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行書生-07

作者:青城小巷
芝荷的弟弟迷戀上了妓館中的一位頭牌妓子。

  但按道理說這種妓子是不會放下身段來服侍平民的,可不知怎的,她在出行時遇到了歹人,剛好被芝荷的弟弟所救,兩個人一來二去熟絡了起來。最後芝荷的弟弟在妓子的躥騰下,起了想要將她贖走的心。

  可是他沒有錢,之前芝荷留給他的錢已經被他敗光了,他再去崔府討要時,那些以往對他很和善的守衛卻直接將他打了出來,指着他的鼻子讓他滾。被打的渾身是傷的他也不敢報官,只能像喪家犬一般的離開,且因爲傷勢略重暈在了路邊。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館了,爲他療傷的醫女說是幾個獵戶帶他過來的。傷好之後,芝荷的弟弟對那幾個獵戶千恩萬謝,又在他們的關照下說起了自己爲何會受傷的事情。幾個獵戶深表同情,但他們也知道崔府的勢力是他們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其中一人便提議去酒館喝頓酒,一行人到了酒館大飲一番,後來又去了賭坊賭錢。

  起初喝的醉醺醺的芝荷弟弟倒是手氣很好的贏了一些錢,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能用這些賭贏了的錢將那妓子贖出來呢?這個念頭一起來就打不住了,在那幾個獵戶的恭維下,他一直在賭坊裏待到天亮,但是卻沒有之前那般好運,他這次輸的連自己家祖傳的土屋都搭了進去。

  酒醒的芝荷弟弟慌了,他想要找那幾個獵戶尋求幫助,可是那幾個昨晚還稱兄道弟的人早就沒了影兒,而賭坊的打手卻直道要他在明日之前就將那地契交出來,不然就砍掉他的手腳。芝荷弟弟大駭,第一時間沒回家,而是又去了妓館,得知了情況的妓子明白對方這樣做都是爲了她,便感動的表示願意帶着自己的金釵銀飾同他一起私奔。溫香軟玉在懷,芝荷的弟弟也平靜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便與妓子約好了時間,便離開妓館回了家。

  當他將此事添油加醋的告訴家中的父母時,父母卻被他氣得直捂胸口,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怎麼也不能讓他被人砍掉手腳,而這土屋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也萬萬不可丟了去,所以只好同意了兒子的請求。子夜,一家人帶着地契,連帶着那妓子一起逃出了城。可是在中途他們卻碰到了強盜,強盜爲色不爲財,將那妓子搶了去。打着真愛旗號的芝荷弟弟卻慫的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失魂落魄的聽着妓子尖利的求救聲漸漸遠去。

  一家人就這麼帶着那妓子留下來的錢財,一路向南逃去。

  ——雖然計劃的漏洞很多,稍微有點腦子想想就能明白裏頭有詐,但只可惜芝荷弟弟那德行是看不穿了。不過只要他不找事兒賭博,那妓子留下的錢足夠他們生活無憂了。

  此時的吳瀾正待在白毛鬼的寢殿裏,手裏還捧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她低頭看着碗裏自己的影子,又瞅了眼手指上被自己挑破的血泡,在心裏同系統說道。

  這血泡是之前她打水的時候沒留意,被麻繩給蹭出來的。

  【系統:總之可以不用擔心拖後腿的一家人啦,想必反派BOSS也不會再來找宿主你的麻煩了!】

  ——···醒醒吧,這機率不大。

  白毛鬼和之前的幾個任務對象不太一樣,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有點像是個沒有實感的紙片人,從容貌上來看,他美的近乎虛幻,而從實力上來看,他確實更像是神話裏的人物。

  吳瀾有點頭疼,其實芝荷和她本人倒是略有些相似,所以扮演起來也格外的輕鬆,但她恰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芝荷是真的在敬畏恐懼白毛鬼,可她自己並不是。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恐懼往往是完成任務的一大障礙,它能夠讓人失去判斷力,失去理智,所以也是一個很致命的東西。但吳瀾卻想錯了,在白毛鬼這裏必須要擁有恐懼。

  而演出來的和真心如此的是不一樣的。

  【系統:···這誰能想到嘛,畢竟在原劇情裏反派BOSS的智商好像沒那麼高···】

  ——這不怪你,得怪我自己。不過這次翻車好像也沒帶來什麼太大的影響。

  畢竟白毛鬼並沒有追究些什麼,他待她和過去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不,還是有些不同的。

  吳瀾感覺這白毛鬼將一部分的注意力從慧玲的身上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而且更讓吳瀾感覺奇怪的是,他想治好她的啞疾。

  手裏的藥汁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吳瀾悄悄的瞥了一眼正在石案前翻書的白毛鬼,隨後她憋着氣將已經涼下來的碗端到嘴邊,一口氣全都灌了進去。

  這藥是加了多少黃連!!

  又酸又苦又麻又辣的滋味刺激着脆弱的味蕾,這味道真的很挑戰人的極限,吳瀾這個忍耐力還算不錯的都差點乾嘔出來,雖然她拼命將那些噁心的湯藥吞了進去,但卻還是在瞬間就感知不到自己的喉嚨和舌頭在哪兒了。

  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八次喝這治療嗓子的湯藥了。當時來爲她看診的大夫是宮中的御醫,說是她的嗓子雖然被傷的狠了,但還有兩三成的機會可以發出聲音,若是多加努力,也是可以說話的。

  不過吳瀾當時看着那老御醫煞白的臉色和顫抖的身軀,總感覺對方是因爲白毛鬼在場所以才那麼說的。

  這嗓子能恢復的概率大概還不足一成,畢竟她喝了那麼多的湯藥,也沒感覺到有什麼特殊的變化。

  “小啞巴,把碗放下。”

  坐在石案前的白毛鬼倒是心情不錯,他沒有擡頭,而是繼續翻閱着一本奏摺。他看着那聲討自己的書文,接着擡起頭看向吳瀾,隨後慢條斯理的將那本寫的甚是鏗鏘的奏摺撕掉,“你就可以走了。”

  “······”

  說實在的吳瀾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裏,這白毛鬼除了叫她過來喝藥以外,偶爾會叫她過來站着,他自己則坐在牀沿或者石案旁看書,卻也不和她說一句話。

  所以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吳瀾趕緊捧着碗來到了石案旁,將空碗放到了石案的邊角處。

  “苦嗎?”

  就在吳瀾的手準備撤走的時候,白毛鬼卻看了一眼碗底殘留的藥渣,他的視線上移,掃了一眼洞口處,那裏的燭火正在靜靜的燃燒。

  “······”

  已經直起身體並恭敬的站好的吳瀾儘可能的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但還是因爲對方莫名的話愣了半秒——用來思考怎樣來回答這個問題,這裏頭是否存在陷阱。按理說常人是不會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的,可就在她剛想做手語的時候,就聽到白毛鬼帶着點調侃意味的聲音。

  “在想該怎麼回答我?”

  他看着一旁的燭火說道。

  “······”

  ——這人真的是個妖怪。

  【系統:···宿主,這次貌似有點棘手了,這反派BOSS怎麼可能···】

  “不必害怕,小啞巴,”白毛鬼將手中被撕的一條一條的奏摺湊近了石桌上的燭臺,‘害怕’這兩個字眼在脣齒間輾轉,他看着那些紙條慢慢的被燭火吞噬燒成灰燼,“不過你真的甘心如此嗎。”

  “······”

  吳瀾沒有動作。

  “每日裏任勞任怨的侍候主人,自己的同伴偷懶也不會去責怪,小啞巴,你得到了什麼?尊重?信任?”

  他捻開手上的灰燼,隨手從一邊的書本里抽出一本薄薄的本子,吳瀾卻覺得那本子有些眼熟,她好像在清兒那裏見過。

  “需要我幫你讀一讀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麼嗎?”

  白毛鬼瞥了一眼這手記的封皮,他隨手翻開,在閱讀到某些足以落下死罪名頭的句子之後,饒有興致的將這本子朝吳瀾的方向晃了晃。

  “······”

  吳瀾果斷搖了搖頭,如果她看的沒錯的話那應該是清兒的手記,上面寫的什麼她並不好奇,但看白毛鬼的表情,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好句子。

  “今日和慧玲小姐一起來到了地宮,見到了夫人口中的那位大人,那位大人真的如同話本中的郎君一般俊美非凡,雖然是個妖物,但···”

  可白毛鬼卻彷彿沒看見她搖頭似的,而是自顧自的低聲唸了起來,隨後他站起身,朝着吳瀾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到這裏,吳瀾下意識的就想跪下,在古代最讓她感覺煩心的就是這一點,動不動就得給人下跪。不過也不爲別的,清兒作爲下人竟然敢寫出這種話,就已經是對白毛鬼的冒犯了,平日裏嘴上說說也就罷了,寫出來這就委實作死了。而她作爲她的同伴,自然不會逃脫了干係,只不過白毛鬼卻一把摁住了她的肩頭,阻止了她的動作。

  “但他的面容還是在我的心底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白毛鬼似乎已經看多了這種句子,即使念出來,他的語調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而芝荷和傳聞中一樣是個軟柿子,我在她面前掉幾滴眼淚就能躲過諸多活計,雖然夫人總是誇她聰明,但是完全沒看出來···慧玲小姐說過了,萬事還要多與芝荷商討——”

  “······”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寫日記,就算是寫了也要藏好。

  搭在肩頭的那隻手彷彿有千斤重,吳瀾儘可能的忽視掉那種不適感,她也沒想到崔慧玲會向清兒傾訴一些事情。

  【系統:宿主你就不生氣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要是什麼都生氣,可能一天會被氣死七八次吧。

  之後白毛鬼又念出了很多讓吳瀾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句子,她忍不住感慨原來清兒對這白毛鬼的小心思還沒消下去,也當真是位獨特的勇士了。而那些完全能夠定下死罪的話和日記中她對她的洋洋自得,吳瀾則選擇性的聽了聽,沒有往心裏去。

  “小啞巴···”

  見對方無動於衷,感到意料之中的白毛鬼索然無味的鬆開手指,任由那本手記掉落在地。隨後他目不斜視的一腳踩了上去,在乾淨的封皮上留下一個深色的腳印,他摁在她肩頭的手沒有動,眼睛卻看向了她垂落的手臂,他能清楚地看到她手指上被挑破的血泡,“你是想一直畏縮的躲在別人的背後,還是光鮮的站在讓人仰望的頂點。”

  他拋出了一根橄欖枝。

  ‘大人,芝荷不過是一介婢女,是擔不了大事的,您實在是折煞奴婢了。’

  她站在原地做着手語,低眉順眼的像個無害的小動物。

  【系統:宿主你幹嘛要拒絕啊,這時候展示你的野心,不就剛好符合反派喜歡的設定嗎?】

  ——系統,你別顧着看我這邊的熱鬧,先檢測一下週圍有沒有其他人。

  這白毛鬼鋪墊了那麼多有的沒的,分明是在演給別人看的。

  【系統:咦?清兒剛纔在這附近——不過現在已經離開了。】

  ——估計一會兒清兒就會跟慧玲說她所‘看見’和‘聽見’的事情了。

  怪不得最近這老妖怪總是會在白天叫她在寢殿裏待上很久才肯放她離開,也會在清兒和慧玲的面前對她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曖昧舉動,甚至會給她送幾枚壓下苦味的梅子。

  費那麼多勁兒就是爲了挑撥離間?

  不應該啊。

  吳瀾覺得白毛鬼這麼做完全沒有道理,她的價值遠沒有慧玲大,而且他讓她們之間產生嫌隙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與其在她身上耗費時間,不如在慧玲身上多留點兒心思。

  “小啞巴,你倒是格外的忠心啊。”

  似乎是覺得她的回答有些無趣,白毛鬼壓平了脣線,手指從她的肩頭滑向了脖頸。

  ‘大人,奴婢的主人是慧玲小姐,而慧玲小姐侍奉的是您——所以您也是芝荷的主人。’

  一個巧妙又不巧妙的文字遊戲。

  吳瀾意識到白毛鬼行爲的不對,便立刻迴應。

  “不錯的回答,”白毛鬼像是沒聽出來她語中的含義,微涼的手指從她的脖頸上撤了下來,他的語中略帶些深意,卻轉過身朝着那石案走去不再看她,“又撿回了一條命呢,小啞巴。”

  明白自己又逃過一劫的吳瀾在心底鬆了口氣。

  “退下吧。”

  背對着吳瀾的白毛鬼如此說道,像是對她失望極了。

  於是她便默不吭聲的轉過身,快步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那藥的味道太苦了,一會兒回去喫點梅子壓一——

  ···梅子。

  吳瀾的腳步卻倏地頓住。

  梅子?

  湯藥?

  吳瀾暗道一聲糟,本以爲和對方打了個平局,結果她又在他手上栽了個跟頭。

  這湯藥唯一經手的人就是白毛鬼,她每次也只是被叫過來喝藥而已,因爲先入爲主的觀念,再者每次她喝完之後也沒有什麼不適,系統也檢測過沒有異常,所以她一直沒懷疑這湯藥的其他用途,或者說這湯藥和那‘梅子’配在一起有什麼用途。

  算漏了。

  吳瀾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喉嚨,她霍的轉過身,直直的看向了悠哉無比的白毛鬼。

  “發現了?”

  白毛鬼已經重新坐回了石案前,如她所料,他一直在注視着她。

  他伸出手輕輕地點了點碗沿,碗底殘留的藥已經乾涸,留下了一圈深咖色的痕跡。他那雙褐色的眼睛裏泛上了一層紅色的浪花,漸漸地覆蓋了原本的顏色,聲音裏是沒有壓抑的笑意,“看來你不傻啊,小啞巴。”

  “······”

  看着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吳瀾突然就鎮靜了下來。

  ‘恕奴婢斗膽,大人想從奴婢這兒得到什麼。’

  看來光靠着抱慧玲的大腿是不行了,她還得想別的辦法給自己鋪路。她依稀想起白毛鬼所教給慧玲的端莊的言行舉止以及冷淡的態度表情——那恰恰也是慧玲對付白毛鬼的利刃。

  沒錯,崔慧玲最終背叛了對她很有自信的白毛鬼。

  而這麼細數下來,包括崔哲忠在內的所有人,皆是因爲畏懼或者利益才‘忠’於他的。

  真心待他,真心忠於他的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小啞巴,也難爲你憋了那麼久。”

  吳瀾的眼前一花,白毛鬼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他微低下頭滿意的看着她,接着裂開嘴脣,露出尖銳的牙齒,“我要你.的.忠.誠。當然,作爲‘報酬’,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見眼前的人皺起眉,白毛鬼倒是頗有興味的繼續道,“小啞巴,你教給她的那些東西很不錯,只可惜···”他點了點自己的眼尾,“這兒是騙不了人的。”

  那叫崔慧玲的小丫頭確實聰慧,天賦甚好,但她終究是個孩子,那雙眼裏的恨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

  對他的,對她父親的。

  當仇恨的種子種下,遲早會成爲致命的隱患。所以崔慧玲只能是一顆棋子,一顆無法付諸信任的棋子。

  “······”

  ——···果然慧玲那兒也露餡了。

  【系統:宿主,這不就代表崔慧玲那條路走不通了?】

  ——不一定。你得相信劇情的力量,另外相愛相殺不是常有的套路嗎?

  崔慧玲是無論如何都要抓在手裏不能放棄的。並且一直以來吳瀾都是從全局的角度來考量某個人是否有利用的價值,但白毛鬼卻好像不是。

  雖然吳瀾現在有點摸不清白毛鬼到底在想什麼,但不得不說她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無依無靠的她遠比慧玲的威脅性要小上不少,而且她還是慧玲的侍女,可以作爲‘間諜’來反向監視慧玲和崔府,況且還能隨時拋棄,不用有所顧慮。

  可是吳瀾有一點不明白,既然白毛鬼想要將她收爲己用,那爲什麼又要大費周章來製造幾個人的嫌隙?

  而且既然都有所謂的‘報酬’了,他怎麼就能確定她是真心實意的效忠於他的。

  她的性質和崔哲忠他們難道不一樣嗎?

  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既然他敢用她,而她也從未忠於崔慧玲,那麼換個‘主人’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老妖怪我跟你死磕到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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