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廚房點了煤油燈，木柴燃燒發出“噼剝”響聲在寂靜的早晨分外清晰，佟思虞能清楚的聽見周瑩做飯忙忙碌碌的聲音，以及她壓抑的輕微咳嗽。
佟思虞揉了揉臉蛋將自己搓醒神，推開廚房的門就聞到了濃郁的中藥味:“媽，前兩天熬得藥用完了？”
周瑩坐在竈口的小几上一面添柴一面說道:“用完了，這藥得不間斷的泡上一個月纔有效涅，求求老天保佑，這藥可得見效纔行，你爸不說其實心裏可盼着腿好呢”。
“媽，我省的，今兒和春花約好了要上山，山上的野果子這幾天正是成熟的時候，我倆早點去能多摘一點，碰到了爸需要的草藥就給帶回來”，佟思虞趁着周瑩不注意，照常將半滴靈液偷偷倒進了熬出藥性在一旁晾着的草藥湯裏。
草藥湯用來泡腳，熬完湯的藥材就用來敷腿，按照周瑩的話來說，左右不費功夫萬一敷着敷着就能有效呢。
佟振國是個好脾氣的男人，對於妻子亂七八糟的偏方來着不拒很是配合。
佟思虞常在心中暗想，還好周瑩找的偏方都是外敷泡腳之類的，萬一她要是迷上了什麼內飲的，那佟振國先生恐怕就要三天兩頭的跑鎮醫院了。
飯煮好家裏人也都起了牀，農家人喫飯也就老幾樣，不是紅薯就是窩窩頭，能有喫的就算是不錯了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供挑剔的餘地。
佟思虞剛撂下筷子就聽見佟春花朝氣十足的聲音:“大丫，走了！”
“哎，就來！”佟思虞跟家人說了一聲後，抄起昨晚就準備好的背篼，往肩上一挎就往外走。
這時候的天也才微微亮呢。
“大丫，你和春花小心點兒，找不着果子也沒啥，深處的地方可不能去”，周瑩看着佟思虞興沖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連聲囑咐着。
“放心媽，順利的話我們下午就回來了，乾糧我帶好了，中午別操心我”，佟思虞回頭朝着還在喫飯的家人招招手，轉頭和春花大步就往山上走。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秋日的大山對於村子裏每個人來說都很重要，若是運氣好找到了多的果子和野菜，往地窖裏一放等到了冬日就能多些喫食。
佟思虞和春花剛出村子就看到好幾個婦人挎着框子走在她們前邊兒。
“看來咱們還不算是最早的”，佟思虞轉頭對着佟春花感嘆道。
“你還想當最早的呢，這時候其實都不算早了”春花白了佟思虞一眼，壓低聲音繼續說:“就我家隔壁的趙嬸子，我剛起牀就聽到了她那邊鎖門的聲音，最近這一天天的都恨不得住在山上，也不知道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說完臉上還帶着一絲羨慕。
“那咱們趕緊走，說不準咱們今日也能找到好東西呢”，佟思虞拉着佟春花抄着小路就往山上竄。
秋日的山上草木大都已經開始泛黃，早晨的林間除了上山尋物村人的交談聲，也就剩下被擾了清夢後憤怒的鳥鳴了。
兩人挑着人少的地方往裏走，山林間的路不好走，枝丫亂生，兩人走的日頭高懸氣喘吁吁也只撿到了幾個菌子。
“村裏人可真厲害，這些地方都被搜刮乾淨了”，佟春花滿臉無奈的坐在大石頭上歇氣。
“可不是”，佟思虞心口悶得慌，還以爲山上真的滿地果子，隨手可撿呢。
兩人沮喪的歇息了好一陣，每隔一會兒天空中就有十幾只聚在一起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朝着東邊飛，佟思虞想了想站起來，指着東邊對着佟春花說:“春花，咱們跟着鳥走吧，我見着好幾撥鳥過去了，可能那邊有好東西”。
佟春花當即從大石頭上竄起來，兩人追着鳥羣往東邊走去。
走了沒多久，前面清脆的鳥叫聲越來越清晰，二人對視一眼默默加快了步子。
“啊！”佟春花和佟思虞兩人異口同聲的尖叫出來，沒見過世面的向前跑去。
她們倆的大呼小叫驚起了一片正在啄食的鳥雀。
只見二人前方就是一塊相對平坦的土坡，土坡中間長着一株幾人合抱才能圍攏的棗樹，它的枝丫蔓延彷彿可以遮天蔽日，那密密麻麻的熟透了的紅棗掛的滿樹都是。
大棗樹的根系發達，分枝出去了好些，圍着它身邊也長出了好幾株小些的棗樹，就如同它的母株一樣紅豔豔的掛着果。
兩人興奮的忘乎所以，團團抱着又叫又跳，活像兩個鐵憨憨。
“噓，小點聲別把人招來了”，佟思虞勉強鎮定，畢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人，但！眼前這些棗樹實在是太好了，她要賺錢的啓動資金算是有了，生活在這七十年代，還有什麼能比一口喫的好呀！佟春花瞬間安靜下來，擡起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喜悅彷彿能從其中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對視一眼不再耽擱，二人扛起自己的背篼，選了顆棗樹就開始噼裏啪啦的往背篼裏薅。
兩人就像一陣狂風暴雨突然襲擊了棗樹林，將這些小棗樹摧殘的悽悽慘慘，身上掛滿的小紅棗全部落入了佟思虞和佟春花的魔爪。
“你說這地方怎麼沒人來啊？”佟思虞摘棗間隙提出了疑問。
“沒人來還不好啊，搞快摘，裝滿了就先揹回去，咱們腳程快些今兒還能再來一趟呢”，佟春花悶頭苦摘，雙手快若閃電，佟思
虞恍惚只見她就已經薅完了一顆小樹。
背篼裝了個大大半，兩人就停了手，去邊上的山坡上扯了些青草和乾柴鋪在面上，沉重的棗子壓彎了她們的背脊，兩人痛並快樂的往回走。
兩人下山的路上難免碰到了同村的人，好些人笑嘻嘻的打趣她們怎麼這麼早就回去，還探頭想看她們背篼裏裝了什麼，好在二人遮的嚴實，敷衍着村人也就過去了。
到家連話都沒時間跟佟振國說，將棗子倒進地窖，兩人又急匆匆的跑上了山，兩趟下來人都累傻了，不過成果也很是喜人。
不說佟春花家裏人對着她是誇了又誇，就連平日裏寵弟弟寵上天的奶奶對着她都是笑眯眯的，甚至還親手給煮了個雞蛋。
佟思虞這邊周瑩和佟思武看着地窖裏鋪了一地的紅棗子驚得嘴都合不攏。
周瑩當即決定今晚上加餐，給佟家大功臣佟思虞蒸了一碗嫩乎乎的雞蛋羹，佟思武則圍着姐姐不停地轉圈圈，扒拉着佟思虞就在她臉上香了好幾口。
第二天她倆起得比昨天還早，去了山上摘了一背之後，第二趟去就發現棗林裏已經有了不少人。
佟曉靈挎着個小籃子站在人羣中間得意的看着鬱悶的佟思虞和佟春花，周圍的村民對着她不住的誇，什麼佟家村的福星長得好看還能找到好東西，人也心善的很有好事還不忘大傢伙，假模假樣的羨慕周燕家養了個好閨女
佟思虞看了看棗樹下的人，已經將低矮處得棗子全摘完了，高處地方的她倆也摘不到，拉着佟春花就走，反正棗子她們摘得差不多了，就留給傻了吧唧不知道自己摘還覺得自己在當富太太造福衆生的佟曉靈慢慢做善人吧。
“你說她是不是有毛病？”佟春花真實的迷惑了，她家日子雖說不錯可也不算多好過，她不餓啊？看着也沒幾兩肉怎麼腦子就是不行呢。
“估計是”，佟思虞漫不經心的答道，誰有閒工夫管佟曉靈犯傻啊，有這時間不如看看山上還有什麼。
兩人沒了昨日的好運氣晃了一下午也只找到了個歪脖子山蘋果樹，將蘋果摘完就下了山。
經過佟曉靈家門口就聽見周燕在破口大罵:“佟曉靈你這些天怎麼回事！天天躺在家裏什麼也不幹，讓你乾點事兒就咋咋乎乎的說累，今兒你又開始當菩薩，你有啥東西呀你就開始當菩薩，這家裏誰喫的飽啊”說着說着委屈的不行，覺得自己乖巧聽話的閨女怎麼就跟撞了邪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忍了忍看着佟曉靈籃子裏稀稀拉拉的幾個爛棗子，火氣又開始往上竄:“你看看別人，誰回來不是一背一背的往回背，你看看你出去了一天就撿了這幾個爛棗子，你是不是想氣死媽？媽哪裏對不住你了？”
“媽，這幾個破棗子有什麼稀罕的，你等着再過幾年我可是富太太，要什麼沒有，給你買一山的棗子你留着慢慢喫”，佟曉靈坐在椅子上一臉的不耐煩，看着她媽的樣子就覺得不上臺面。
周燕被她這一頂直接就炸了，聽着她又在說做富太太的胡話，繞着院子走了走，撿起一根長棍對着佟曉靈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她真是受夠了，誰家養的女兒跟她一樣的不聽話，不幹活，天天做夢。
佟思虞和佟春花聽了會兒牆根正覺得不好意思，剛準備走就聽見周燕院子裏傳來了佟曉靈的崩潰大哭以及周燕怒氣上頭噼裏啪啦的責罵。
佟思虞聳聳肩表示理解，任誰做了這麼多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人人都給臉小心伺候的好日子，轉臉就回到了原始狀態，還在十七八歲的年紀捱了老媽的一頓毒打，都會很難接受的。
不過心裏很開心是怎麼回事！佟思虞帶着一絲瞭然的微笑，愉悅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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