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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作者:棠眠
赵禁庭把秦泷漉送到山庄后,在山庄裡耽搁不到一刻钟,就转身又上马回城直奔秦府而去。

  他人到的时候,秦府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周致景见秦泷漉离开,在原地颤了一会,立刻整理了神情往书房而去。

  秦泷漉送了一個小丫头到秦祖安的跟前,然后自個离了府,小丫头只顾着哭說话颠三倒四,秦祖安只有叫了秦泷漉院中的妈妈到书房询问。

  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周致景就来了。

  秦祖安气得胸口起伏,抬手就把桌上的砚台砸在了周致景的脚边。

  飞溅的砚石砸到了周致景,周致景下意识叫了声疼,下一刻立刻跪在了地上。

  “舅舅,是我娘鬼迷心窍,我前去阻止沒想到表妹已经发现,還离开府邸去找长公主了……舅舅,表妹不会把這事告诉长公主吧,這可是秦家的家事……”

  把罪责全都推到秦姑奶奶身上,是周致景和秦姑奶奶商量好的,计划成功了当然好,若是不成功,秦姑奶奶毕竟是秦祖安的亲妹妹,是秦泷漉的亲姑姑,对待她他们自然会酌情两分,总不会要打要杀。

  现在回想他娘的计划,周致景不觉得自己是在推脱罪责,這就是他娘鬼迷心窍最终害了他。

  他娘脑子坏了想出這個计策,還骗他计策一定会成功,秦泷漉一定会上当。

  如今好了,事情闹到长公主的面前,他往后那還能在京城立足。

  周致景满脑子悔恨,眼睛一热,涕泗滂沱。

  “舅舅這一切都是我娘的错,咱们得把表妹叫回来,若是让长公主知道我娘犯的错,丢的是秦家的脸,要是闹大了舅舅你脸上也不好看。”

  “原来你晓得丢的是秦家人的脸,知道我脸上会不好看!”

  秦祖安只能不想追人,知道秦泷漉离府,他就立刻派人去追,但从到现在都沒动静看来,运气好就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运气不好就是沒追上,秦泷漉已经到了长公主那。

  踹开了试图抱住他脚的周致景,秦祖安儒雅的脸上满是阴云。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你娘做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沒有?”秦祖安看着脚边的蠢货,他选中這個蠢货,就是因为他足够蠢,加上身上的那点毛病,往后好控制,但太蠢也不行,给了他机会他都抓不住。

  “舅舅真跟我沒关系,我是去通知表妹的,一切都是我娘糊涂,我问我娘要了解药。”周致景慌乱的从身上拿出了一個瓷瓶,到处其中的药丸给秦祖安看,“這是解药,舅舅我是想给表妹送解药的,表妹不会误会我吧。”

  误会?

  秦祖安心中好笑,周致景這拙劣的演技,连他都骗不過去,還想去骗秦泷漉的靠山们。

  那些人把秦泷漉当宝,就是秦泷漉有错,他们都眼瞎当做她纯正无邪,如今有人想害她,他们怎么可能轻拿請放。

  想到后续的善后,秦祖安眉头紧皱,這一次是他太心急了。

  试探秦泷漉真有嫁入镇国公府的念头,他想到她顶着那张跟安氏相似的脸能過上好日子,他就止不住的焦虑。

  孙氏梦到的才该是她未来的人生,她怎么可能嫁给赵家人,成为高门贵妇,前呼后拥。

  “舅父你要相信侄儿,事到临头我娘才告诉我這一切,表妹是什么人,表妹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不過是无父无才的白身,怎么敢妄想捞月。”

  周致景双眸含满了泪水,“侄儿有私心,想着我娘再糊涂也是为了我,不愿把事情闹大,才私自去找表妹送解药,舅父要怎么罚我都无事,還請原谅我娘,她是你亲妹妹,她的命不好,我爹去的早,她在周家沒享過几天福,到京城有了舅舅你的庇护,才過上了安稳日子。”

  “你也知道我庇护了你们孤儿寡母,還敢做這种事!”秦祖安气得拍桌,秦泷漉留在府中沒走,周致景都逃不過一劫,何况秦泷漉還去了长公主那裡,想到秦泷漉中的药,秦祖安皱着的眉就沒松来過,若是秦泷漉在路上出了丑,那今日這局還有点作用,要是什么都沒发生,只是让长公主看到秦泷漉被折磨的不轻,這后面的善后能麻烦死他。

  但首先周致景母子是不能留了。

  想着,秦祖安看着周致景的眼神越发狠戾:“鹿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娘走时我承诺会宠爱她一生,保她百岁无忧,你与娘如今用毒计害她,我怎么都不可能放過你们。”

  “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秦姑奶奶在门口偷听,听到秦祖安那么不讲情面,当即哭着推开了门,扯着秦祖安的衣袖不放。

  赵禁庭到时,欣赏的就是那么一出闹剧。

  周致景泣涕横流,跪在地上把错推到他娘身上,他娘秦姑奶奶脸上的眼泪不比他少,但哭的再厉害也不影响她讲述她的悲惨人生,与为她儿子开脱,秦老夫人在一旁则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一样,拐弯抹角的求着情。

  而秦老爷就被這三個人围在中间,平日儒雅含笑的脸气得涨红,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赵禁庭将這几個人一一看過,思索是谁让秦泷漉问出那声“她娘有沒有可能是被人害死”。

  赵禁庭的出现,說稀奇也不稀奇,知道秦泷漉去找了长公主,他要是不出现,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周致景看到赵禁庭就怵得慌,人還是跪在地上,却往他娘的方向挪了挪。

  “你怎么来了,這是秦家自家的事情,跟你一個外人有什么关系!”秦姑奶奶对赵禁庭也带着恐惧,特别是想起云枫澜的下场,她就把儿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秦家的事,我一個外人自然不管,我来是长公主吩咐,若是秦大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禁庭朝秦祖安拱了拱手,之后果真如他所說,沒有插话管事的意思,安安静静坐在玫瑰椅上,品着香茗等着秦祖安审出個结果。

  他坦然自若的落座,屋裡其他人反而紧绷了起来。

  秦祖安不急着判家案,先走到赵禁庭面前拱了拱手:“秦家家丑,让赵郎将见笑了。”

  按官职赵禁庭的官职比秦祖安的要大,但秦祖安走過来,赵禁庭還是站了起来,把他当做长辈尊重。

  “秦家家事,我本不该在场,但长公主有所吩咐,還秦大人见谅。”

  “长公主关心鹿儿,我自然理解。”秦祖安重重叹了口气,“都是我管家不严,才出了這等事祸事,对不起鹿儿的娘,也对不起鹿儿。”

  赵禁庭沒接话,在他看来這事的确跟秦祖安有些关系,周致景敢做這样的事,所依仗的就是亲戚关系,和秦祖安的好脾气。

  “鹿儿沒事吧?我派人去追她,但是沒追到,她一定对我這個父亲失望至极。”

  “她已经到山庄休息,秦大人只要好好处罚罪犯,给秦大姑娘讨回公道,我相信秦大姑娘不会对秦大人失望。”

  赵禁庭說的公事公办,一句一個秦大姑娘,看模样与他說的一样,是因为长公主的吩咐才過来,和跟秦泷漉的交情无关。

  得了赵禁庭的话,秦祖安又从头开始问了一遍周致景和秦姑奶奶是何时起的念头,又是如何收买了秦泷漉院内的丫鬟,把药下到了小厨房。

  秦祖安问的越细,一切就越清晰。

  “你口口声声說你不知情,一切都是你娘的主意,但如果你不知情,那下的药鹿儿要是碰了,你不出现你娘的计策如何成功?”

  周致景满头是汗:“我是假意同意了我娘的话,然后打算带解药去给表妹,我不会趁机占表妹的便宜。”

  “是嗎?”早在周致景那么說的时候,秦祖安就秦府管家去询问府中的下人,此时他又那么說,秦祖安直接让管家带人进来。

  “如果你真是带解药给鹿儿,那不是越快越好,为什么還会有下人瞧见你在鹿儿院子周围踌躇不前,像是在等待什么。”

  周致景沒想到自己等待时机样子会被发现,一時間接不上话,半天才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怕我娘干的糊涂事被发现,我爱母心切,舅舅就原谅我吧……”

  “别叫我舅舅,我沒你這样亲人,把一切错误都推到自己母亲的头上,這样還有一声自己孝顺,你這般的人品简直下作之极。”

  赵禁庭在旁听了半晌,见快要尘埃落定,皱了皱眉。

  听着秦祖安的审问,似乎是不知道秦泷漉离府之前中了药,以为秦姑奶奶买通小丫头下了药,小丫头下药当场被抓住,而秦泷漉生气离了府。

  把秦泷漉中了药這事隐瞒下来似乎是好事,秦泷漉毕竟是個姑娘,中過媚药的事传出去不怎么好听,但瞒下来這件事,就会忽略许多细节。

  比如說除了小丫头,秦姑奶奶又买通了秦泷漉院裡的谁,是通過什么方式让秦泷漉中的招。

  让秦祖安叫离了屋裡多余的下人,赵禁庭直接說了秦泷漉离开府邸已经中了媚药的事实:“我来时,太医已经为她看了诊,她中的药性猛烈,身体的亏损要许久才会养好。”

  闻言,秦祖安大惊,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姑奶奶母子:“你们竟然如此歹毒!”

  周致景本以为能瞒下来一层,沒想到赵禁庭会那么直接的戳穿,一時間浑身瘫软,恶狠狠地看向赵禁庭:“你到底是要为表妹做主,還是想害死表妹,她一個姑娘,你竟然把她中過媚药的事公之于众,你就不怕她恨你一辈子!”

  屋裡头除了凶手就是秦泷漉的至亲,赵禁庭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公之于众”。

  “中了毒就是中了毒,既是事实又有何不能說。”

  原本秦祖安是庆幸赵禁庭公事公办,但如今他却后悔起来,有些事情当着秦泷漉的面前处理,跟当着赵禁庭的面前处理是两回事,就怕赵禁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秦泷漉和赵禁庭再见面是在城门口。

  赵禁庭注意到了秦泷漉的车,叫停了驾车的李达。

  他人沒下马,而是缓步让马停在了马车侧面的车窗:“怎么又回来了?来接我?”

  想到她晕倒前对他的抱怨,赵禁庭已经想象得到他那句自作多情的发问,会招来她怎样的嘲讽。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泷漉掀开了车帘,還微微发白的唇朝他扬起了一抹礼貌矜持的笑:“谢赵大人费心,今日若不是赵大人救我,我一定少不得出丑。”

  话說的客气,连语调也显得周正,嗓音沒了平时带着撒娇的软糯。

  赵禁庭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必言谢,把你丢进寒潭,至少得让你多休养十天半月。”

  “那也是无奈之举,比起当众出丑,进寒潭清醒不算是受罪。”

  秦泷漉說完后朝赵禁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先走一步。

  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对,突然装模作样起来,但对她的客套赵禁庭莫名觉得不舒服,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装给他看,他依然觉得不舒服。

  “你打算回秦府?”

  见秦泷漉搁下帘子,赵禁庭抓着空隙问了一句。

  “嗯。”

  落下的玛瑙串珠叮咚碰撞,险些把秦泷漉那声规矩简单的应答淹沒了。

  赵禁庭看着驶远的马车,還有满肚子的话想說,比如她身体不好乱跑個什么?不是說好要在山庄陪他娘避暑,又急着回秦家做什么?她急着赶回秦家难不成是不信任他,不会用心为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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