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呸，還不是那幾家子沒皮沒臉的閒傳話，村裏人很少跟牛棚那邊的人接觸，還不是由得他們說，說的人多了信得也就多”，周瑩看起來有些不高興，語氣都帶着生硬。
“媽跟我說說嘛，你看”，佟思虞抱着周瑩的手扭了扭強行撒了個嬌，然後舉起手裏的綠豆酥繼續說:“我待會兒還要去找他還東西呢，你不說我可不敢去”。
“你見過那孩子他媽吧？我見過幾回那真是好看，看着就是文化人，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不說村裏了，就說鎮上都找不出這麼標緻的，又是被下放來的，身邊就跟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村裏那些二流子……”周瑩說到這裏自覺失言不肯再說了。
最後總結道:“那孩子打的人就是欠打，他那麼小的年紀若不是不要命怎麼嚇得走村裏那些潑皮,你別聽村裏人胡說小陸那孩子挺好的，他剛來的時候你還跟他玩過一陣呢，你忘啦？”
“啊，有這回事兒？”佟思虞滿面迷惑，有這回事兒，她怎麼完全沒記憶，難道是接收信息時出了岔子？
這時候牛車上的人多了起來，母女二人不再談閒話，掏出水壺來喝水休息:“大丫，你覺沒覺着咱們缸的水好喝了不少，感覺喝多了人都跟着精神了”，周瑩湊在佟思虞耳邊小聲說着。
“……沒有吧”，佟思虞覺着周瑩還真是敏銳，明明加在水缸裏的靈液已經被她稀釋了好幾次了，胡亂的想了個由頭扯開了這個話題。
回去的路許是沒了期待，佟思虞覺得分外長，牛車上並沒有什麼遮擋，她將腦袋靠在周瑩的肩膀上昏昏欲睡，正要白日見周公的時候周瑩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大丫起來了，咱們到了”。
佟思虞迷濛的睜開眼睛，牛車上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下車，換到自己想要東西的人興高采烈的搬着東西往家走。
周瑩心情也很不錯，揹着沒換完的竹編跟村裏人打過招呼後，帶着佟思虞大步就往家去。
剛走近門口大門突然打開，佟思武探出個小腦袋見着是周瑩和佟思虞，連忙竄到跟前疊聲叫到:“媽媽，我的肉包子呢”。
“小饞鬼少不了你的，國營飯店的肉包子沒了，媽去供銷社給你和姐姐買了點冰糖”，周瑩摸摸佟思武的腦袋，哄孩子似的說道。
佟思武小小年紀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表情管理，一聽見沒有肉包子了，小臉馬上就垮了下來，但聽到媽媽帶回來了冰糖又瞬間揚起笑臉。
佟思虞將兜裏的冰糖掏出來給佟思武，然後三人各懷喜悅的進了屋。
“孩子他媽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就等着你們回來了”，佟振國少見的沒有編竹篾，坐在飯桌邊安靜的休息。
“你也真是的等我們幹嘛，你們先喫呀”，周瑩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是高興地，家裏雖然窮但人心都是齊的。
“快來，今天一上午辛苦你和大丫了”，佟振國臉上帶了笑，人看起來也精神不少。
想着老婆孩子曬了一上午，中午佟振國和下學回來的佟思武一起合作熬了點玉米糝子粥和幾個窩窩頭，家裏醃的小鹹菜端也出來一盤。
等人齊了後，就坐在屋檐下避着太陽，呼啦呼啦的喫起了飯。
喫完午飯佟振國繼續編竹篾，他不能掙工分，對於這件事情就抓的分外緊。
周瑩拿了個簸箕坐在佟振國身邊時不時幫個忙，其他的時間就挑一挑換回來的蘿蔔種子，看看品相。
佟思武喫完飯就跑着到村上的小學上學，佟思虞沒什麼事兒幹，累了一上午泛起了午困，接連打了幾個呵欠後被周瑩轟到房間歇午覺去了。
等佟思虞揉着眼睛醒來，周瑩已經將院子的空地細細的鋤了一遍，佟振國手上的竹篾也出了型。
佟思虞後知後覺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現在的身體才十五歲，可她的心理年齡那是絕對不小了。
“媽，我來幫忙”，佟思虞將頭髮邊扎頭髮邊說道。
“別，你的綠豆糕快拿去還了，東西精貴萬一壞了就不好了”，周瑩頭也沒擡的說道。
“對哦”，佟思虞一拍腦袋轉身回了屋，完全將這事兒忘了個乾淨。
拿到綠豆酥，簡單的洗了把臉，佟思虞就出了門。
牛棚在村子的最邊緣，今兒因爲趕集村裏沒有組織上工，想來人在家，佟思虞出門後就朝着牛棚去找人。牛棚這地方原來是村子的老宅，後面因爲靠近小溪過於潮溼，蚊蟲也多村民們建房時才漸漸搬到了現在的地方，只見兩件破敗的泥巴房子比他們家還要不如，看着就跟個危房似的，也沒有什麼圍牆就拿幾根木頭意思意思的修了個圍欄，雖然破敗打理的倒是乾淨。
圍起來的小院裏，種了兩樣正應季的菜，看的出來種菜的人不是很熟練菜的長勢並不好，倒是旁邊的花草長得異常茂盛，生機勃勃。
院子中有個女人坐在茅草屋檐下，藉着日光縫補手上的衣服，時不時還要擡手掩着咳嗽兩聲。
“溫……溫姨，陸濟辭在麼？我來還他東西？”，佟思虞猶豫半晌不知道喊什麼。
溫心聽見聲音有些驚訝的擡頭，這地方平日裏可沒人來，趕忙站起身將手裏的衣裳放在凳子上，走過來打開籬笆的小
門。
“你是周瑩家的大丫吧，快進來坐，濟辭現在不在家，你着急麼不着急的話就在溫姨這裏等等”，溫心臉上的笑容親切又自然，能輕易的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溫姨不麻煩了，我媽在家翻地呢我得回去幫忙，我直接把東西還給你吧，這是陸濟辭上午趕集的時候給我的，我沒幫上什麼忙不好意思收他的東西”，佟思虞雙手拿着綠豆糕遞給溫心。
“大丫，我要是收了，濟辭會生氣的，你看這樣好不好？他現在肯定在溪邊睡覺呢，你去找他，就朝着前面走幾步就好”，溫心聽見佟思虞的拒絕也不生氣，還回屋子裏倒了杯水讓佟思虞潤潤嗓子。
佟思虞不好讓溫心爲難，想着反正也不遠自己走兩步沒啥，於是揮別溫心沿着溪邊去找陸濟辭。
佟思虞往前沒走幾步就在一棵大榕樹下看到了拿片大葉子蓋住臉正在休憩的陸濟辭，正猶豫着怎麼喊他，看着像是睡得很熟的樣子。
陸濟辭耳朵卻靈的很一聽見動靜就翻身坐了起來，滿身都是防備，見着是佟思虞也沒說話的意思，拿過葉子蓋住臉又躺了下去。
“陸濟辭，這綠豆酥太貴了，你拿回去吧，我今天也沒幫上什麼忙，你太客氣了”，佟思虞走到陸濟辭身邊小聲說着。
陸濟辭毫無反應就像沒聽見人說話一樣，佟思虞見狀覺得這傢伙真沒禮貌心裏也跟着來了氣，將綠豆酥放在他身邊就想走。
“東西不要就扔了，別放在我跟前礙眼”，陸濟辭冷淡的聲音從葉子底下傳來，許是覺得佟思虞的到來擾了他的清淨，將葉子從臉上扒拉下來，面無表情的盯着佟思虞。
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步子邁的飛快，像躲瘟神似的走出去老遠。
佟思虞臉都氣紅了，有心想將東西扔在這裏就走，但又覺得自己芯子已經是個大人了，實在是不應該跟這十七八歲正值叛逆期的孩子計較。
這一趟算是白跑了，佟思虞怎麼拿着綠豆酥出來的又怎麼拿了回去。
回了家面對着周瑩疑惑的目光，只好無力的說道:“他不要，讓我不要就扔了”。
“唉，這孩子真是倔，既然給你了就收着吧，我以後能幫就多幫他媽打把手”，周瑩放下手中的鋤頭，喝着水說道。
“那行，左右也不可能真的扔了，等思武回來咱們一起喫吧”，說着佟思虞將綠豆酥放進廚房，拿個碗壓着。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快五點的樣子，太陽沒了午間的燥熱，周瑩和佟思虞兩人一起將蘿蔔種子撒在了剛鋤好的地裏。
周瑩拿了扁擔和水桶去挑水，佟思虞找了個水瓢在地裏澆水，天剛擦黑這塊蘿蔔地也算是收拾好了。
夜晚繁星高懸，佟家一家四口將飯桌搬到小院子裏，藉着月光偷偷喫着加了菜乾一起燉出來的鹹魚，但這條鹹魚也是最後一根了，喫完了就得繼續喫紅薯。
佟思虞想着一天三頓紅薯的日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兩天就得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喫的，就算沒有她還有靈珠呢，催熟也得催出來。
正低頭琢磨着找喫的的佟思虞被佟思武塞了一嘴的綠豆酥。
嗯，真甜！
“姐姐，綠豆酥真好喫呀”，佟思武啃完自己的一塊，咂咂嘴意猶未盡的說道。
周瑩擡手將自己的一塊遞給佟思武，思武的小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媽媽喫，我的已經喫完了，姐姐說了好東西要家人一起喫”。
佟思虞摸摸思武的腦袋，心下已經堅定了自己的賺錢大計，她得好好賺錢，將供銷社的綠豆酥都買回來，想喫多少喫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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