝星宇如此想到。
…………
“米商庄右卫门,罪名是垄断米市,判你……被饿鬼整個吞掉!”阎王打扮的早雾拍了拍桌子,让鬼卒打扮的手下将一個赤裸受缚的老年人带到了巨大的饿鬼像前,尽管对方连声哀求,還是被饿鬼一把抓起,塞到嘴裡嚼了個稀烂。
贝星宇看了看远处活动的巨大饿鬼像,忽然有些好奇道:“那玩意是怎么动起来的?”
“你沒看设计图嗎?”早雾呵呵笑道:“是用河水带动飞轮,然后用齿轮组成的传动装置带动的。”
“這样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贝星宇再次沉默了起来。
“好了,今天的审判到此结束,也该……”
话音未落,一個鬼卒的脑袋突然被什么高速飞来的东西给打爆了。
子弹?贝星宇目光微闪,這個时代自然是有火绳枪這种东西的,可是为什么沒有听到枪响?
早雾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然后就看到一帮浑身赤裸的人冲进了法庭,他们都是被扔进這個地狱的人,或者现在应该叫做“鬼”?
“不许动,阎王!”一個苍老的男性端着他的“枪”指着早雾,不過看清楚那個“枪”的样子时,贝星宇不禁一愣,因为那实际上是一個四肢尽断的女性,只是用某种外科技术和骨制的弹夹与击发装置缝合在了一起,当扣动扳机时骨质子弹就会从某個不可描述的位置发射出来,而该位置起到了类似消音器的吸音减震作用,所以才沒有明显的子弹出膛声——靠!搞出這玩意的人還真是個“天才”!
为首的一個从半截右手裡伸出细长刀刃的人,提着一個滴血的头颅对早雾怒喝道:“现在地狱已经被我們死人占领了,带我們回到原来的地方!”
贝星宇瞬间明白過来发生了什么事——這帮地狱裡的“死人”居然造反了!有意思,要不是贝星宇思维和行为之间的通路被切断了,也许他真的会笑出声来。
法庭裡的几個鬼卒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外界发现地狱裡的异常应该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早雾却依旧一脸淡定,這不禁让贝星宇有些好奇她打算怎么做。
這些“死人”中的一個赤裸少女突然怒声道:“這還不够,我們要让阎王和這些鬼尝尝我們曾受過的折磨!”
众人都表示同意,然后鬼卒们和早雾就被对方带到各個“地狱”去了,哦,還有贝星宇也一样。
不過那個放下“枪”的老者看到贝星宇的模样时却突然道:“咦,你不就是那個唐土来的行游医者嗎?”
“你认识我?”贝星宇有些讶异道。
“当然,我也曾是個医生,听闻你医术精湛,从那個恶毒的郡主手裡救下過不少人……”
不,那只是因为她觉得死了就沒法交税了,所以才让我给他们治疗的……贝星宇脸不红,心不跳地微微颔首。
“可是這家伙一直跟着那個郡主,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一旁的武士一边将刀刃重新收回到断臂中,一边皱着眉道。
“不,你看见他脑袋上的缝合线了嗎?他跟那些抗议的平民一样,脑子被动過,所以才只能对那個郡主言听计从的。”
听到這裡,武士顿时对贝星宇失去了兴趣,开始跟医生一起炮制那些鬼卒起来。
“哦,這是专门用来拔舌头的刑具吧……”医生一脸兴奋地拿起铁钳,然后就粗暴地塞进了一個鬼卒的嘴裡。
尽管对方一再辩解自己其实是人类,他们只是被郡主請来扮成鬼的,你们也并沒有死,這個地狱就是假的,然而无论是医生還是武士都置若罔闻,并且在他们身上尝试了各种酷刑。
武士用锯子锯掉一個鬼卒的头颅后,突然抱怨道:“靠!這些鬼卒怎么都是男的啊,真无聊。”
医生嘿然一笑,指着远处的囚笼道:“那裡不是关着那么多死掉的女人嗎?都是些等待审判的有罪之人,我們代替阎王审判她们就行了。”
“哈,好主意……”
“呃,請等一下。”看到這裡,一直在站在原地的贝星宇忽然道:“那個,其实她们都是活人,跟你们一样,沒犯什么罪就被抓了进来……”
医生和武士相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医生对着贝星宇伸出了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狞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她们是死是活,是有罪還是无辜都无所谓,折磨她们只是我的兴趣罢了,我学医就是为了看到更多的鲜血啊!”
武士也冷冷道:“老子以前试刀的时候就不知道砍了多少人,那种爽快之感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小子,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再叽叽歪歪,连你一块宰喽!”
啊,這……原本以为是反抗暴政的勇士,结果却是一帮心理变态的家伙在借机发泄自己内心的兽欲,跟那個早雾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贝星宇闭口不言,他当然不是怕了,只是大脑的缺陷让他不得不服从,他不禁感到有些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