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王婆子立即喜笑顏開大聲嚷嚷:“來了來了,正主兒來了”。
隨着兩人的靠近,看熱鬧的村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通道。
陸濟辭抿着脣一言不發的往裏走,溫心眼眶微紅面上卻強撐着帶着微笑,一向愛乾淨的她衣服上甚至有了幾塊髒污,這幾天住在孫寡婦家的日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過得並不好。
佟思虞看的有些揪心,雖然陸濟辭面上不顯,但她覺得他一定是難過的,他那樣努力保護母親,可還是沒有做好。
王婆子爲了看熱鬧腦子轉的飛快,亦步亦趨的跟在陸濟辭和溫心後邊兒,一步也不肯離開,就這不要臉的行爲,看的村中不少人嘴角直抽抽。
“陸小子,你說說看,今天這事兒怎麼個情況?”佟大隊長知道孫琴肯定沒說實話,又看着兩人互相支撐有話難言的樣子,忍下了心裏的火氣。
“隊長,這事兒還是我來說吧”,說完話,溫心鬆開陸濟辭,面朝着坐在地上仍在撒潑的孫寡婦,上前走了幾步。
旁人都以爲她要上去罵人,可溫心卻只是伸出手,柔聲勸道:“孫姐,有什麼事,我們起來說,村裏這麼多人都在總不會冤枉了你我”。
“你離我遠些,少裝出這樣一幅和善樣子,看着就妖妖調調的,別給我惹上一身騷”,孫寡婦見着溫心的樣子,心裏嫉妒的很,這婆娘來着村裏也好幾年了,怎麼還是這般好看,天殺的,她就老了不少。
陸濟辭眼神刀一般的看向孫寡婦,嘴抿的更緊了,但想起他媽這一路上的囑咐,僵立在原地捏緊了拳頭,他不能衝動,先忍忍先忍忍,他在心裏不停地勸着自己。
溫心聞言也沒動氣,調轉了身子朝着大隊長開口道:“隊長,孫姐家我們是不能住了,再住下去也得結成仇,眼看着天氣已經晴好了,還請您幫我們找幾個人將棚子簡單搭一搭,我們先回去住着,等開春了我們再自己想辦法”。
佟隊長正要開口,溫心卻繼續說道:“自從住在孫姐家,家裏所有的事兒都是我在做,這其實也沒什麼,許是我手腳不利索沒做好,孫姐常常指點我幾句”
“什麼指點啊,你說話就是太客氣了!那算什麼指點,每天天不亮孫寡婦睜眼就罵人,什麼話髒就罵什麼,你脾氣還真是好”,住在孫寡婦家的鄰居,上回在山上摔了還是陸濟辭幫忙背下的山,聞言沒好氣的出聲幫腔道,臉上還有不忿,要不是她家實在沒地方……
溫心朝着幫她說話的女人感激的笑了笑,接着說道:“昨天晚上,孫姐問我要錢,說是這幾天的住宿費,我想着這也是應該,便給了兩毛,孫姐不滿意,劈頭蓋臉的罵我,我兒子太年輕脾氣暴,發了好大一通火,手下沒個輕重打了人,纔有了今天這事兒,真是不好意思,給隊長添麻煩了”。
溫心說完,村裏人看孫寡婦的眼神都不對了,這才住了三天不到給兩毛還嫌少?她家是啥房子金房子啊?
佟隊長聽完,臉色陰沉的盯着孫寡婦,冷聲問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這,她是胡說的,我就收了兩毛錢沒有不滿意,再說,就算她說的是真的,也不能動手打人啊,狼崽子就是狼崽子,看把我兒子打的,這叫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孫寡婦聽着不少人幫着溫心作證,整個人頓時就急了,她只是想把兩人趕出去,可不是給自己惹事,這一急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呸,我看有些婆娘還真是不要臉,爛了心腸的,咱們村裏其他留人的人家,咋沒出這事兒,要是都跟你一樣住你房子又要人幹活,又要收錢,還得給你出氣,你這哪是留人住,完全給是自己找了個丫鬟吧,看不出來孫寡婦你這地主做派做的還挺熟練”,王婆子是哪裏熱鬧那裏就有她,憋了這麼久早忍不住了,她本來就看孫寡婦不對眼,這婆娘嘴毒的很,好幾次她還沒吵過呢。
“嘿,我說你這婆子纔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我的事兒輪得着你說麼,就你那沒出息的兒子現在指不定在哪鬼混呢”,孫寡婦對上王婆子那可真是針尖對麥芒,寸步不讓,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在衆人面前直接吵了起來。
“都給我閉嘴!”大隊長這話一吼出來都覺得心累,也不知最近是咋回事兒,他這句話都不知說了多少次,次次惹事的都是這幾個瘋女人,也不知道一天天那裏惹出來的這麼多事兒,日子不過了?隊長擡手整個人都無語到了極點,聽着周圍人的議論,事情哪還有不清楚的,於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孫琴,陸家小子兩人住你家那是給了一袋糧食的,可不是白喫白住,當時可沒人逼你,是你自己情願的,這纔不到三天,你又是罵人,又是要錢,現在還鬧到我面前,你說說你究竟想幹啥?!”
“我不要他們住我家,臭老九住我家,我家名聲都跟着壞了,讓他們走,讓他們自己回草棚去,我這裏留不下這兩尊大佛”,孫寡婦一說這事兒,立時精神就來了,跟個好鬥的鵝似的,飛快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隊長看不慣這做派,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不要他們住也行,他們拿的糧食得原樣還回去,拿了多少就要還多少,溫心給的錢也要還回去!”。
錢花在邊上明晃晃的翻了個白眼,這孫寡婦可真是不要臉,好處拿了就想撂挑子,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不行!這錢是她們該給的,糧食他們也吃了憑什麼要我全還了,我不!”孫寡婦梗着脖子,紅着眼睛瞪着隊長。
“呸,你瞪着我也沒用,你不還也得還,就你今兒鬧得這事,今年豬場的活你也別去了,讓溫心去”,大隊長看着孫寡婦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頭火氣翻涌,下了決心要治治村裏這股子歪風邪氣。
“啊啊啊,隊長,隊長這不行啊,我不鬧了不鬧了,我現在就把他們請回去,豬場的活兒我不能丟啊”,孫寡婦聽了隊長這樣說,立馬就慌了起來,豬場的活又輕鬆公分還高,這還是之前隊長爲了照顧他們孤兒寡母特意給安排的,現在要是丟了,這日子還怎麼過!
“不了,我可不敢再把人放你家了,指不定明天你又要開始作妖,在場的誰想要糧食和錢的就把人接回去,開春草棚子搭好,他們就回去,左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隊長看也沒看孫寡婦,將身上披的棉襖往緊了扯了扯,對着人羣大聲問道。
人羣中頓時議論紛紛,但好半天過去也沒人出來說話,孫寡婦一開始的緊張慢慢消失,逐漸又悄悄得意起來,看吧,除了她家也沒別人家有空房子能收留他們,就算有這些人有那個膽子把狼崽子弄回家麼?
隨着場面的沉寂,大隊長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整個人頭上好似有一團火在冒。
孫寡婦見狀趕忙跳了出來,諂媚的說道:“隊長,你看根本沒人想管他們,還是讓我帶回去吧,我保證不罵人,你看豬場的事兒能不能?”
陸濟辭已經沒心思管別人了,他看着比他矮半個頭卻盡力擋在他面前的溫心,心裏一陣酸楚,忽然他擡眼看了看這個安靜又冷漠的人羣,很快就發現了臉色擔憂的佟思虞,不知爲何心裏又涌上了一股別樣的難堪,百感交集之下讓他的頭腦都開始昏昏沉沉,雙腿也不自主的開始打顫,他強忍着不適,用盡全力才能穩住身子。
孫寡婦見大隊長沒說話,大着膽子走到溫心面前就開始往家裏扯人,溫心柔柔弱弱的那是孫寡婦的對手,整個人都被拖得踉蹌了幾步。
陸濟辭哪裏忍得下,快步上前將孫寡婦的手用力的拉開,低吼道:“放開,媽,我們回草棚,他們不留我們,我們也能活”。
陸濟辭情緒有些激動,說完話面上就浮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
溫心剛忙伸手扶住腳步虛浮的兒子,眼眶紅的不行,幾乎要滴下淚來,這日子怎麼能這麼難呢,怎麼就沒個活路,這冰天雪地兒子還生着病,回草棚……
想着想着,溫心終於忍不住落了淚,邊上不少人都覺得不忍,可家裏實在沒條件,這年頭誰家不是好幾人擠一間屋啊。
“溫妹子,之前是老姐姐我不好我給你道歉,你跟我回去吧,你看你兒子手也脫臼了,臉紅的跟什麼似的,趕緊跟我走,回去找大夫看看”,孫寡婦這兩句話說的還像個人話,可臉上的幸災樂禍卻是擋也擋不住。
溫心沒有辦法,村裏人對他們一向是避之不及,兒子生病決不能回草棚,不去孫寡婦家又能去哪兒呢,可孫寡婦這樣子,唉,不去這裏又能去哪裏呢。
她深呼吸一口正要應下。
“溫姨,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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