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初二這天佟思虞剛醒來，就覺得窗外似乎格外的亮，探頭向外一看，姥爺家的小院子裏已經積起了小腿深的厚雪。
看着就覺得冷，佟思虞下意識的往被窩裏縮了縮，熱烘烘的暖意讓她發出舒服的喟嘆。
冬天真找不出比下雪天躲被窩更幸福的事了。
“小虞，小武，快起來喫早飯了，姥姥給你們煮了甜甜的雞蛋糖水”，許是女兒回家老太太心裏舒坦，連帶着精神頭也好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
佟思虞和佟思武很快穿戴整齊到了廚房，姥爺家沒有鐵桶做的小爐子，就直接在地面上燒了一堆火，也暖和的很。
小婉一看就是早就起了牀，正坐在竈口幫着姥姥燒火，手裏捧着個小婉，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見着兩人進來乖巧的打招呼。
兩人喊過姥姥姥爺，剛坐下手裏就被塞了碗糖水雞蛋，姥姥招呼他們趕緊喫，臉上的笑意就沒落下去過。
“瑩兒，你看這天氣可走不得，這雪下的太大了，又沒個車子，你們仨走路我可不放心”，老太太看着窗外的大雪倒是高興地很:“就算你能受得了，這還倆孩子呢，小武年歲小這冰雪天可走不得，這雪啊，就是留客雪，你呀，就安安心心的在媽這裏住上兩天，等雪停了再回去”。
老太太看着窗外的雪，說着說着還樂出了聲兒。
周瑩看着她媽殷切的樣子哭笑不得，窗外大雪紛飛她確實也不敢帶着孩子們冒險，雖有些擔心家裏的男人，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老天爺的事情誰都管不得。
周瑩帶着孩子又在孃家多留了一天，好在晚上雪就停了，第二日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周瑩告別父母，在老太太的殷殷囑託中帶着孩子往佟家村走，這一趟她還了錢，父母身體也好，她心裏總算是放下了這樁事，再不必覺着虧欠父母時時懸心了。
三人趁着天氣好，又歸心似箭，走起路來都帶風，等到了佟家村時還沒到正午。
剛進了村就看見大隊長帶着一羣青壯年正在挨家挨戶的檢查住房，佟思虞完全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了？模仿城管檢查危房？
周瑩伸手拉住跟着大隊長走的錢花趕忙問道:“錢花姐，出啥事兒了？”
“唉，你們回來了，還不是昨兒個那場大雪，村裏好幾戶人家房子都給壓塌了，這不老佟正帶着人滿村檢查呢，就怕還有不牢靠的房子，萬一再有個大雪天，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得了了”，錢花滿面愁容，這誰能想到都年關了還有這麼大的雪，聽說其餘幾個村子都沒他們佟家村這麼嚴重。
“啊，我家沒出事兒吧！”周瑩慌得不得了，一疊聲的問道。
“你家應該沒啥事兒，今兒還看見你當家的了，彆着急，你先回去看看房子，我們等會就到你們那邊去檢查”，錢花手頭上還有事兒，回完周瑩的話就趕忙跟上了檢查隊伍。
“媽，別急，爸肯定沒事兒，咱們快些回去看看”，佟思虞看着周瑩被嚇得臉色發白，趕忙勸到。
三人連走帶跑，很快就到了家。
院子門沒鎖，佟振國正杵着柺杖朝外望呢。
周瑩見着人沒事，當即就不停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媳婦，今天雪停了，想着你們今日也要回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這一路累着了吧，快進來”，佟振國看起來真沒什麼事，見着老婆孩子臉上也是笑眯眯的。
佟思虞扶着周瑩往裏走，周瑩氣喘勻了，這纔開口問道:“我回村的時候看見大隊長他們了，可把我給嚇得，咱家沒啥事兒吧？”
佟振國倒了杯水給周瑩，邊看着她喝水邊說道:“咱家房子結實，沒啥事兒，就是小偏屋的房檐被壓塌了點，等天氣好了，找兩個小夥子幫幫忙，很快就能建好”。
“那就好，人沒事兒就好，村裏人……沒受傷吧？”，周瑩猶豫了下，出口問道。
佟振國正要答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佟春花的喊聲:“大丫！快出來，我有事兒跟你說”。
佟思虞看着春花激動地樣子，不敢耽擱趕緊走了出去:“春花，啥事兒，咱進去說吧，外邊兒冷着呢”，說着還搓了搓手。
“別啊，就在這兒說，幾句話的功夫凍不着你”，佟春花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說道。
“那你快些說”，佟思虞沒奈何，只得催她快些。
“狼崽子的草棚子也被這次大雪壓塌了，聽說爲了保護他媽手都被砸脫臼了，挺慘的，以前覺得他就是個逞狠鬥兇混混，沒想到……”，春花話沒說完，臉上的唏噓之色卻很明顯。佟思虞心裏一驚，稍有些急切的開口:“傷嚴重麼？那他們現在住哪兒？”
“你着什麼急啊，你跟狼崽子關係是不是挺好，我看見你們好幾次都是一起從鎮上回來的，等你好久了，一看見你回來了就來給你送消息，我是不是很夠意思！”春花年紀不大，八卦之魂卻熊熊燃燒，看她那表情似乎還想求表揚。
“別瞎說，沒有的事兒，他就幫過我幾次忙，別扯這些沒用的，趕緊說正事兒”，佟思虞看着春花一臉看八卦的樣子就覺得頭疼，這都哪跟哪兒啊，她和陸濟辭別扯了，兩人頂多應該能算個朋友吧。
佟思虞自己都有些不確定。
“不逗你了，他和他媽都被隊長暫時安排在孫寡婦
家了，村裏人空房間不多，也就他們家的房子有多餘，不過孫寡婦好像很不樂意，隊長一走，她就罵罵咧咧了許久，看樣子狼崽子他們也住不久，不過，這事兒也的看村裏怎麼解決，哎呀，冷死了冷死了，消息我是給你帶到了，我先走了，你也趕緊進去吧”，佟春花說完話，跺跺腳就往家裏跑。
“哎，你……”，佟思虞還想再問幾句，春花卻已經像個兔子似的竄出去老遠。
算了，提供住所這事兒她是真沒轍，問清楚了也沒用，還是找機會去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幫忙的。
不過，孫寡婦那人，她是真的不想打交道，等哪天孫寡婦出門她再去看吧。
佟思虞回了屋，周瑩也已經知道了村裏的塌房情況，嘴上正不住的唸叨着:“真是造孽哦，這麼大的冷天，又是大過年的，唉”。
“你也別擔心，村裏這麼多人，塌房的也就幾戶，一個村的人難道還幫襯不下幾個人，別操這閒心了，趕緊喫點飯躺炕上歇歇，你看看你們仨，凍得臉色現在都還沒回轉過來”，佟振國撥了撥爐子上的柴火，低聲催促娘仨去休息。
日子照常過了兩天，佟思虞去孫寡婦那邊轉了好幾圈都沒找着好機會，不過也不必找機會了。
這天一大早，天剛麻麻亮，孫寡婦拉着頭上被打了個大包的佟興民，一路哭一路嚎的在隊長門前鬧個不休:“我說佟大隊長啊，你要是看不慣我們孤兒寡母，索性將我們趕出村去，你別這樣折騰人啊，狼崽子的窩棚塌了，你就把這個掃把星放在我們家，你看看你看看，我兒子被打成什麼樣了，這要是傷了腦子，我死了去地下都沒法跟我們當家的交代，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哦”。
孫寡婦的聲音又尖又利，完全不要臉皮，很快就驚動了村裏很多戶人家。
等人羣圍攏過來時，孫寡婦整個人已經直接坐在了地上，又哭又鬧，大隊長家門口的雪被她弄得一團泥濘，污糟不堪。
圍觀人中不少都在想，屁股不冷啊？她這棉衣難不成是防水的？精神可真好。
大清早的，佟思虞被氣的滿肚子火氣，孫寡婦去對隊長家得經過她家門前，就孫寡婦那嚎的生怕村裏人聽不見的架勢，她想睡着都難。
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佟思虞直接翻身坐了起來，根據她對孫寡婦的瞭解，這樣大的陣仗定是她要開始作妖了，也不知她這次又要怎麼編排人。
佟思虞利索的穿好衣服，披散着頭髮打開門就往隊長家走去。
她出門時周瑩屋裏纔剛剛點上燈，聽着佟思虞出門的動靜，周瑩囑咐佟振國看好小武別讓他亂跑，自己則穿好衣服跟了上去，也不知這孫寡婦又在鬧什麼，這天還沒亮透呢。
佟思虞趕到時，隊長附近的人家早已經圍了出來，隊長打開門，身上披了件棉襖，臉色難看的很，平日裏不離手的旱菸都沒拿，一看就是氣的不輕。
隊長媳婦勉強帶着笑想將孫寡婦從地上拉起來免得丟人，可孫寡婦卻左搖右晃差點將錢花給帶倒。
“說說吧，說說吧，說說你又怎麼了，這才幾天消停日子，咱們這佟家村是沒完了是吧，今天這個吵明天那個鬧，其他村子怎麼就沒這些破事兒，我說孫琴啊，今兒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以後所有的輕省活都沒你的份兒！”大隊長越說越氣，唾沫星子直濺出老遠。
孫寡婦聞言略微收斂哭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還不是隊長你給安排的人，在我家裏什麼活兒都不幹，喫我的住我的，我不過說他們幾句，狼崽子當着我的面兒就把我兒子給打成這樣，嗚嗚嗚嗚，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臭老九都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陸濟辭呢！讓他出來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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