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招妒忌屡次“走麦城” 为久居再圆
从李君那儿得知，马云和老史走团去了，他和宋长文插住在忠东等三人租住的两居室房间。
对当前的市场情况，李君深感忧虑。他說：“现在市场上的中国人比以前更多了，护照查得更严了，每天都得躲几次查护照的，买卖越发难做了。你回来就好了，我的护照不好使，不用背着货包和警察捉迷藏了。咱们也得赶紧想办法多挣点，看警察对中国人的态度，沒准哪天中俄的买卖就黄铺了。”
我說：“你想多挣点了，好哇！不過你放心，不光是乌兰乌德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整個俄罗斯都是這样。听說俄罗斯的各個城市都有中国市场，有的农村也住进了许多中国人，从事着各种生意。你不回国不知道哇，中俄海关每天从早忙到晚，出入海关的人有的是。现在，中国货占领了俄罗斯市场，中国市场有啥，俄罗斯市场就有啥，俄罗斯市场就是中国市场的一部分。所以有能力你就干吧，卢布有你挣的！”
“打住吧，别喊了。”李君忙阻止我說，“你快把中国人都喊来了，你說這么多中国人都是怎么来的呢？”
“這個問題很简单了，你是怎么来的？”
“這還用问嗎？跟你来的呗。”
“就是呀，张三领来一個，李四领来俩，這样成倍数的增长還不快嗎？那些下岗工人沒活干，在家待着吃什么？农村剩余劳动力，走东家串西家，上哪挣钱去？听說来俄罗斯能喝牛奶、吃面包、天天吃肉、顿顿有酒，改革开放嘛，有這等好事，谁不想出来看看见见世面，好歹也算出回国，再挣点美元带回家，总算潇洒走一回。”
李君說：“都潇洒来了，钱可不好挣了。”
我說：“你不是想多挣点嗎？咱们得想点办法。”
他說：“办法现成的——胆子再大些，多上货。”
“你终于明白了？好！”
我跟着李君回到新居，刚进屋房东老太太就领着儿子来了。娘俩进屋后看看這儿望望那儿，老太太张嘴就指责上了：什么卧室不干净了，厨房太脏了，又嫌人住多了……最后提出房子要涨价。這时，几個男的都憋不住气了，和房东娘俩争吵起来：
“当初這房价是你们自己定的，而且說以后不再涨价，這是有协议的。现在你们单方提出涨价，我們不同意！”
房东的儿子說：“不同意你们就搬家，我們再把房屋租给别人！”
“原来是要撵我們搬家啊？涨价可以，但這次我們签订协议一定要通過警察。”
谁都知道，为了避免交税，房主出租房屋都是背着警察的。房东的儿子听說要找警察，火气上来了，双手卡腰，喘着粗气，好像马上要动手的样子。大伙一看都站了起来，作好了应战准备。
“怎么，想打仗嗎？来吧，我們不怕，中国人受欺负的歷史早就结束了！”
看大家弓上弦刀出鞘，一触即发的样子，我赶紧劝說：“大家消消火，别着急，有话慢慢說。”见此情景，房东老太太软了下来。我对她說：“以后我們尽量收拾得干净些。不過你应该知道，我們从早忙到晚，他们又是单身，不可能像你们自己收拾得那么干净。”老太太边点头边說：“是啊。”有人端過茶来，房东母子坐下了，屋裡立刻烟消云散，紧张的空气缓和了。母子俩夸奖中国人能干，货多，要啥有啥。老太太還问我多大年纪了，当她知道我和她一般大时，感到有些吃惊，用羡慕的眼光望着我說：“這么大岁数還出国做生意，真是好样的！”
我們刚撂下饭碗，又听有人敲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应声，唯恐来了警察。屋裡静悄悄的，外边的人急了，只听有中国人喊：“宋哥，我把嫂子给你送来了。”听說媳妇儿来了，宋长文赶紧打开门，迎面站着媳妇儿小叶，他一时不知說什么好，伸手把她拉进屋来。小叶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丈夫，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带着家人的思念，带着几分埋怨，小叶說：“你离开家一年多，连個信也沒捎回去，不知道家裡人多惦记你。我和儿子以为你出事儿了呢，儿子天天嚷着要来找爸爸，为了弄個明白，我就跟着旅游团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有很多话要說，我就把他们让到我們的房间，我們搬到大屋在地板上挤块儿地方住下了，宋长文带着歉意对小叶說：“郑姐也是今天来的，又把屋子让给了咱们。”一向好逗的老古对小叶說：“你怎么也赶在今天到？哪怕明天来呢，也好让李哥和郑姐近面一宿。”我說：“行了，我們均已年近半百，那些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之事還是留给年轻人吧。”
第二天，小叶跟我說，她们两口子昨晚一宿都沒睡觉，苦诉离别之情俩人都哭了。丈夫因为不会做买卖，并沒挣着钱，所以自觉沒脸回家，怕人家笑话。小叶心情很沉重，她說：“不能再把宋长文一個人扔下了，要干就两口子一起干。”她跟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借钱上货走团，让宋长文蹲点卖货，你說我們這样做能挣钱不？”我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支持和鼓励，就說：“能！只要你们哈下腰、肯吃苦，就一定能挣钱。”
小叶還真是個人才，泼辣能干，她一個人走团，两三個来回就有了起色。宋长文有货卖了，脸上露出了从未有過的笑容。
新的一年新的形势，马云两口子走团干好了，小叶的到来和走团，都给我們带来了动力。李君也知道着急了，我們都有了紧迫感。看着人家都在抢時間迈大步，我和李君說：“我們要想迈大步，就不能总是這样跟别人挤住在一起，自己沒有個地方，有货往哪放？沒有存货，迈什么大步？眼下這個住处离市场太远，每天背着货来回走，既浪费時間也不安全。中途回家取货很不方便，也经常误事。为了迈大步，必须自己有房住。”李君說：“那咱们上哪住？”我說：“想办法租房吧，這回要找离市场近的，”沒過几天，我們就在市场附近租了房子。40多岁的房东瓦洛佳夫妻，把两室一厅的房子，一室租给了我們，另一室也租给了中国人。他们自己则在客厅的一头放张床，简朴地生活着。
我們有了自己的住处，离市场也近了，既有了放货的地方，往返市场也比過去方便多了。我們鼓足了劲头，和周围的人比着干，不甘心被他们落下。我們也要迈大步，甩开膀子干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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