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各谋各计
“還要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盛博侯府的紫丽苑内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女子不耐烦的质问有些声调拔尖!
“清瑶你冷静些!”盛博侯夫人慌张地安抚着暴躁的女儿,“离出先帝孝期也不足半年了!再等等又何妨?”
简清瑶,過去的明兰县主简清珂,此时正砸着自己屋子裡的东西泄愤!
“還要再等半年?”明兰县主嘶吼道,“孩子也送走了,名字和身份也变了,却让我等這么久!前阵子隔三差五就要去受那些贵妇贵女们异样眼神的打量和嘲讽的影射,還不够嗎?告诉顾鼎,我不入宫了!把锘哥儿還给我!”
“清瑶!”盛博侯夫人被暴躁的明兰县主闹得也有些恼火!“你怎么這样沉不住气?那么多苦都熬過来了,难道就差這五六個月不成?那些女人现在看你不顺眼又如何?将来你成了宫中的贵人,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先帝孝期還未满一年,各府不能大办宴請,但小型的宴会却已经悄然恢复。相互走动的多是亲戚关系的各府女眷,因为承恩公府和盛博侯府想尽快将“简清瑶”推到众人的视线中去,才会频繁的在各府露面。
明兰县主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狠狠地咬着嘴唇。
盛博侯夫人连忙命婢女上前扶着明兰县主坐到榻上,免得被瓷器碎片扎伤。随后自己也坐到了榻边上心疼地看着盛怒中的女儿。
這也难怪明兰县主会气成這副样子!去年九月便将她们母子接入京中,当时說好是以陈家女眷的身份进宫,可因朝臣反对、硕王进谏,便使得明兰县主入宫之事被推迟!翻了年,承恩伯府那边又给出了新主意,让明兰县主還以盛博侯女儿的名义入宫!明兰县主母子分离本就惦记孩子,现加上现在入宫之事一拖再拖,不发脾气才怪!但发脾气又有什么用?都已经走到這一步了,只能ying侹着走到最后了!
“我的儿,皇上与你叔祖父這番安排,也是为了你将来进宫不受委屈啊!”盛博侯夫人道,“若是以陈家女的名义入宫,虽是出身较低符合了高.祖皇帝对册封皇后的要求,但终究是委屈了你!哪有皇后一直不接见外命妇的?這才想了這個主意啊!只是现在你的出身又成了将来立后的阻碍,总得是要从长计议一番的。”
明兰县主闻言冷哼一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成!皇帝连自己后宫女人的册封也作不了主,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送我进宫受那于氏的气去不成?”
盛博侯夫人闻言不屑地笑道:“就凭于氏也敢给你气受?皇上因着她年前将你要入宫的事透给南阳公主,引得硕王进谏、朝堂乱相,就想废了她!還是你叔祖父劝皇上暂留于氏在栖凤宫住着,待时机一成熟就扶你为后、将她废掉!”
明兰县主听到“硕王”二字,心弦就是一震!
最近一個多月她以简清瑶的的身份在各高门走动,着实沒少受罪!因为现在的简清瑶曾是在道门修行過的女道士,自然就要表现得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高门中那些女人也都不是白给的,从她们的眼神和窃窃私语状就能看出,也许她们已经怀疑自己就是明兰县主了!
当然,明兰县主根本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与猜疑,却是疑惑为什么一直沒看到硕王妃段氏出现在各府的宴請中!
“母亲,我們去的几家与宗室有关系的府上,怎么从来沒见到過硕王妃?”明兰县主疑惑地问道。
盛博侯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心中暗叹!岂会不知道女儿对硕王還沒死心!只怪当初……
“听說忠勇伯府的太夫人過世了,硕王妃還在孝中。怎么着,也得守一年的孝吧?”盛博侯夫人答道。她可不想女儿再乱动什么心思,把事情变得复杂了。“清瑶,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了啊!”
明兰县主不喜歡盛博侯夫人叫自己“清瑶”,听到這個名字就厌恶地皱眉!
“母亲,您多虑了!”明兰县主阴恻地道,“即使我想做什么,也是等进了宫之后……”
“侯爷、植公子。”屋外传来婢女问安的声音。
盛博侯夫人和明兰县主赶紧停住了话头,起身去迎盛博侯。
帘子被打起来,从外面进来两個男人。中年肥胖的是盛博侯,年轻俊雅的正是承恩公府的三公子简文植。
“侯爷。”盛博侯夫人迎上丈夫微微福身,明兰县主则在后面草草行了一礼。
简文植朝盛博侯夫人拱手行礼,“侄儿给太太請安。”
盛博侯夫人笑道:“快别多礼了。”
简文植直起向看向明兰县主时露齿一笑,“清瑶妹妹气色不大好啊。”
明兰县主沒好气地白了一眼简文植,甩袖进了裡屋。
“這孩子!”盛博侯夫人面色尴尬,朝简文植解释道,“她是想念锘哥儿了。不知锘哥儿可還好?”
有着皇家血脉的外孙子被抱到承恩公府由世子夫人当作庶子来抚养,实在是委屈!這皇家的庶出和普通高门的庶子完全不同,可以說是天差地别!但孩子生在宫外,总是不好一起带进宫去!若是明兰县主能在宫中生下皇子,這個孩子就只能一辈子是承恩公府大房的庶出子了!
简文植点点头,微笑地道:“孩子好得很,太太不必记挂。”
盛博侯夫人见简文植不愿多谈锘哥儿的样子,知道這是不想再让那孩子扰乱明兰县主的心,她便也不再多问。
将叔侄二人請到明间落座,再吩咐婢女端上茶水后,盛博侯夫人才问道:“侯爷与文植怎么過来了?”
這是明兰县主所居的院子啊!能找到這裡,定是有要事!
果不其然,盛博侯的眉头拢了起来,但他沒說话却看向简文植。
简文植看了一眼裡间,明兰县主进去后便沒出来,显然不愿见到他!
“三月十七是谷雨春祭,也是皇上登基后第一個春祭。所以,会格外隆重一些。”简文植道,“是时候让清瑶与皇上见一面了。”
盛博侯夫人心中一喜,心想终于是要熬到头了!
“因春祭要在京外行宫住上两日,到时候见面的人就会更多。還希望太太能照顾好清瑶妹妹,免得出什么問題。”简文植笑吟吟地对盛博侯夫人道。
盛博侯夫人连连点头,“這是自然。”
简文植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放到桌上,然后道:“這是一些道家修行方面的书籍名称及部分术语,請太太转交清瑶妹妹看一看吧。以妹妹的聪慧,想必是很快就能记住的。”
盛博侯和盛博侯夫人汗颜,他们倒是沒想到這一层!
交待完這些,简文植便与盛博侯去前院商议其他事去了。
盛博侯夫人拿着简文植留下的那张纸进了裡间,看到明兰县主沉脸坐在床边。见母亲进来便气恼地哼声!
“哼!现在倒轮到他简三郎得意了?不過是记在在嫡母名下的庶子罢了!先帝怎么……”
“我的儿,快些禁声吧!”盛博侯夫人吓得上前掩住女儿的嘴,然后视线冷厉地扫向垂首侍立在侧的两名婢女,“你们都先出去!”
婢女们正恨不得退出去,闻言快速的退出了屋子。
屋内,盛博侯夫人与明兰县主的对话无人听得见。
原本计划在老姚氏百日后便启程返回平城的三房四口,因为春哥儿突然胃肠不适拉肚子而未能成行!
拿着顾衡的帖子請来了宫中擅儿科的曹太医为春哥儿看诊,又问了一些孩子最近饮食情况,只說是小儿普通腹泻,倒是不严重。因孩子太小不宜用药,就只能用食疗的法子调理。
曹太医给了一個食疗法子,粳米压成粉、再炒焦煮成糊喂孩子吃。如果還拉得很严重,就得再想其他法子。
三太太按着這個法子给春哥儿吃了两天米糊糊,孩子的腹泻便有所好转,一家人才放下心来。段玉苒這几日也是天天往香炉胡同跑,若不是三老爷和三太太坚持留在宅子裡,她都想再次将人接进王府去住!
“大哥去哪儿了?”段玉苒又带着守哥儿赶到了香炉胡同的宅子,才发现有几次来都沒看到段玉杭!“怎么在京中他也很忙似的?”
三太太道:“前阵子是去忠勇伯府跟大房的帐房对平城那边的帐,然后又在京中亲族走了一圈。這两天說是京城裡旧友相請,去会友了。”
段玉苒想到段玉杭過去在京中還真是结交了不少纨绔子弟,甚至還有大公主的儿子!
“哥哥還在孝期。”段玉苒想到這一重点,不禁有些担心,“万一被人……”
“放心吧,六郎都清楚着呢。”三太太安慰地拍拍女儿的手道,“不会饮酒作乐的。”
“小心些总是好的。现在时局不定,就怕有人盯着王府和忠勇伯府准备寻事。到时候反而连累哥哥和爹娘。”段玉苒叹息地道。
三太太也是叹气。原以为女儿苦尽甘来,嫁了一個身份虽高、却疼人的王爷丈夫!谁知道表面风光之下,却得小心谨慎的度日,反倒不如平常人家恣意了!
“对了,娘。”段玉苒感叹完之后才想起今日来還有一件别的事想請三太太帮忙!“皇上准备在三月十七這天出城进行春祭,我与王爷必须随行而去。但我不愿带守哥儿一起去,免得孩子折腾出病来。所以,我想請您代为照顾两三日,可行?”
三太太闻言高兴得连连点头,“只管将守哥儿送来就是!现在春哥儿也好了,他们舅甥倒是可以玩在一起!”
段玉苒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王爷在京外有座庄子叫天蓝山庄,那庄子裡有座琉璃窑。如今开春解冻,琉璃窑也该重新烧起来制新品了,反正爹娘和哥哥在京中也住得无趣,不如去庄子上散散心,顺便請哥哥帮我再照看一下烧窑怎么样?”
“這……”三太太有些犹豫,“应该是无事吧?待你哥哥回来,问他一声便是。”
段玉苒点点头,請三太太帮忙询问一下段玉杭,隔两日她再過来。
段玉杭从三太太那裡得知段玉苒的請求后欣然同意,而且還非常高兴!因为他早就想看看關於琉璃的烧制方法了!三老爷也有同样的想法,父子二人即刻就拍板定了去天蓝山庄小住,顺便帮段玉苒的忙!
三太太放下心来,派了一個婢女去硕王府回信。
段玉苒听了那婢女转答的回复后,笑着命彩珠给了打赏。還定下了送守哥儿及三房四口去天蓝山庄的日子。
三房的婢女欢欢喜喜拿着赏钱回去复命,段玉苒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敛了去。
“云珠,你也跟着去照顾守哥儿吧。”段玉苒对服侍自己多年的贴身婢女道。
云珠眼圈一红,跪下来請求道:“王妃,還是請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服侍吧!”
段玉苒让云珠起身,叹口气道:“不会有事的,让你跟過去只是多個人手照看守哥儿。我和王爷春祭结束后很快就会回来。”
云珠還想說什么,但却又觉得說的话有些不吉利,只得闭上嘴落泪。
“你和银枝一起去,必须寸步不离守哥儿!”段玉苒郑重地道,“有任何事都听山庄管事的安排就是!”
云珠抿了抿唇,良久才点头应道:“是,奴婢晓得了。”
段玉苒再度拿起正在缝制的小婴孩儿肚兜,大红的缎面上绣着一尾金色鲤鱼。
前天晚上,顾衡突然对她說:卢太贵妃和楚王准备在春祭时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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