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懲罰世界-08
系統忐忑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而那雌雄莫辯的聲音也仍在繼續。
‘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你,來自哪裏呢?’
——我覺得你與其操心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不如操心一下自己怎樣才能繼續‘活’下去吧?
吳瀾在心裏如此想着,卻沒敢迴應崔允,也就是毛泰九的話。
她感覺自己還是否認爲妙——也必須否認。畢竟這事兒太過詭異,她是來執行任務的,任務對象是大鬼樸日圖和李宥凡。以毛泰九的這個智商,萬一猜出來她在這個世界的目的,在後續不難也會看出來點門道。
到時候他要是知道她一直在欺騙他,那麼她真的很有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她得儘快想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騙過毛泰九。
不過她真搞不明白他是怎麼認出她來的,或者他又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彷彿是無數個厲鬼的聲音合在一起的,活像是個電音。而在笑聲過後,吳瀾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意慢慢褪去,她嘗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現自己終於能動了。
那躲在病牀裏側的金容秀也早就昏了過去。
“···崔神父?”
吳瀾先是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意料之中的沒看到樸日圖,想來這個大鬼已經離開,接着她捂住胸口,啞着嗓子用疑惑又驚懼的語氣問道,“您,您是怎麼了?”
“秀雅啊。”
崔允,也就是毛泰九微垂下頭,被擼到腦後的汗溼的發也垂落了下來,他似乎覺得她的這句話很可笑,接着甚至笑彎了腰,“你覺得我認不出來自己的夫人嗎?”
“崔神父,您別開玩笑了。”
毛泰九的話讓吳瀾聽的頭皮發麻,但她仍舊不敢承認,而是一臉‘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身體也在慢慢地往病房門那邊靠。
而毛泰九似乎對她不承認自己是‘樸秀雅’的這件事不是特別在意,他虛掩着略有些發白的嘴脣,笑的像個找到丟失已久的心愛玩具的孩子。
“秀雅,你不是也懷疑過我是不是我嗎?”
似乎是笑夠了,毛泰九收斂了笑意,並站直身體往她這邊走了過來,黑色的皮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踏踏’的聲響。
吳瀾在面對那樸日圖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毛泰九的一個眼神就令她汗如雨下。她感覺毛泰九和之前也不一樣了,那眼神裏糾纏的深情到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後背正好靠在了病房門上,可是怎麼也打不開這扇門,她甚至回頭通過玻璃探視窗往外看了一眼,卻意外地沒看到任何人。
——狗.日.的誰給我把門反鎖了??
【系統:···是外面看守的警員,他們剛纔下樓喫宵夜了···】
終於,毛泰九在距離她半步的地方站定,隨後伸出手爲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見她沒有任何躲閃之後,他柔下了眼神,甚是溫柔的說,“還是說,你比較喜歡這樣的我?”
他的話音剛落,神情便逐漸的變得冷淡,隨後周身的氣質迅速沉澱,最後變成屬於崔允的沉穩內斂,他不過是稍微勾了一下脣角,笑容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那種禁慾高潔的,讓人忍不住多想的笑容。
——活的影帝,活的。
吳瀾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剛纔毛泰九伸手的時候她應該躲開的,但是她在那個世界已經習慣了他的所有舉動,一時間竟沒緩過勁兒來。雖然在作爲樸秀雅時,她就已經知道毛泰九這人演技很好,但她也是沒想到他的演技能好到可以裝成另外一個人。
【系統:···宿主,我已經把這件事上報給總部了,但是總部還沒回消息,怎麼辦啊啊啊!!】
——還能怎麼辦?硬着頭皮上啊。
吳瀾一下子就想起了和金光日長得一模一樣的丁宰璨,這崔允都已經變成了毛泰九,那丁宰璨不會也···她應該沒這麼倒黴吧?
說實在的如果是毛泰九那還好說,他和她之間還有點‘感情基礎’,如果丁宰璨是那金光日,那可真就不好辦了。
“秀雅,在想什麼呢。”
毛泰九當然注意到了眼前人的走神,他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窗外,隨後俯身靠近了她,柔軟的嘴脣就挨着她的耳尖,“知道你死之後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死了啊。”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甚至還帶着點鼻音。
緊貼着門板的吳瀾一愣,她並不知道毛泰九最後的結局,畢竟她‘死’後直接脫離了任務世界,而系統也沒有跟她講過那個世界後來的故事。
或者說她壓根就沒再將那個世界放在心上。
——系統,毛泰九是怎麼死的?
話說回來她不是把他感化成功了嗎?怎麼還是這一副神經病的模樣?
【系統:···反派BOSS在你脫離不久便在旅館的浴缸裏割腕自殺了,死前宿主你給的明信片和藥瓶一直貼身放在他的身邊。】
——···他竟然會自殺!?
“真的很疼啊,秀雅。”
一觸即離的吻落在了她的眼尾,快到吳瀾都沒來得及給出什麼反應,緊接着神情依舊溫柔的毛泰九退開半步,溫暖的手指卻順着她的肩膀滑到了小臂,最後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一枚銀色的指環被套進了她的無名指上。
“不過沒有關係,”他垂下眼睫端詳着她的手,那戒指的大小剛剛好,“不管有多痛,我都找到你了。”
“畢竟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不是嗎?”
自知毛泰九又開始犯病的吳瀾看着那枚銀戒,除了感覺到頭疼以外已經沒了其他的情緒。她也懶得抽回手了,既然毛泰九對她那麼執着,那麼按理來說他不會傷害她,而且她已經想到了一個保險的方法。
於是她乾脆直視毛泰九的雙眼,“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肯承認了?”
毛泰九挑了一下眉,卻忍不住牽起脣角笑了起來,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麼開心,“本來想陪你在演一會兒···可是你一直不從那個丁宰璨那兒回來,我真的很苦惱啊···至於是怎麼認出來的?秀雅啊,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開始懷疑了。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
吳瀾是真的服了,敢情她一開始就掉馬了?可當時她真的太震驚了,所以纔沒能馬上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那麼你呢,秀雅,”毛泰九的臉上還帶着溫柔的笑容,可是嘴裏的話卻有點咄咄逼人,“爲什麼要裝作完全不認識我,然後遠遠地逃開?”
——果然。
“爲什麼?”
吳瀾反手用力的握住毛泰九的手,大有一種想要把他捏碎的架勢,隨後她上前一步湊近了他,“這難道很難以理解嗎泰九。我是被你殺死的,你忘了嗎?”
“我爲你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可我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你的愛?”
她的語氣愈發的激動,就連表情都變得略有些猙獰,“你應該很清楚吧,泰九。你不愛我,不愛任何人,也不愛自己。我在你身邊做的一切就像是跳樑小醜一般的可笑。所以我好不容易重新獲得了新生,那爲什麼還要在同一個人的面前執迷不悟下去?”
“···你在說什麼呢秀雅。”
毛泰九的表情不變,可是眼神卻略微有點不對勁,他攥着她手指的手同樣在用力,“我當然是愛你的。”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了。”
“算了吧泰九,甜言蜜語誰都會說,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就知道毛泰九會這麼說的吳瀾故作失望的嘆了口氣,她緩和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憤怒,“之前的事情算是我一廂情願,但我不欠你的,而你也不欠我。”
“泰九,我們就互相放過彼此吧。”
···
···
勉強應付完了毛泰九的吳瀾回到了家裏。
她本來就沒奢望自己說幾句話,就能讓毛泰九真的‘放過’她,她那麼說只不過是在混淆視聽,讓自己的所作所爲都變得合理起來。
這樣不至於讓她的身份和任務完全露餡。
所以在病房裏的時候,吳瀾一點也不意外的聽到毛泰九說——
“別說傻話了秀雅,”他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就好像她不過是在耍小孩子脾氣,“我們明明是相愛的,不是嗎?”
——對牛彈琴說的就是他了。
給吳瀾開門的是丁勝元,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成天不着家。
“秀雅姐,我出去一趟,”丁勝元看起來有些着急,他一邊整理着外套一邊說,“宰璨哥他發高燒了,我幾個小時之前給他餵過藥了,麻煩秀雅姐你一會兒再給他喫點藥,東西我都放在餐桌上了,今天我可能晚點回來。秀雅姐再見!”
語畢,還不等吳瀾說上一句話,丁勝元便跑出了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吳瀾已經打不起精神細想丁宰璨這邊的劇情了,剛敷衍完毛泰九的她可謂是心力憔悴,隨後她快步進了家門並反鎖了大門。
客廳裏燈火通明,丁宰璨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裏面也沒有開燈,想必還在休息。吳瀾將包放下,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放着一個水壺,旁邊是一摞小藥片。
她揉揉肩膀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水壺的邊角處壓着一張便利貼,是丁勝元的筆跡,上面寫了每種藥物的服用量和服用時間。吳瀾在心裏感慨丁勝元的細心,隨後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發現該給丁宰璨喂藥了,便拿起水壺往玻璃杯裏倒了些溫水,之後就拿着水杯和藥片走向了丁宰璨的臥室。
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之後,吳瀾推門走進了丁宰璨的臥室。
黑乎乎的臥室裏拉着厚重的窗簾,而丁宰璨正背對着她窩在雙人牀上,他的身上蓋着一條灰色的薄被,似乎還在睡覺。
“宰璨哥?”
吳瀾將水杯和藥片都放在了牀頭櫃上,之後傾身,輕輕地搖晃了一下丁宰璨的肩膀,“該起來吃藥了。”
——系統,我現在有點心理陰影了,萬一這丁宰璨是金光日怎麼辦?
【系統:不可能啦宿主!你之前也看到了,丁宰璨完全就是言情男主的模樣啊···不過如果他也是演——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是那個可怕的反派BOSS!!】
——···行吧我暫且相信你。
見丁宰璨沒有反應,吳瀾便試探性的摸了一下對方的額頭,在接觸到那滾燙的肌膚之後,她感覺丁宰璨還是去醫院比較保險。
“宰璨哥,你醒醒,我們去醫院。”
害怕對方會被燒傻的吳瀾如此說道,接着她半跪在牀沿,手臂墊在丁宰璨的脖頸後,試圖將他拉起來,卻突然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
“金···”
一個名字模糊在了他的喉嚨裏。
“······?”
沒聽清丁宰璨在說什麼的吳瀾奇怪的撇撇嘴,她只當對方是在說夢話,之後又拍了拍丁宰璨的肩頭想要將他喚醒。
而這招似乎也有些作用,丁宰璨慢慢轉醒,朦朧着眼睛看向了她,那表情似乎在問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醒了?我們去醫院吧,哥你發燒燒的太厲害了。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拿外套。”
就在吳瀾半扶着丁宰璨坐起身,起身準備去衣櫃那邊拿外套的時候,一隻熾熱的手掌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哥?”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吳瀾稍微有點無奈的轉過身,但因着對方是個病人,她還是耐下性子看向了低着頭的丁宰璨。
“金——”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有些緊。
“金秀兒···”
當這個讓人無比耳熟的名字從丁宰璨的嘴裏吐出來的時候,吳瀾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就冒了出來。她本來建設好的心情也瞬間崩塌,接着她用力的往回抽手,卻沒能成功。
——系統我發誓,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豬。
吳瀾現在終於明白了主線任務的‘活下去’是什麼意思了。
【系統:···宿主你快跑啊啊啊啊!!!】
丁宰璨慢慢地擡起頭,因爲高燒的緣故,他的臉頰略微有些發紅,緊皺的眉頭鬆開來,那一雙帶着水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金秀兒。”
丁宰璨如此篤定的說出了這個名字,隨後他眼中的茫然消失不見,轉而捲起了一種駭人的瘋狂。
她看見他露出了一個奇怪又扭曲的笑容。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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