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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作者:春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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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三鲤见他一副不知道答案就不肯干活的架势,掸掸衣服上的灰,招了招手。

  顾小楼轻轻一跃就跳下了梯子,把耳朵伸到她面前。

  “当初我把你从街头捡回来的时候,父亲也问我,家裡那么多下人,何必捡個半大不小的乞丐。”

  顾小楼怔住,好半天才喃喃地說:“所以你收留他们是因为发了善心?可是三鲤,那老头前几天還要死要活的,根本不是好东西。”

  “你都看得出来,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荣三鲤的表情意味深长,右手轻轻盖在他的手背上,皮肤如水豆腐一般滑嫩。

  “小楼,有些事情做完当下就能看见成果,有些事情却要等很久。你要是不理解,那就时刻记住一句话——有用的人必然为我所用,明白嗎?”

  顾小楼抿着唇,纠结了很久决定相信她,继续干活。

  沒過多久,二楼的窗帘就装好了,包间裡窗明几净,深色地板、枣红色的桌椅、金线刺绣的窗帘,再配上角落裡一盆碧绿的观音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裡面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摆的,顾小楼很有成就感,看了一圈兴致勃勃地问:

  “三鲤,咱们几号开张?”

  荣三鲤早就看過了日子,答道:“后天吧。”

  “后天?”

  “二月十五,我看過了,是個开张的好日子。”

  顾小楼对這個沒研究,只知道三鲤是风,他是草。风往哪边吹,他就愿意往哪边倒。

  两人下了楼,碰上黄老头夫妇推着三轮车进来,车上是他们的炉灶和锅碗瓢盆。

  荣三鲤让他们把东西放到后院去,大家一起动手把大堂最后一点活儿收尾。

  当天晚上還留他们下来吃晚饭,刘桂花话不多,做起事却很勤快,主动抢過做饭的工作,炒出了一桌子的菜。

  荣三鲤从街上的酒坊买来一大缸子花雕,据說是锦州人最爱喝的,另外還备了一些竹叶青、高粱酒等,方便提供给不同喜好的食客。

  吃饭时她让顾小楼打出一小坛花雕,四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吃了第一顿搭伙饭。

  既然是吃饭,少不了要聊天。

  荣三鲤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二老住在离永乐街不远的一片老城区裡,房租十分便宜,每月只要两百文钱,吃食上更是能简则简。

  祖上传下来的房子被他们卖得几百大洋,连同自己的积蓄一起,全都让儿子带到沪城去,充当上大学的学费和日常花销。

  他们的儿子比顾小楼稍长两岁,堪堪二十。曾经是锦州城裡家喻户晓的神童,连学堂裡的老师都忍不住夸他,說他要是早出生几十年,绝对是能当状元的人才。

  黄老头往上数三代都是穷鬼,自己大字不识一個,名字都写不出。生出這么厉害的儿子,两口子自然是捧在掌心裡疼爱,打小什么活儿也不让他干。等他当真考上沪城的大学后,更是恨不得卖血供他上学。

  顾小楼沒爹妈,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羡慕又嫉妒,說话时带着酸意。

  “這年头书生不如商人,商人不如兵匪,你们就不怕他毕业出来以后找不着工作,還是回家卖粉皮?”

  黄老头喝了几杯花雕,略微上头,忘记对他们卑躬屈膝了,豪情万丈地一拍桌子。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官的!当……当省长他秘书!当银行的会计!赚大钱!”

  刘桂花见他喝醉酒口不择言,连忙夺過他的酒杯往桌子底下一藏,动作非常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這么干。

  黄老头中计,忘记說话,钻进桌底下找杯子。

  她拿着筷子尴尬地笑笑。

  “你们别听他胡說,什么当官,只要他读书读得开心,我們的钱就沒白花。”

  荣三鲤给她夹了块肉。

  “他有你這样的娘,真是幸运。”

  刘桂花看着他们,“你们肯定也是念過书的人吧?看着就一脸书生气,上過大学嗎?”

  “沒有,跟亲戚学過几篇文章而已。”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刘桂花欲言又止。

  荣三鲤道:“有话直說无妨,我們這儿沒那么多规矩。”

  “那我可就问了。”

  刘桂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你们两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模样也不像姐弟,我听人說小先生是你的义子,可你還這么年轻,怎么会给自己收义子呢?”

  看她纳闷的不得了,荣三鲤忍俊不禁,拉起顾小楼的手。

  “我們只是想成为彼此的家人而已,至于到底是姐弟還是母子,重要么?”

  顾小楼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暖意,侧過脸看向她。

  夜色已深,院子裡点着一盏梨形电灯,高高悬挂在树梢。她的脸被灯光照成了暖黄色,眼神纯澈得像少女,可是世间有哪個少女比得上她?

  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刘桂花看着亲亲热热的两人,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一個黄花大闺女,养着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义子,以后谁還敢娶她?

  但是有一点不用怀疑——不管他们曾经做過什么,眼下都实实在在地帮了她的忙。

  有這一点就够了。

  吃完饭,黄老头醉得走不出直线,是被刘桂花扶出去的。

  荣三鲤和顾小楼目送他们出门,约定好明天上午继续干活。

  永乐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关了门,也看不到行人,只有常家饭庄亮着灯,還有几桌客人沒走,时而传出一阵划拳或哄笑声。

  看着天空中已经快要变成正圆形的月亮,荣三鲤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微笑。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气。”

  顾小楼的手抬了抬,似乎想抱抱她,但最终收在袖子裡,只說:

  “你去睡觉吧,我来刷碗。”

  青年长身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面容白净,肩膀已经快与成年男子一样宽,胳膊腿却又长又细。

  他的胸腔裡怀着炙热的真心,以及呼之欲出的喜爱。

  .

  二月十五

  宜祭祀,裁衣,开市。

  忌作梁,造庙。

  今天是开张的好日子,荣三鲤早早起了床,一推开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鲜香味,原来黄老头夫妇已经把粉皮准备好了,汤锅裡热气腾腾。

  由于荣三鲤已经成了他们的老板,他们就把自己做粉皮的秘诀告诉了他。

  其实說是秘诀也不是秘诀,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懒得去做而已。

  想要粉皮好吃,必须做到两点。

  一是用料足,辣椒、酱料、面粉,全都选力所能及内最好的,放上满满一大碗,看着就美味。

  二是得用鲜物吊高汤,黄老头试過香菇、韭菜、白萝卜,以及小鱼干小虾米,反复尝试后用小虾米白萝卜和绿豆芽一起煮汤,煮出来的汤清澈透亮,味道极鲜,价格還非常实惠,于是一直沿用了十几年。

  荣三鲤当初怎么尝也尝不出是什么汤,得知秘诀后,一闻到味,就闻出裡面果然有白萝卜和豆芽的香气。

  她走過去打了個招呼,黄老头问她吃不吃粉皮,她說不吃,又问她几点钟开张。

  她看看手表,“不急,有個东西還沒到。”

  黄老头第一天工作,表现得很积极,问她是什么东西,自己可以帮忙取。

  她正要說话,顾小楼就从大堂那边匆匆走来,說:“三鲤,你订得匾额送到了,過来看看吧。”

  对于一家酒楼来說,匾额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好手艺是活招牌,匾额就是固定招牌,开张這天就跟酒楼绑定在一起。要是食客吃得好了,以后還想来,必定說到XX家去吃。

  像常家饭庄,他们的匾额就是特地請了锦州城裡最有名的书法大师写的,据說花了近百大洋,字迹那叫一個浑圆厚重,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顾小楼当初也提议找大师写,图個好彩头。荣三鲤却說不用,自家的酒楼自己写。

  她用宣纸写下了字样,送到制作匾额的地方让人临摹上去,选了店裡最好的雕工师傅,花了将近十天才做好。

  她随顾小楼走到大堂,黄老头夫妇跟在后面,也想开开眼界。

  匾额就放在第一张桌子上,足有成年人两手张开那么长,用红布盖住,只露出边缘涂了金漆的雕花。

  荣三鲤掀开一個角看了眼,颔首。

  “不错,把它挂上去。”

  顾小楼招呼杂役搬来梯子,齐心协力挂到了大门上方,走进走出时仿佛有片红通通的晚霞挂在脑袋上,格外喜气。

  街上开店的人看见了,陆续過来道贺,路人也好奇地停下观看。

  对面的常家饭庄上午一向沒生意,又沒了卖粉皮的,无论大堂還是店门口都格外冷清,几乎沒人从那儿過。

  荣三鲤视力好,一眼就看见对门三楼的窗户虚掩着,好像有人躲在后面看。

  她心知肚明,微微一笑,收回视线跟邻家老板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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