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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来了中国旅游团 中国市场火起来_12

作者:中国列娜
马云走了,我正愁沒有伴去赤塔上货呢。不知是哪路缘分,时逢八月,中国旅游团鬼使神差地发到乌兰乌德来了。

  太好了,中国旅游团来了,真是及时雨!

  我們称接待旅游团的人为地陪,這位地陪是乌兰乌德国际旅行社一名50多岁的俄罗斯女士。她对工作负责,对人也热情,旅游团的人都叫她妈妈。妈妈是個乐观的人,每次接团,她都要和团员们一一拥抱,拍拍脑袋,打打肩膀,如果是她喜歡的人,還会亲上一口。如果谁不听她的话,妈妈立刻就会翻脸,不光是批评,還会半真半假地打人呢。

  自从来了中国旅游团,乌兰乌德市场可比以前热闹多了。团员们用的是一次性旅游护照,时限很短,在俄境内只能停留一個星期。在這几天的時間裡,团员们要抓紧把货卖出去。他们像在中国市场卖货一样,边喊边卖,說着俄汉两掺的话:“批发价了啊,便宜了啊,明天回家了啊。”叫卖声此起彼伏,常有听惯了喊声的乌兰乌德人說:“天天喊明天回家也沒回家。”他们哪裡知道,天天喊回家的其实不是一個人。在旅游团的卖货区,有买货的逛市的,有南来的北往的,那裡的人总是熙熙攘攘的。有时为了抢购,很多人拥挤在一起,常会发生交通堵塞。有的团员只会說几句俄语,不管买货人问什么,他都說“哈拉少(好)”,“可拉细危(漂亮)”,這也能把货卖出去,认识卢布,拿钱换货呗。那时卖货很简单,卖货的說1,买货的就给1000卢布,說10,就给10000。他们基本不讲价,也不多說话。所以有人說:“别看俺是农民,照样挣美元。”(人们都把卢布换成美元带回国)

  我亲眼看见的一件事,至今想起来仍觉可笑。一個不懂几句俄语的男团员,带来一包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夹克衫,很快成了畅销货。在他的摊前站满了买货的人,他听不懂人们說什么,心裡就发慌了。他越慌越乱,买货的人等急了,就自己动手挑起来。他看忙活不過来就更急了,怕丢又怕抢,看谁手裡有夹克衫他通通往回拽。人们還是要看,他看這個抢那個夺的可吓坏了,就把货直往怀裡抱,說“涅嘟(沒有了)”,而那些人偏要买,就边往回拽边說“耶斯欺(有)”,“涅嘟”,“耶斯欺”……他们就這样拽来拽去的,把旁边卖货的人都逗乐了,說這买卖還有個做?有人逗他說:“你干啥呢?和买货的玩扯大锯拉大锯呢?”

  旅游团为乌兰乌德市场上的中国人带来了货源,他们就住在金麦穗旅店,這回我上货可方便了。我地摊上摆的货不但品种增加了,卖货的价格也比以前灵活了,我的生意越来越好。

  像我們這些卖旅游团货的人,被人称做是拼缝的。拼缝的地方可不那么热闹了,明显减少的是小偷,他们都到旅游团那边去了,人多好下手哇。听,有人又說上了:“哎,刚才旅游团那边又打起来了。”“谁和谁打起来了?”“团员和小偷打起来了。”“小偷就是该揍,看他還敢不敢偷。”拼缝的人一边卖货,一边关注着旅游团的情况。又听有人喊:“走啊,抓货去,明天回国团正甩货呢。”于是,几個人過去了,我也跟着過去了,谁都想趁机抓些便宜货。

  我們拼缝這头虽然沒有旅游团区热闹,但在旅游团的带动下,人们的干劲也都起来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四平八稳地干了。人人心中憋着一股劲,想和别人比個高低上下,生怕自己被落下。商人之间的竞争是必然的,有益的竞争对大家都有好处,而那些竞争中的不良现象却令人讨厌。在我后边就有那么一位,欺行霸市,好像她是市场老大。我們曾经争吵過,至今想起来還有些恶心。

  因为一個旅游团的朋友让我给她卖高领白毛衫,不一会儿就听那位念上闲杂了:“人家卖什么她卖什么,跟我凑什么热闹?旅游团那儿有的是货,你卖什么不行?”身边的人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我才知道她是在說我。恰巧這时货主又来送货,我就跟她說:“這货跟后边那人卖的一样,你找别人卖吧。”她却說:“不一样,她卖的也是俺团的货,是纯毛纯白色的,而我的是腈纶乳白色的。這两种毛衫档次不一样,你就卖吧。”我只好继续给她卖,沒想到那位越吵越厉害,嘴裡還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尽管我也不高兴,但還是向她做了解释:“……我是在帮朋友的忙,我們的货,质量和价格都不一样,互相并不影响,我們各卖各的呗。”

  不管我說什么,她都不想听。她强硬地說:“耽误我卖货就不行,你趁早把它给我送回去!”

  看她這么霸道,我也火了,我反问她說:“市场是你家开的嗎?”

  她蛮横地說:“不是我开的,可是我說了就算,不让你卖你就别卖!”

  我說:“你口气挺大啊!不怕风大扇了舌头?我卖什么货還得你允许嗎?我告诉你,我卖什么货是我的自由,跟你沒关系!”

  她說:“你抢我的买卖,关系大了。我也告诉你,满市场可沒有敢惹我的人!”

  我說:“我从未惹過谁,更沒想惹你。我做自己的买卖,离你大老远呢!”

  她反问我說:“你既然不想惹我,为什么和我卖一样的货?”

  我告诉她說:“這两款毛衫根本就不一样,是你硬說一样的。”

  她沒理可讲,還固执地說:“不让你卖你就别卖,少說废话!”

  旁边的中国人本以为俺俩在开玩笑,却发现都动真格的了。有人就赶紧過来劝說:“說两句行了都拉倒吧,撇家舍业的不容易,都让着点就沒事了。”

  還有人诚恳地說:“吵什么?我們都是中国人,别让外国人笑话。”

  听人劝吃饱饭,是啊,我們都是中国人,别让外国人笑话。我比她大,不稀搭理她算了。她看我不吱声了,自己還在那吵吵。又有人劝她說:“别吵吵了,把劲用在卖货上多好,你比她年轻10岁呢,還卖不過她嗎?”她這才顺台阶下来了,還治气地說:“我就不信我卖不過她,我肯定比她卖得好。”

  一次,旅游团的一個小伙子问我:“大姐,听說你在這儿干好几個月了,知道哪有兔子吧?”

  我只知道可以供人食肉的兔子,就說:“城裡哪有兔子,你要买兔子得上农村。”我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全乐了,倒把我弄糊涂了。

  小伙子說:“你真不知道什么是兔子?”

  我說:“兔子就是兔子呗。”

  他把我重新打量一番說:“原来是個土老冒。”

  他身边的一個女人对我說:“看来你是光顾挣钱了,时髦的新鲜事儿一点儿也不懂,兔子不是你吃肉的兔子,是三陪小姐。”

  我說:“這话我還是头一次听說,這回我可长见识了。”

  她又指着那個小伙子說:“他這是钱挣多了,想泡個洋妞,开個洋荤。”

  小伙子很得意地說:“旅游团嘛,不能光知道挣钱。总得消谴一下。”

  对我来說,這是全新的观念。我說:“小伙子,這事儿如果让你媳妇儿知道了能行嗎?”

  他毫不在乎地說:“這又不是在中国,她怎么能知道?”

  我告诉他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沒有不透风的墙啊!”

  想不到這话反而帮了倒忙,他還硬气上了,他說:“媳妇儿知道能把我怎么的?不行就离婚,我還不要她了呢。我找個俄罗斯姑娘做媳妇儿,领回去给她看看!”

  看外表,這個年轻人身体很健康,個高体胖,面色红润。然而,我看他心理不健康,可能他的脑神经有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已经不识人间尚有羞耻二字了。当时,我确实是這么想的,也是這样开导他的。可是,不但他不听,旁边的人也笑我。后来在乌兰乌德的日子裡,我才知道,有這种想法的人不光他一個,還有一個又一個……

  改革开放,社会在变,人也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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