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4 章
客厅裡灯火通明,原本黑白简约的风格，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各种摇滚装饰。
天花板上還飘着氢气球和彩带，茶几上开了十几罐护理机油,都是千来块一罐的,以往404每年也就护理一到两次。
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桌游、骰子，放在支架上的通讯器正在放着星光现场直播。
可想而知,它小日子過得有多滋润。
师远洋气得眼前发黑、双腿发颤。
他不敢相信，自己苦哈哈地捱過了好几天,每天晚上都梦见404惨兮兮地缩在衣柜裡,每天早上都感到精神恍惚。
难過、自责、担心、焦虑,各种情绪几乎将他击溃。
而這個罪魁祸首，就堂而皇之地住在他男朋友家裡。
买奢侈机油，蹦迪。
连消息都沒有一個,仿佛人间蒸发。
哦，還有他信誓旦旦的男朋友。
指天指地的发誓永远不会骗他,转头就把他的小机甲兼在逃犯金屋藏娇。
师远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什么时候到這裡来的……那天书房裡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404检测到他的血压急剧升高，已经到达峰值，生怕一個不住晕過去。
赶紧踢开沙发上的荧光棒，跳下来道：“主主、主人，你你、你坐下再說。”
“你们俩合伙瞒着我,你都告诉他了？”师远洋胸口起伏,不住喘气。
他原本脑补了404逃走后的各种惨状，心疼得要命。
此刻這些心疼全部化为想往它脑袋上暴扣的心情。
“沒有！主人，我绝对不会背叛你。”404激动地连嗓子都破音了,它眼睛一转,可怜兮兮,“虽然重阳哥哥收留了我，但也希望你不要怪他。”
师远洋更气了，還重阳哥哥，看来相处久了关系不错。
他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顾重阳果然回他了。
【宝贝，你的衣服我带回家了，下次带给你。】
【你在哪裡，我到校门口了。】
他冷笑一声，回复：【我在你家。】
随后就关掉通讯器。
404战战兢兢地等待了好一会儿，他也沒有抬起头来。
它结巴着說：“小……小主人，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师远洋终于抬头看它，眼眶已经是一片通红。
404瞬间慌了，想给他抹眼泪，又不敢碰他。
师远洋压着声音道：“你是不是傻。”
顾重阳收到消息后，当即三百六十度旋转方向盘。
坐在后座的左棠差点沒被他甩出去：“哎哎，不是說了把我送到门口的嗎！我還要去泳池聚会呢！”
顾重阳理都沒理他，直接开车往公寓赶，同时发语音想稳住师远洋。
根据他对404的了解，這個点它不是大摇大摆地在客厅打游戏，就是在鬼哭狼嚎地唱歌。
好在他沒有邻居，不然早就被投诉了。
要是被师远洋发现就死定了。
一想到這点，他硬生生开出了飙车的速度。
左棠手忙脚乱地扒住扶手，惊恐道：“你干嘛，你别想不开啊……犯不着吧兄弟，今天你生日啊，冷静一点……难不成你在公寓裡藏了什么人？我曹我曹，慢一点，老子刚吃的零食要吐出来了！”
他们一路飞驰到公寓，顾重阳把车子丢给左棠，让他帮忙停一下，然后就马不停蹄地上去了。
左棠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不淡定，那速度比演练战场上一百個敌军在身后追他還要恐怖。
当他赶到门口时，大门敞开了一半，裡头鸦雀无声。
顾重阳凭借常年的作战经验，察觉到一丝危机。
在他看见地上的彩带后，心脏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极其小心地步步轻踩，走到客厅裡，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师远洋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脸颊堪比生气的河豚，眼睛還红红的。
404跪在地上，肩膀耷拉着。
顾重阳扭头就准备逃离现场，师远洋眼睛尖，看见了他的衣角，呵斥道：“還不過来。”
任是什么时候，他顾重阳也沒這么怂過，也沒這么临阵脱逃過。
被正主点名道姓，他只得面如死灰地一步步走了過去，全程不敢抬头看师远洋的目光。
等走到沙发面前，他才看见404并不是跪在地上，而是它玩游戏买的指压板上面。
他的脸色顿时更加惨白。
404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旁边的指压板。
再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旁边的指压板。
顾重阳认命了。
他两腿一弯，和404肩并肩跪在一起，肩膀耷拉着。
帝国的利刃弯折了！
高贵的将领屈服了！
华纳的屋顶崩塌了！
要是這一幕让其他人看见，内心该有多幻灭！！
师远洋冷眼看着一人一机甲，对404道：“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404一凛，哭唧唧地說道：“是重阳哥哥收留的我，他看我流落在外实在可怜，就答应帮我瞒着你。主人，对不起，你也知道的，404不会骗你的。”
顾重阳一個沒忍住，差点骂脏话。
师远洋看着他道：“你還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
操，英明一世，栽在這個恩将仇报的机甲的手上。
這玩意儿真他妈阴，看似一個字都沒撒谎，实际暗戳戳把锅全盘扣在他头上了。
顾重阳伸手去拉师远洋的手：“你先别生气，它說得沒错，的确是我要收留它的。”
师远洋看向他，404也看了過去。
它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這么容易就把战火转移给顾重阳了？
等等，好像哪裡不对。
顾重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玩手段，他会玩不過一個机甲？
他的眼神透着挣扎和委屈：“当时它突然出手，险些伤到宋权，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国防部带走。”
他不知道师远洋有沒有因为心软原谅404，或者404伤人的背后有什么苦衷。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404帮他试宋权的事，它是不会对师远洋說的。
——因为它不想把师远洋扯进這场家族纷争中，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顾重阳攥紧了他的手，暗中将自己的颤抖传递過去，嗓音沙哑惹人怜爱，
“我知道它对你来說很重要，你不能失去它，但是又怕你知道它伤人之后会感到为难。思来想去，就只能让它暂时留在這裡，我本来准备今天趁着生日告诉你這件事的……”
他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生日，“我只是想着，能让你少不开心一点。”
师远洋微微动容。
404看他表演看傻了，心裡直呼好家伙。
不对，它喊什么好家伙。
万一顾重阳沒事了，有事的可就是它自己了。
它赶紧跪着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抱住师远洋的腿，带着哭腔道：“小主人，今天也是404的生日，404好久沒见到小主人了，呜呜……一见面就惹你生气，我真是该死。”
它一句“好久不见”，成功地把师远洋带回到那段记忆中去了。
自从他离开后，也不知道404独自是怎么熬過来的。
顾重阳咬着牙道：“撒开你的手。”
404不甘示弱地死死抱大腿：“這是我小主人，你撒开。”
前一秒還一口一個重阳哥哥，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只红彤彤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师远洋头疼得不行。
正在這时，左棠甩着钥匙进来了，
“重阳，我說你兴致還挺高，把家裡搞成這……”
他傻了吧唧地看着眼前的状况，和他们面面相觑。
一秒、两秒、三秒……
左棠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說：“我……是不是也要跪着說话？”
师远洋的头更疼了，太阳穴简直要爆.炸。
他甩开顾重阳的手和腿上的机甲挂件，丢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将装着项链的盒子砸到顾重阳怀裡，然后大步离开了。
当天夜裡，顾重阳一個人，对着洒满玫瑰花瓣的浪漫水床失眠了整晚。
房间是他提前一個礼拜，花重金在华纳夜景最好的地方订的。
床头柜裡的套啊、油啊、各种道具啊，一应俱全。
還有他一直深为执念的手.铐。
原本万事俱备，现在到嘴的师远洋飞了。
不仅飞了，還只在十二点冷冰冰地给他发了句“生日快乐”，连电话都不想接。
顾重阳双目无神地盯着屏幕。
404从遮光窗帘后面探出头来，问道：“我能坐下嗎，我不想站着了。”
顾重阳的情绪被生生打断，崩溃道：“你就站在那后面，我不想看见你。”
404嘀咕道：“是你非要反咬我，一個人挨骂不就好了，非要一起挨骂。”
顾重阳：“？”
他实在不想和一台机甲生气，但确实被气得青筋乱跳。
“我收留你供你吃供你住，還要帮你背锅？”他差点想动手。
404见好就收：“现在小主人生我們俩的气了，我們就是‘绑在一條船上的蚱蚂’。”
這是它新学的形容词。
顾重阳感到一阵阵头晕。
“所以我們更应该同心协力，不应该起内讧。”它正儿八经地說。
顾重阳已经不想管它错误百出的语病，气笑地摆了摆手：“我老婆我自己会哄，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可是，他不会真正生我气的。”404得意地說，“在你来之前，他說我是小傻瓜，是他的小宝贝。也就是說，他原谅我伤人的事了。”
顾重阳忍无可忍：“滚！”
404趁他彻底发怒前，忙不迭从房间裡滚出去了。
留下他一個人，握着胸前精心雕琢的戒指懊悔不已。
师远洋回去之后，就开始全心全意投入比赛中。
Alpha和机甲都不靠谱，他只能好好做正事儿了。
在学习了大半個学期的精神力提升之后，他的精神力等级虽然沒提上去，但制作零件的质量和速度上升了不少。
虽然不能完全和前世匹敌，但拿下联赛前三应该不成問題。
许攸在看過他的图纸和零件后，就极度兴奋。
三天两头问他的工作情况，中枢系统有沒有做出来，零件平均能达到什么水准。
同时還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南琛最近跟他喝酒的时候，提出想找個好苗子培养的想法。
师远洋备受鼓舞，一個劲儿想請他吃饭或者送点什么。
许攸在通讯器裡暗示他，马上快要放寒假了，实验室也会招一批冬季临时工，說白了就是实习生。
他让师远洋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试试，毕竟有可能会被分到南琛的实验室。
师远洋当然有兴趣，赶忙报了名准备笔试和面试。
除此之外，他還要应付期末作业和论文，一時間忙的飞起。
本学期最后一堂课是陈教授的寒假教育，班上几乎沒什么人在听。
陈教授一如既往地抱怨学校，偏偏要他来上這节课。
师远洋上课上到一半，接到了陈眷的电话，便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陈眷的预产期是开春时期，现在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她躺在阳台上晒太阳，问道：“洋洋，下午几点回来啊？”
师远洋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看了眼表說：“大概五点到家，妈，你注意身体，别闲的沒事收拾家裡，我爸說你上次擦桌子差点扭到腰。”
“他放屁，我才沒那么弱不禁风。”陈眷无语道，“重阳帮我們叫了個机器人管家，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都不用我們动手。”
“哦。”师远洋沒好气地說。
這家伙這段時間那叫一個主动，每天帮买早饭，自己跑来宿舍洗他换下的衣服，拒绝所有夜场活动。
就差在脸上贴五個字，师远洋所有。
顾重阳从良的事情在整個大一年级传开了，omega协会的会长一气之下，将他从可追男神榜上除名。
从此以后，他一跃成为想嫁榜第一。
陈眷试探道：“他過年沒处去吧，可怜见的父母也不在了，要不，你把他带回来一起過年？”
师远洋不知道他要不要去应付顾枭，只好敷衍道：“再說吧。”
“怎么能再說呢，你记得问问他。”陈眷說，“還有404，把它也带回来。”
师远洋本来是打算带404回去的，它如果過年拿不到红包，肯定是又要哭又要叫的。
但一旦和顾重阳碰到一起，那他们不打起来這個年都算万幸。
他呼出一口气，坚定道：“再說吧。”
陈眷拗不過他，补充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去给你弟弟买几包尿片。我把牌子发到你通讯器上，那种尿片现在在打折。”
师远洋已经不止一次被她使唤做這种事了，甚至還被当做過年轻的爸爸。
“好，知道了。”他挂断之后，正要回教室，却在窗户裡看见楼下的一辆车。
熟悉的尾号，006，是宋权的车。
他来干什么？
师远洋正疑惑，就看见顾重阳从行政楼走了出来，上了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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