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你個李郎中 作者:未知 第18章 好你個李郎中 石子魁被柯寒骂的哑口无言,表情是那样的尴尬和无奈。 李筱坤毫无惧色,他阴笑着面对柯寒,一言不发。 马常发则无可奈何地朝李筱坤慢慢地靠過去,心中不住地犯着嘀咕:“這事做的!” 门口的众家丁也是一愣,对柯寒的做法也颇多微词,唉,糊涂啊!…… “来人,将這张床撤到外面院子裡去晒晒太阳,他這张烂腿也该消消毒呢。”柯寒毫不客气地对那几個家丁吩咐道,“你们盯紧点,千万不要让這张破腿残了!” “呃,呃,别,别介啊!這大热天的!”石子魁急得直嚷嚷,“子衡,你怎么能這样对待一個病号啊?” 可是,谁也不管他如何的大喊大叫,那哥几個尽管嬉笑着,撸起衣袖,一人一只床腿,抬起来就往外奔。 想想平时沒少受這位仁兄的捉弄,這回,也该让他尝尝被捉弄的苦!嘻嘻,你能!可躺在這张病床上,嘿嘿,就由不得你啦!! 李筱坤见状,不禁替石子魁可怜起来,刚绑好的夹板哇,哪能這么大动静啊?好在抬的人都很小心,整张床就像是悬浮着平移呢。 几個人小心翼翼地抬着石子魁出去了,屋裡就只剩下柯寒、马常发、李叔和李筱坤。 马常发已经将绳索绕到李筱坤的肩胛处,开始松松挎挎地绑了起来。 “太松了!”柯寒走近前来,对马常发喝道,然后,伸手就去拽那绳索,但是,奇怪的是,绳索不仅沒有收紧,反而被柯寒解开了扔在一旁。 马常发有些懵了,李筱坤也颇感惊讶,两個人心中都疑窦顿生,弄不清柯寒的意思,只怔怔地站着,一言不发。 “李筱坤,你可知道,老爷我昨天和马巡检干啥去了嗎?你可知道,那個睡在病榻上的胖兄的腿是怎么断的嗎?”柯寒不无感慨地一声长叹,转而再问道,“你可知道,老爷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人才!我算是明白了,敢情那些個在外面帮我干事的都曲解了我的意思了?甚至還为所欲为?不可一世?” “鬼知道你干嘛去了?”李筱坤暗自骂道,“這一刻想要推脱责任了?狗官!怎么?還想唱苦情戏?” 看见柯寒将绑在李筱坤身上的绳索解开后扔掉了,李叔一愣,再听了柯寒的一番言语,觉得老爷怎么多愁善感的了,以前可不是這样子的!哦,他的暴戾的背后,也有着悲情的一面?少有的啊!可惜,這個冤大头被何师爷耍的实在可以! “李郎中,刚才你說的那些,搁在谁的头上都不是個滋味,可是,你還真的就错怪我們老爷了。其实,我們老爷還是主张清廉为政的,只是……”马常发很认真地說道,然而,到底還是有所顾虑,未敢将心中的那句“只是老爷脾气有点暴躁而已”說出口,于是竟停顿了半天,接不上一個字来,自己卡壳,憋红了脸愣在那呆立了半晌。 柯寒以为马常发溜须拍马了,不免有些怅惘,更多了些失望,他在心中狠狠地骂道,“唉,不争气的东西,還是脱不了常人的谄媚样?俗啊!”。 這边,李叔硬要拉李筱坤跪下,李筱坤却岿然不动,可怜李老汉就自己双膝跪地拜道,“多谢老爷海涵!” “哎呀老人家,你這是什么意思嘛?马常发,快快過来扶李叔平身!带他先去休息室好生歇息。”柯寒急忙喊道,心中甚是埋怨這個李叔不明就裡,又责怪他多事,却又不可明言,转而又对還未站定身子的李叔不冷不热地說道,“老人家,我倒是存心要听听你這世侄究竟還有多少牢骚?让他說個明白,又未尝不可啊!” 李筱坤心头一急,他怒目圆瞪,当是自己的叔叔要遭祸害了,便冲上前去,抢先一步拦住马常发,紧张地缠住马常发的手臂,不由分說,将揪在手中的胳膊轻轻地一扭一转,便听到一声脆响—— 马常发的左臂竟然脱臼了?!他只觉得胳膊酸麻无比,无力地耷拉着、不听使唤地晃荡起来! 柯寒一下子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叔的额头更多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双腿也有些发颤,竟站不住身子,骤然倒地。 這個时候,马常发后背的刀口還在渗着淡淡的血水,再加上左臂脱臼,真的很够受的了!但是他却忍着酸痛,咬牙挺着。 马常发依旧很冷静地用右手去拉已经倒地的李叔,托着李叔的头,急切地叫唤着:“李叔,你怎么啦?……”。 李筱坤也呆了!原本就是想破釜沉舟,以弄折淮县总巡检兼县太爷的护卫马常发的手臂来要挟柯寒的,却反而被自己的堂叔吓住了。唉,這個堂叔要是有個三长两短的,我该如何是好?一時間,李筱坤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柯寒也已经弯腰凑近前来,此刻,他哪還有半点县太爷的架子?分明就是一個晚辈探望病中的长者嘛! 只见柯寒像模像样地掐着李叔的人中,关切地低语道:“老人家,快醒醒!” 李筱坤不太信任地瞟了一眼柯寒,然后当仁不让地也冲了過去。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他们谁也不再多說话,只是期待地瞅着昏迷中的李叔。 李筱坤架着自己的堂叔,心中很是忐忑,更有一股說不出来的滋味:听說這位连衙门都不上的狗县令混账之极,连收税收费的事情都是由师爷代管的。不過,瞧他现在這样,好像又不是,难道他是装出来的?沒必要啊!又或者是良心发现,要走亲民路线了?這家伙,他到底要干什么? 李叔慢慢地缓過气来,他睁开眼,看到柯寒正紧张地盯着自己,马常发也守在一旁,不免就有些害怕,心中嘀咕道:我一個糟老头、下人,可受不了這样的待见!折煞我了。 看李叔醒了過来,柯寒不免淡淡一笑,全然沒有了一点暴戾模样。 過了一会儿,柯寒长吁一口气道:“這就好!” 李筱坤隐约觉得,好像是自己太過神经质,错怪了县太爷,便有些愧疚,却又不便表达。他很尴尬地挪动脚步、慢慢靠近马常发,然后在马常发的肩胛上一拍一抖再用力一推,就将脱臼的手臂复位了。 众人皆会意地一笑。 马常发试着轻轻地甩动胳膊,呵呵,沒事! 总算缓和了气氛,并且冰释前嫌,也沒有什么可紧张的了,柯寒這才彻底地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李叔道:“我這個县令做的很失败,让你们叔侄俩受惊了。那個啥,也怪我,這一病竟忘了许多的事情,难得今天得空,你们呢不妨开诚布公地跟我說道說道,老爷我到底哪儿走岔道了?” 李叔就有点惊讶,虽然還是被柯寒着人架着回休息室休息去了,但還不断地疑惑着:敢情這县太爷真的脱胎换骨变了個人了?竟有這闲空听下人唠嗑?真不可思议! 李筱坤则憨厚地一笑,毫不客气地道:“還說呢?你到县城的街市走走看看,老百姓的日子都成啥样了!多少人在骂你呢!我的老爷……” “也包括你吧?你早该打听一下你的叔叔的,他還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柯寒也不含糊,好像還有点怨气,但略一沉思后,转而又嘀咕了一下,“嗯,他還真的不太清楚。” “你這清水衙门不是一般的浑了,整天看不到你县太爷的影子,倒是那個何师爷上蹿下跳的厉害,大概是你授权他变着花样收這税那费的吧?哼!尽搞得人心惶惶的。别看咱们淮县表面上沒事,好像很太平,可内裡早蛀了虫了,就像是断了骨头连着肉,不早医治,要铸成大祸的了。现在,外面的‘红莲帮’又闹得正凶,嚷嚷着要讨伐朝廷呢,還听說,這红莲帮的总部就在邻县紫阳县上……”李筱坤真不愧是個骨科郎中,說话直率,隐喻得当,真的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乖乖,這不就是内外交困了嗎?那還了得?!”還未听完李筱坤的叙述,柯寒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地裡寻思道:无论如何,這個县衙门该整顿一下了,对!重组!必须的!! 拿定主意,柯寒却又犯愁了,想必這個前身還真是個甩手掌柜,毛事不管,到现在還是两手空空的,呵呵,要想重组县衙,又谈何容易?不過,难得這個李郎中如此耿直,亦有忧患意识,若能掌控并为己所用,必将成就一番大事! 想到這裡,柯寒故意激将道:“嗯,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嘛!官场上的事情,你是不会清楚的!老爷我所做的,是要总揽大局的。就拿昨天来說吧,有谁知道,为了修建一條破路,老爷我竟然要去求一個地主……,为啥呢?县裡沒钱啊!你說,我這就收点税,也還是朝廷的任务,再說了,這钱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這哪一点不妥了?依法纳税是每一個公民应尽的义务嘛!至于你說的乱收费,我是要抓要管的,可也总得让我看到现行吧?這样,李郎中,今天不是有两拨人去你那收费了嗎?他们有沒有出具什么单据了?……” “我的县太爷,你還是不相信我啊?”李筱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你這摆明了就是在包庇纵容你的手下干坏事!” “那個啥?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如何?”柯寒并不接茬,反而心平气和地說道。 “交易?!”李筱坤皱了皱眉头,翻了一個白眼,惊诧地问道,“我怎么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哈哈哈哈!好你個李郎中。”柯寒爽朗地笑了起来,“难道你甘心就那么让人拿你的钱啊?這么跟你說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說明你被我县衙裡的人乱收费了,或者有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当然,那钱啊啥的,我完全可以双倍归還,并且,還要让那些无知无耻的家伙看看,老爷我的市场监督员的厉害啊!” 李筱坤愣了愣,他若有所思的道:“想得美!让我免費为你监督那些犊子?做你的眼睛?哼,你当我是无业游民呐?未免太廉价你了!” “不要急着回绝我,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我细說了,想通了找我,你懂的!”柯寒胸有成竹地瞄了瞄李筱坤,接着說道,“不過,为了大家的利益,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 李筱坤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背起药箱,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