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初帮人卖货结交魏家兄弟 再帮人卖货
我既然答应了车艺,就要对人家负责任。我像团员们一样,早出晚归,比给自己卖货還认真。
给旅游团卖货,要手勤眼快嘴不闲着,才能把货卖好。我尽最大努力,不放走一個顾客。买货的人常聚在摊前,越围越多,忙得我不可开交,赶上天再热点,弄得我直冒汗。
能雇着我這样的人卖货,车艺可高兴了,她說:“沒想到初次走团這么顺利。”她确实沒有亏待我,给了我较高的报酬。
“快了,明天你们一走,我就解放了。”“是啊,這些天你很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們正高兴呢,来了一個年轻的胖女人,手裡拿着一件牛仔上衣,說要退货。這不是我們的货,可是她硬說是我卖给她的。這怎么可能呢?不管我怎么解释,她也不算完,非让我把钱退给她不可。我反问她:“這不是我卖的衣服,我为什么要给你退钱?”她看达不到目的,就耍起泼来,手拿着牛仔上衣,一边骂一边抽打我。围观的人看不惯了,有批评她的,還有劝她回家的。为了不耽误卖货,我想让她尽快离开,就有意对她這样說:“你买了自己不能穿的衣服,也怪可怜的,我可以帮助你一下,把你买衣服的钱送给你,也好再买件合适的,但是這件衣服我不要,因为不是我的。”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丈夫拉起妻子的手說:“這样很不好,我們走吧。”
看那胖女人走远了,在我們右边卖货的和车艺是一個团的魏家兄弟俩走過来拱手道谢。大魏說:“郑姐够意思,沒把我們给卖了。”我說:“要不是知道那货是你们的而且卖沒了,我才不受那委屈呢。”小魏還拿過一包东西要送给我,說略表谢意,被我谢绝了。大魏說:“我們是真心感谢你,既然你不肯收,我也就不勉强了,我們同在一個市场卖货,那就以后再处吧。”
一星期后,车艺又随团来了。刚到旅店,她就到市场来找我,還让我给她卖货。“這回我真的不能干了。”我說,“上次你们团走后,我的肩周炎累犯了,右胳膊疼得抬不起来,我在旅店躺了一整天才好些。”车艺說:“這次我丈夫也来了,不会让你太累了。”說着她丈夫走過来,把一袋蔬菜水果送给我,他說:“郑姐,這回你只管卖货,干活的事都是我的。”
這次给车艺卖货,一切都很顺利,然而,一起被讹诈事件却出乎意料地发生在我們身上。
那是一個阴雨天的上午,我們打着伞在卖货。来了一個年轻漂亮的布裡亚特姑娘,在市场走了几圈后,停留在我們摊前。她把我們的货都看了一遍,最后看好了一款短裙。她挑来挑去,几种颜色、各种号码的她都试過了,有的穿着非常合适,可她就是不买,什么针头线脑的,她总能挑出毛病来。有些等着买货的人急了,我不能光顾她一個人,就让她上旅店找主人买去。
姑娘到了旅店对车艺說她把钱给了我們,是我让她去拿货的。车艺怕有差错,就和她一起来市场问我,我這才知道她沒安好心。她并沒說要买,怎么可能给我钱呢?于是,我們争吵起来。她见讹诈不成,就找来市场警察别佳。我把情况向别佳作了介绍,他边听边点头,问她给了我們多少钱,她說给了我們50000卢布。别佳又问她把钱交给谁了,她一会儿說给我了,一会儿又說给车艺的丈夫了。我說:“裙子我們只卖4000卢布一條,你怎么可能给50000,显然是在撒谎。”她气极败坏,拿起东西来打我,我用伞挡住了。车艺的丈夫要打她,我說:“這地方的女人可打不得,你打了她,不但我們沒理了,你還要被警察带走。”
别佳看调解不成,就要带我們去警察局。我說:“咱们既然沒拿她的钱,怕什么?警察局也得讲理,去就去!”
我认为警察局是個說理的地方,就和车艺大大方方地跟他们去了。然而,进了警察局,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值班室裡的几個警察,都是布裡亚特人。姑娘像到家一样,和那几個警察有說有笑,并一口咬定她给了我50000卢布。那几個警察都向着姑娘說话,我想說明情况,他们根本不想听,不给我說话的机会。一個警察把我推到一边,让我在那裡站着,然后去问车艺,她不会說话,只能打手势,那個警察很失望。又回過头来问我,并命令我交出50000卢布,這回我把脸扭向一边,不搭理他。他恐吓我說:“你不交出钱来,我会把你送进监狱。”我說:“为什么,应该进监狱的是她。”他们要对我进行搜身,我說啥也不让,告诉他们我是女人,你们不许碰我。于是,他们找来一個女警察收拾我。她走近我,让我抬起双手,然后摸我的衣兜,兜裡沒掏出钱来,又往身上摸。不好,腰带裡藏着美元,让她摸着就坏了。這是我的血汗钱,像命一样重要,我一定要护住它。我开始反抗,和她撕打起来,我手脚一齐动,她很难下手。我突然想起大城的警察朋友巴伊尔,知道他是這裡的干部,就大声喊起来:“巴伊尔!巴伊尔你在哪儿?我要见巴伊尔!”這一招還真好使,女警察松开手,站到一边。我嘴裡继续喊着巴伊尔,头一個压制我的警察說:“别喊了,他不会听见的,因为他出去了。”不過,我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们沒有人再敢来动我。
一小时后,车艺的丈夫领着团裡的翻译来了。警察对翻译說:“只要你们交出50000卢布,就可以放她们出去。”我說:“不能交,那坏女人明明是在讹诈,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车艺的丈夫說:“咱们认倒霉吧,破财免灾。”說完,他掏出50000卢布交给了警察,把我和车艺解救出来,为我們解了围。
一個警察拿過来一张写满俄文的纸,让我签字。我知道這是所谓的笔录,就反问他:“這上面写些什么?我为什么要签字?”他只告诉我這個很重要,并不回答我的问话。我知道他沒法答复我,就告诉他:“我是不会签的,我的名字不能写在你们伪造的材料上。”
对于我的拒签,他无可奈何。那個警察只好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他要代签,就說:“好,你听着,我叫列娜,是列宁的妹妹!”他笑了,說出了一句我意料之外的话:“中国女人了不起,真是好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