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懲罰世界-07
要不然這馬拉松她還真是跑不下來。
被鬼附身的金容秀跑的賊快,完全看不出他曾是個腦損傷患者的模樣,吳瀾跑在最前面,她身後跟着尹華平以及刑警姜吉英。
“我跟在他後面,你們抄近道包抄,別和傻子一樣一起追!”
吳瀾一邊跑一邊緊盯着金容秀,對方後背上的布料已經被汗水浸溼,她頭也不回的喊道,“那位警察小姐你有沒有配槍?有槍開槍,沒槍快點通知同事來支援啊!”
追個人都不動腦子嗎?
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隨後脫掉身上穿着的西裝外套,直接丟在了路邊。之後吳瀾抽空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打扮利落的姜吉英已經咬着牙往另一條小路里跑去,而尹華平還牢牢地跟在她的身後。
這附近都是一些小平房,在橘色燈光的暈染下顯得格外的平靜。
“······”
吳瀾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現在她的嗓子裏全是血腥味。她瞅準斜前方的平房外整齊的摞着一排磚頭,便鉚足了勁兒跑過去,抓起一個就朝着彷彿不知疲倦的金容秀砸了過去。
磚頭正巧砸在了金容秀的後腦上方,他瘋狂奔跑的動作一頓,頓時歪倒在地。
而姜吉英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前方的路口,正疾步往這邊跑來。
吳瀾見那金容秀已經軟倒在地沒了動靜,便停下了腳步,乾脆扶着膝蓋喘粗氣,而尹華平則擦着她的肩膀跑了過去,直接抓住了金容秀的衣領。
“你女兒呢!?啊!?你說啊!!”
尹華平揪着中年男人的衣領咆哮,他剛纔和姜吉英在房間裏只看到了金容秀妻子的屍體,沒有看到那女孩的蹤跡。
“嘻嘻嘻···那個小丫頭的皮膚真嫩啊,用刀捅進去的時候,簡直易如反掌,她苦苦哀求我饒她一命,我封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啊慢慢地···斷氣了哈哈哈哈哈——!”
金容秀的頭上都是血,可他的臉上卻是扭曲的笑容,他的嘴裏冒出來了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聲音,一個是屬於他自己的,另一個則是屬於鬼魂的。
原本還在休息的吳瀾在聽到金容秀的話後稍微愣了一下,她怎麼感覺附在金容秀身上的不是樸日圖呢?
“你這個混蛋——金律師,你能看到他身上附的鬼魂嗎?”
尹華平被氣的眼睛赤紅,那個無辜的女孩真的就這麼可憐的死去了嗎。
“看不到,但我覺得他不是你所說的——”
吳瀾喘了口粗氣,隨後直起身子往尹華平的方向走,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金容秀打斷。
“嘻嘻嘻上次放過了你這個陰陽眼,你下次就不會這麼好命了嘻——!”
“你再給我嘻嘻嘻?”
吳瀾確定這鬼不是樸日圖了,要真是能力非凡的大鬼,恐怕也不會這麼容易被他們抓住,也不會說那麼多無意義的廢話。於是她快步上前推開尹華平,一把揪住了金容秀的頭髮,隨後將褲兜裏的護身符掏出來摁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容秀的嘴裏爆發出了刺耳的尖叫,他額頭處與護身符相接處的皮膚髮出滋滋如同烤肉般的聲響,並開始劇烈的掙扎,好在跑過來的姜吉英反應快,直接撲過來制住了他。
路邊路燈的光線突兀的閃爍了幾秒,隨後忽的熄滅。
而原本空無一物的路燈下,已經出現了幾個飄忽的影子,吳瀾感覺周身的溫度降了下來。
“你覺得會有人信你的話?說,那個女孩被你藏在哪兒了。”
她瞥了一眼邊角發黑的護身符,抽空往那幾個正在靠近的孤魂那看了一眼,“湊什麼熱鬧,都給我滾!”
幾個鬼魂停在原地,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她。
姜吉英被吳瀾嚇了一跳,她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向那排路燈,卻什麼都沒看到。
“金律師你又看到那些鬼魂了?數量多不多?沒有關係吧?”
尹華平正死死地抓着金容秀的雙腳,他似乎見怪不怪了,嘴裏的話剛說出口,正不斷地尖叫着的金容秀就開了口,“該死的陰陽眼!下次在見到我們的時候,你一定會死的!!!你一定會——”
“我是你嚇大的?不愛說你就別說了,我被你吵的腦仁疼。”
既然這鬼不是樸日圖,那麼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而且這個鬼不喫點苦頭是絕對不會說出那女孩的下落的。但是她本人又不會驅魔,所以還得找別人來幫忙。於是她拿開了護身符,手握成拳直接用力卯向了對方的顴骨,一連打了五下。
金容秀的聲音戛然而止,滿頭大汗的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而路燈在此時啪的一聲亮了起來,隨後那些鬼魂也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靜——
表面上的平靜。
···
···
抓到人之後,吳瀾配合着姜吉英去警局做了調查,雖然姜吉英對她心存懷疑,但是架不住吳瀾的身上沒有任何黑點,隨後只好放人離開。
幾日後的夜晚,在接到尹華平的電話後,吳瀾趕往了一家醫院。
在電話中,尹華平透露這金容秀在警局審訊室了戳瞎了自己的右眼,現在正在醫院進行治療看護。而且他們抓到金容秀的那晚,他帶着金容秀去驅魔了,可是負責驅魔的神父卻在驅魔後死於非命。
剛到金容秀病房所在的樓層,吳瀾就看到了姜吉英和尹華平架着一個身穿韓服的中年人從一間病房裏踉蹌的走了出來。那中年人的胸前是大片大片的鮮血,嘴角和下巴同樣掛着不少血,看那樣是剛嘔出來的。
【系統:宿主,這人是尹華平的哥哥陸光,是個算命的,當然也會跳大神啦~】
“金律師,麻煩你了。”
攙扶着陸光坐下的尹華平在看到吳瀾後鬆了一口氣,姜吉英現在已經差不多相信了他,所以一會兒他要和對方一起重回金容秀的家裏,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新線索。由於陸光的傳統驅邪方法失敗,神父崔允——也就是那死於非命的神父的徒弟,現在正在病房裏爲金容秀準備再次驅魔。
但他對此並不放心,所以只好找這位陰陽眼過來幫忙。
在聽到尹華平的敘述後,吳瀾也沒多說話,點頭瞭解後便拉開了病房門走了進去。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聽見那陸光驚惶的說了一句,“華平啊!你找來這極陰之體是想害死她嗎?!”
她沒什麼表情的關上了病房門。
病房內漆黑一片。
只有病牀旁的兩隻白燭散發出昏黃的光。
吳瀾看到了背對着她,身穿一身黑色神父服的崔允。
崔允顯然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但他卻並沒有回頭。
吳瀾將手裏的包放下,安靜的走到一旁,發現那躺在牀上的金容秀的四肢都被牢牢地銬了起來,似乎並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吳瀾不發一言的看着崔允靜靜的拿起蠟燭旁的綏帶,並伸手在面前畫了個十字的形狀。
“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阿門。”
語畢,他將那印着十字架的綏帶放在脣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別說,這畫面看着還挺美。
——···真的是除了臉和聲音,其他地方一點也不像啊。
崔允的聲線和臉都與毛泰九極其相似,但是毛泰九卻是一個壓抑着骨子裏瘋狂的男人,而崔允則從裏而外透出一股子沉靜漠然。
【系統:都說啦,他們只是長得像而已,宿主你就不要擔心啦!】
——但我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吳瀾總覺得這崔允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她現在又具體說不上來是什麼。
“聖米迦勒大天使啊,”崔允轉過身將綏帶掛在脖子上,他的眼睛看向了病牀另一側的吳瀾,隨後不在意般的輕垂眼簾,似乎正在用心禱告,“在權勢與暴力的戰鬥中保護我們,在與黑暗世界的支配者和天下間的惡神的戰鬥中保護我們——”
“是我殺了那愚蠢的神父,用車子撞死——”
原本正在昏睡的金容秀不知道在何時醒了過來,他陰森的聲音剛一響起,就被一旁的吳瀾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我發現了,這些鬼的嘴炮技能都被點滿了。
【系統:···宿主,我怎麼感覺你總是在狀況外的樣子。】
被打斷禱告的崔允睜開雙眼,但他沒有看那金容秀,而是看着正低着頭捂着金容秀嘴巴的吳瀾,“請將不外乎是魔鬼、撒旦的龍和老蛇用鐵鏈困住並扔到深淵中,請不要讓百姓們再陷入誘惑之中。”
崔允面不改色的收回視線,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金容秀那充滿了譏誚的目光,他將櫃子上的小瓶子拿起並擰開,用拇指沾取了一些裏面裝着的聖水。
緊接着他在吳瀾略有點驚詫的目光下,用手撐住牀面反身跨坐在了金容秀的身上。
可崔允的另一隻手卻蓋在了她的手背上,同時那沾着聖水的拇指在金容秀的額頭上劃了一個十字,“請用上帝所賜的力量,將撒旦與惡魔趕回地獄!”
在聖水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刻,被束縛住的金容秀開始劇烈的掙扎,拷着他四肢的手銬正不斷地發出讓人不安的響動,他的面容逐漸猙獰,瞪大的左眼充斥着紅血絲。
須臾,他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像個沒有活氣的死屍。
——成功了?
“···金容秀先生?”
崔允和吳瀾同時鬆開了手,可那金容秀卻彷彿癡呆了一般,嘴裏喃喃着自己女兒的名字,隨後他顫顫巍巍的擡起滿是血痕的右手,指向了病房的某個角落。
病房內一片死寂。
吳瀾率先回頭看過去,卻只看到了紋絲不動的窗簾,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看到,而崔允則從病牀上翻身走下,並往金容秀所指的地方走去。吳瀾下意識的蹙起眉,直接走過去伸手擋住了對方。
“那裏什麼都沒——!!咳!”
吳瀾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後背遭到猛擊,那種力道不會是正常人類該有的,她因着這巨大的力量直接撲向了前方,好在她用雙臂護住了頭部,才避免了被撞的頭破血流的結局。
胸口發痛的吳瀾回過頭,就見那本該拷在病牀上的金容秀突然出現在了崔允的身後,並趁崔允回頭的一瞬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怎麼辦,直接把你這小子殺了···到底要不要殺呢···在那小子身邊的人,都會死的嘻嘻。那小子也跟我們一樣···嘻嘻嘻···還有你——陰陽眼——遲早是我們的嘻嘻嘻——”
金容秀張大嘴巴掐着嗓子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他的手在不斷地加大力道,崔允被卡住喉嚨,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崔神父,用十字——”
吳瀾喘了口氣爬起身,剛想衝過去幫幫命在旦夕的崔允,耳邊卻嗡的一聲響,隨後心底徒然竄上了一股慎人的寒意。
有什麼東西在她背後。
愈發濃重的冷意從脊背攀上了大腦,吳瀾嗅到了一股混着血腥味的水腥氣。她想回頭,卻怎麼也挪動不了身體。
“救命——救命——救命!!!”
那金容秀顯然也看到了什麼,他驚恐的鬆開了掐着崔允脖子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吳瀾的背後並大聲尖叫着後退,最後瑟瑟發抖的躲在了病牀的裏側。
“樸——日——圖——!!”
——出場派頭很大啊。
“······”
渾身發涼的吳瀾看着崔允咳嗽着看向了她,或者說是她的身後,可他的表情卻有點微妙。與此同時,一種刺骨的冷已經浸透了她的身體,就好像有一塊巨大的冰塊將她包裹在了裏頭。
隨後,吳瀾聽到了一個雌雄莫辯的詭譎的聲音。
‘啊——真的是啊——堂而皇之的佔據別人的身體,你可真是個噁心的人啊。’
——跟你有關係?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有趣有趣!!你享受着不屬於自己的人生和溫暖,難道就不害怕被人識破嗎,不知名的人類。’
這聲音話裏話外也是夾槍帶棒,丁宰璨和丁勝元關切的眼神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吳瀾抿了一下嘴脣,她知道它在試圖挑起她的怒火,可還沒等她有所迴應,就發現了崔允的異常。
崔允的表情不再因窒息而痛苦,反而神色輕鬆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喉嚨,他隨意的瞥了眼吳瀾的身後,接着若有所思的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臉上,自然下垂的左手拇指正摩擦着指側。
已經明白過來的吳瀾感覺自己該找系統算賬了。
最後,她看着他擡手將汗溼的劉海擼了到腦後,那神態也定格在了一個她極度熟悉的表情上。
“···秀雅。”
‘噠噠’
他扯開脣角笑了,屬於神父的那種禁慾沉靜的氣質已經完全褪盡,那剋制的瘋狂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就連那乾淨的聲線也從之前的淡然變得低沉性感,“原來真的是你啊。”
吳瀾終於知道哪裏奇怪了。
因爲崔允自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就沒叫出過她的名字。
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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