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作者:絮鬼
孟潺沒有想到這是真的。

  這些照片都是虞知頤曾經偷拍他的證據,原來虞知頤從很早之前就已經和他見過面了。

  所以這是不是虞知頤爲什麼知道自己很多事的原因?孟潺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原來虞知頤也是個愛說謊的小狗,那麼他口中的所謂的“情侶”也是假的嗎?

  虞知頤到底還隱瞞了什麼。

  孟潺對虞知頤的所有印象都如鏡子一般破碎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虞知頤這個人,這個人藏的太深太深。

  “哥哥……”虞知頤淚流滿面,依舊捂着臉不敢擡頭,“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什麼時候拍的。”孟潺頭疼的捂着額頭,語氣聽不出什麼意思情緒。

  “高二。”虞知頤又急急忙忙地說,“我從來沒有給別人看過,我不知道路黎哪裏來的。我只讓人拍了半年……”他越說聲音越抖,還小。

  虞知頤的眼淚控制不住,他越想停下來,但淚水越流越多,他只能徒勞的用胳膊擋住臉,頎長的身形微微顫抖着,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孟潺看他哭的無措而慘兮兮的模樣,記憶突然回溯到過去,莫名想起了某個人。

  那人和他高中同校,是他穿過來以後相處的一個人,說是相處,但兩人其實沒見多少面,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在幾年級,連具體的容貌也記不太清。

  只知道那人比他矮了一個頭,身形瘦弱,如一把枯瘦的柴,留着半長的發,一直遮擋住面容,不讓別人看清。

  孟潺之所以和他相識,是因爲他在高中晚自習拉了一把站在天台邊緣的他,後面再見面是是在學校陰暗的樓梯間,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衣服都溼透了。

  孟潺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上次在天台的男生,他素來是一個不太愛管閒事的人,但看到男生的時候,莫名的哀憐涌現在心底。

  他把男孩帶出了樓梯間,帶他去宿舍換了衣服,男孩臉上都是傷痕,臉頰消瘦的都快沒什麼肉了,整張臉除了一雙漂亮的眼,其餘都是枯敗的,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

  男孩很害怕生人,也不愛說話,瑟縮着身體,孟潺安撫他情緒,從櫃子裏拿出了糖果和蛋糕給他。

  男孩顫顫巍巍的吃了一顆糖,而後情緒崩潰了似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越哭越厲害,孟潺都傻了。

  男孩可能也覺得自己很醜,用胳膊擋住了整張臉,只露出一雙溼漉漉的桃花眼。

  後面孟潺很少見到他了,他學業太忙,臨近畢業,很快就忘記男孩,直到畢業到現在,他都沒怎麼記住這個男孩。

  這個男孩彷彿是他身邊的風,一吹就散了。

  但是在今天看到虞知頤只露出一雙眼哭泣的時候,他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個男孩。

  那個哭泣的男孩,和虞知頤很像。

  孟潺一瞬間有種男孩就是虞知頤的可能性。

  畢竟他自己也說過,高中的時候他們兩見過,但可能性有多大,孟潺也不知道。

  他忘記了那個男孩長什麼樣了。

  “哥哥。”虞知頤見他遲遲不說話,更慌了。

  孟潺才發現自己走神了,他回到現實,看着桌子的照片就覺得刺眼,很頭疼。

  他當然是生氣的。

  有點想發火,但在公司又不想大吵大鬧,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不想見虞知頤。

  他心中的虞知頤形象崩塌了一大半,脫落出一個惡劣的小狗形象,換做平常作風,孟潺直接上手官司一條龍了,但這些他無法放在虞知頤身上。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心情,可能有怒氣和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奈。

  虞知頤對他很特別,是他乖巧的小狗,孟潺憐愛他。可正因爲感情特別,所以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處理虞知頤。

  “你先回去。”孟潺說,因爲不知道怎麼對虞知頤,乾脆先眼不見爲淨。

  虞知頤怎麼可能會乖乖地回去,“哥哥,你生氣了嗎?我錯了……”

  孟潺指了指大門,語氣加重“出去。”

  虞知頤咬了咬嘴脣,差點咬出血,他的眼眶泛着深深的紅潮,滿臉淚痕。

  “哥哥,對不起,請你別討厭我……求你。”

  虞知頤最終還是走了,辦公室只有孟潺。

  孟潺把桌子上的照片全扔在了地上,拉了拉領帶,仰着頭,深深地皺着眉,臉色冷硬,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那之後,孟潺和虞知頤的關係莫名僵硬了下來。

  虞知頤後面才發現自己的照片是誰泄露的,他找到了小八差點將人打個半死,看着小八苦苦哀求的模樣,他突然就覺得一陣疲倦。

  如若不是他當年做錯了事,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

  他好不容易纔走到孟潺的身邊,但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將他們兩隔開,阻擋了虞知頤走向他的步伐。

  說到底,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不知道該怎麼緩和這僵硬的局面,該如何去挽回自己在孟潺心中的形象。

  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虞知頤內心的不安與日俱增,在他心裏堆積成山,壓的喘不過氣來。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美夢快破滅了。

  孟潺在上課的時候收到了一條消息。

  【鄒蘊:我回國了,能見一面嗎?

  鄒蘊是他自己前女友,兩人只交往了一個星期,孟潺忘記了當初是爲什麼和她談的了,似乎是鄒蘊一直追求他,孟潺挺喜歡這種熱情掛,加上長相也蠻對他胃口,就打算試試。

  直到交往以後,兩人才終於認識到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鄒蘊覺得孟潺太冷漠,即使他們兩是情侶,也總是隔着一層膜,鄒蘊根本走不進去。

  而孟潺則是覺得鄒蘊太強勢,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和他心中乖巧的形象不符。

  兩個對彼此都不滿,一個星期沒到就和平分手了,什麼事都沒做。後來鄒蘊出國留學,兩人的聯繫就少了很多,這一兩年都沒聊過天。

  孟潺都快忘了她。

  對於鄒蘊的突然聯繫,孟潺並不太想去,他這幾天爲虞知頤的事情煩的要死。

  他覺得自己該怪罪於虞知頤,並和他保持距離,畢竟虞知頤的作爲已經觸及到了孟潺的底線了。但是想歸想,他沒法做出實際行動。

  他都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真這麼做了,虞知頤該哭的有多可憐,他是最脆弱的。

  平心而論,孟潺不想看到虞知頤哭泣的面容。

  他哭腔的面容是殺死孟潺冷漠心臟的劊子手。

  虞知頤這三個字就是讓孟潺心軟的存在,他讓決絕果斷如孟潺變的猶豫不決,把疏離寡淡的冰山退變成了一個瞻前顧後的山羊。

  孟潺很少有這種退縮不決的情緒,這不像他。

  爲什麼。

  這時鄒蘊又發來一條消息:【好久都沒見了,你不會在躲我吧。】

  孟潺回:【這幾天忙,有空再說。】

  他暫時不想見任何人,但沒想到鄒蘊會主動來找他。

  他剛下課,就看到教室門外有個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刺繡風棉麻襯衫搭配黑色裙子,長髮微卷,長相明豔精緻,看到他的時候,朝他招了招手。

  “嘿,孟潺。”

  孟潺無語了。

  兩人在咖啡店坐下,孟潺給他點了一杯冰美式。

  “你還記得我喜歡喝這個啊。”鄒蘊笑意盈盈的。

  “不是。”孟潺垂眸,冷淡地說“人太多,這個比較快。”

  鄒蘊也不在意,託着臉,說“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你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你的錯覺。”

  “啊,還是和一樣的冷淡呢。”鄒蘊是一個很喜歡笑的女人,時時刻刻都在笑,“你有女朋友了嗎?”

  孟潺眼皮一斂,腦子裏突然想起了虞知頤時時刻刻朝他撒嬌的畫面。

  “看起來有了呢。”鄒蘊瞭然,有點失望。

  “嗯?”孟潺沒懂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鄒蘊伸出一隻手,對他指指點點,“你也太直了吧,我剛剛問你的時候,你的嘴角好像勾了一下,這難道不是有情況了嗎?”

  孟潺皺着眉,“沒有的事。”

  “看來還沒成啊。”鄒蘊語氣玩味,“你也有不成的一天,哪個大美女啊,連你這種級別的帥哥都拒絕。”

  “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孟潺擰眉。

  鄒蘊哈哈哈笑了幾下,“喜歡一個人的神情是藏不住的,孟潺,原來你也會喜歡一個人啊。”她的語氣一轉,很可惜似的“本來想着想和你再試試的,畢竟你這張臉我是真的喜歡,既然你有喜歡的人了,只能放棄了。”

  孟潺腦子裏還在爲“喜歡”二字震驚。

  我喜歡虞知頤

  認真的嗎?

  “哥哥——”

  孟潺還沉浸在那兩個字帶給他的衝擊,耳邊傳來一聲慌亂的嗓音。

  虞知頤可能是一路上跑過來的,氣喘吁吁的,雙眼溼漉漉地看着孟潺。

  “這是誰。”鄒蘊先是被虞知頤的容貌震驚了一下,他沒見過長的這麼漂亮的男人。

  “我是他男朋友。”虞知頤快速地說,宣誓主權似的。

  沒有人清楚當他知道孟潺和鄒蘊見面都時候,他有多慌亂,他當然知道鄒蘊是孟潺的前女友,在他高二的時候就知道了。

  虞知頤見過他們在一起的樣子,也見過他們分手的場景。

  當他鄒蘊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不可控制的慌亂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卑劣噁心,所以他才更恐懼孟潺會去找比他更好的人。

  鄒蘊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你……孟潺,你……是gay啊,怪不得你以前對我那麼冷淡,你根本不喜歡女人啊。”

  孟潺:“……”

  “不是。”孟潺頭疼,咬着牙答,眼看虞知頤還想說什麼,瞥了他一眼,虞知頤立馬閉嘴。

  “他腦子有點毛病。”孟潺說,“別聽他胡說。”

  虞知頤聽到前半句話時眼神茫然了幾秒,再聽到後半句後又委屈了起來,但和平常的委屈不一樣,這次在感受到委屈的同時,內心又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說:孟潺說的是對的。

  孟潺怕虞知頤又說些什麼,拉着人走了,“先走了。”

  鄒蘊看着他們兩的背影,個子高的男生蔫頭耷腦的,而孟潺則一臉冷酷的往前走。

  看着還有點配。

  鄒蘊是真的沒想到孟潺喜歡男的,但是如果是那種顏值的話,也怨不得男的會淪陷,畢竟那張臉太美了,是一種雌雄莫辨的美。

  天色漸晚,孟潺一把將人丟在車裏,往外面開去。

  孟潺臉色冷硬,冰冷冰冷的。

  虞知頤老老實實道“對不起哥哥,我不應該在別人面前說出我們的關係。”

  “你還知道”孟潺語氣冷淡。

  “因爲我害怕。”虞知頤的眼神看着他們前方,平靜地說“我怕你和她複合。”

  “我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萬一呢。”虞知頤的語氣帶着病態的偏執,連日來的不安與自我厭棄藤蔓一樣纏繞着他身體各個部位,他每天都做着被孟潺拋棄的噩夢,這些噩夢像是喫人的惡鬼,張着血口大牙要將他吞滅。

  他知道自己的卑劣,孟潺最討厭有人侵入他的生活,而他卻侵入了整整半年,孟潺厭惡他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做着孟潺會在他身邊的美夢。

  兩者互相拉扯他的理智,將他的神經磨的更爲痛苦不安,他就像個垂掛在懸崖的落難者,時刻都在擔心自己掉下去,爲此終日惶惶不安。

  在高度的精神壓迫下,虞知頤的神經快崩塌了,理智岌岌可危。

  他甚至想幹脆結束這一切,爲什麼他會如此痛苦,愛一個人會把他的呼吸奪走,他能給予自己生機,也能讓自己置於死地。

  如果結束這一切,他爲之痛苦的所有都會消弭。

  虞知頤神經兮兮地說着,“如果你重新喜歡上了她呢在你心裏,她應該比我好,畢竟她沒有那種噁心愛好。”

  “而我呢”虞知頤近乎癲狂,“我是什麼人跟蹤你的變態,我多噁心啊,你應該開始討厭我了吧!”

  “虞知頤,你冷靜點。”孟潺看出了他的精神不穩定,沉聲提醒他。

  虞知頤已經冷靜不了了,他的精神被逼到了一種極致,理智被腦子裏的臆想徹底吞噬,整個人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哥哥,爲什麼我會是這樣的人我明明那麼愛你,可我爲什麼會做這些噁心的事。你會討厭我嗎?”虞知頤自顧自地發着瘋,“你肯定會的,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我,你會和鄒蘊重新在一起……但是不行,我不允許,哥哥,你這輩子只能在我身邊!!”

  孟潺一手開着車,另一隻手徒勞地按住虞知頤摳着自己手臂的手,但因爲只有一隻手,虞知頤力氣又大,根本按不住。

  “你他媽給我清醒點!”孟潺冷聲呵斥他,“能不能聽我說。”

  虞知頤已經沒有理智了,自從自己的祕密被發現以後,他的理智就逐漸崩塌了,精神也一直被壓抑着,在今日看見孟潺和鄒蘊在一起,那根線就盡數崩了,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爆發了出來。

  慌亂,不安,自我厭棄,恐懼,都殺死了他的理智。

  如果結束了這一切,他就可以永遠和他親愛的哥哥在一起了。

  虞知頤病態地想,越發覺得這個想法很美好,但又有一個想法冒出來指責他:你忍心讓孟潺陪你去死嗎?

  不,我不想,我不想讓孟潺死。

  虞知頤大腦一片混亂,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身體被扯碾爛的場景,屠宰場一樣。

  他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幻覺,只能拼命地摳着自己的手,很快手腕就多了幾十條血痕。

  孟潺以前見過幾次虞知頤精神癲狂的狀態,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心疼過他。

  他的心臟似乎被鈍刀紮了一下,密密麻麻都鈍痛氾濫在心底,數不清的憐惜卷在他的腦海裏

  孟潺開着車,沒法徹底阻擋虞知頤,只能騰出一隻手死死地按住虞知頤。

  “虞知頤!”孟潺又叫了他一遍。

  一心無法二用,孟潺在顧着虞知頤時,沒有看見前方駛來的車。

  他立刻猛打方向盤,響起一陣劇烈的剮蹭聲。

  “嘭——”孟潺的車撞到了路邊的樹。

  晚上九點,虞知頤臉上帶着傷,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一動不動地站在急救室門口。

  他們的車子撞到了樹,在危機時刻,他被孟潺擋了,沒受多大傷,但是孟潺卻被重重的撞擊撞到暈死過去了。

  虞知頤站在門外,雙眼呆滯,整個人如僵死的樹木,毫無生機。

  他想,爲什麼躺在裏面的不是我。

  是我害的孟潺。

  如果孟潺有什麼事,和她姐姐一樣,他該怎麼辦?

  虞知頤一想到這點,便產生了一股劇烈的恐慌,他全身都因爲懼怕而發抖,牙齒都能聽到顫抖的咯咯咯聲。

  他全身脫力地蹲在地上,痛苦的想哭,但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爲什我總是會傷害我身邊的人。

  難道我真的是災禍嗎

  夜晚的醫院安靜無聲,此時卻像是虞知頤的墳場,黑壓壓的一片,空氣流淌着窒息的悶潮。

  他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很快,孟潺的家人來了,孟簾慌張地問他“美人哥哥,我哥他爲什麼會出車禍,嚴重嗎?”

  虞知頤喉嚨艱澀,他想說你的哥哥是因爲我而出了車禍,但他沒臉說出來。

  “對不起……”他思考良久,才啞着嗓音說了一句。

  孟母見他傷痕累累的模樣,忍着內心的擔憂,對他說“小虞啊,你也受了傷,先回去休息吧。”

  虞知頤搖搖頭,“不,我要在這裏。”

  孟母只好隨他了,孟父還沒來,外面只有他們三個人。

  孟簾一個女孩,心臟承受不住,哭泣着說“哥爲什麼總是出事啊,高三的時候也是,差點猝死,這次會不會——”

  “你這孩子,少說這些晦氣話。”孟母說她。

  虞知頤聞言,身體更冷了。

  不久急救室的門開了,按照醫生的話來說,就是身體胸部輕度骨折以及各處軟組織挫傷,但幸好沒有傷及內臟器官,總體來說沒什麼大事,修養一兩個月就可以了。

  幾個人進到病房裏,虞知頤站在他們身後,看到了躺在牀上的孟潺。

  他緊閉着眼,插着呼吸機。

  虞知頤彷彿看到了自己姐姐,她也是如孟潺一般,躺在冰冷地牀上。

  過去的記憶與現實重疊。

  二者的相同點都是虞知頤害的。

  虞知頤涌起了一陣劇烈的恐懼,他不敢再接近孟潺,這讓他惶恐。

  他一步步地往後退,他厭惡自己的存在,他是恐怖的罪魁禍首,他不該待在這裏。

  無邊無際的驚懼刷白了虞知頤整張臉,一點血色也無。

  他往後退,沒人注意他。

  他衝出了病房,滿臉惶恐的回到了家,一進到家門,就靠着門慢慢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額角都是冷汗,打溼了碎髮。

  他連燈都沒開,死一般的寂靜裏他又聽到了他姐姐的聲音。

  “知頤啊,你又害了別人是嗎?和姐姐一樣呢。你真是一個災難啊。”

  虞知頤捂着耳朵。

  不,我不是。

  “知頤,你看你,總是會傷害別人,你這樣誰會愛你呢?你又怎麼好意思去愛別人,你活着就是有罪的,更遑論去愛人。”

  虞知頤拼命地捂着耳朵,但她的聲音無縫不入,切割着虞知頤的耳膜。

  他彷彿在受刑。

  太吵太吵,總是停不下來,嗡嗡嗡嗡地鬧在他耳邊,四肢開始發麻,大腦一片眩暈,尤其是心臟處,被瘋狂擠壓的疼,快呼吸不過來。

  好痛苦好痛苦。

  虞知頤踉踉蹌蹌地跑進房間,慌亂地從櫃子裏翻出藥,因爲手抖的厲害,不小心把櫃子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無數張照片漫絮一般鋪在地上,主角全都是孟潺。

  每一張照片背後還寫着什麼,虞知頤看到了那些字。

  “他有很多朋友,好羨慕他。”

  “他原來愛喫辣。”

  “他喜歡貓。”

  “他總是喜歡穿黑色的衣服。”

  “我在他背後,但他沒認出我,他不記得我了。我是太暗淡的存在,他不會記住我。”

  “他交女朋友了。”

  “他說要和女朋友去坐摩天輪,但是沒去成,我有點想坐摩天輪,因爲我沒坐過。”

  “他喜歡看煙花,他女朋友說要陪他去,不太開心。”

  “他們分手了,依舊沒去成。”

  “我在他身後很多次,但他都沒看到我,好想讓他看看我。”

  “我好想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不然他會忘了我,不能忘了我,會很痛苦。但我現在太不堪了,等我變的好一點再去找他。”

  “哥哥,我想這麼叫他。”

  虞知頤已經很久沒看過這些照片了,這些照片是他卑劣變態的證明,虞知頤自欺欺人不想接觸這些照片。

  彷彿這樣就能掩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今再次看到這些照片與字句,無疑在他脆弱的精神裏重重地紮上一刀,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打擊,終於將虞知頤鎖起來的記憶與真相撕開來。

  他的保護膜已經被完全燒燬。

  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清醒過來,又像是沉浸美夢的人睜開眼睛,虞知頤如夢方醒,終於記起了所有。

  他從來沒和孟潺談過戀愛,從來都沒有。

  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都是他一個人變態想象的美夢。

  是他對孟潺愛而不得,不禁幻想出了自己在和孟潺談戀愛的幻境。

  所有的所有,都是他從最不堪的方式得來的,孟潺的喜好,和戀人要做什麼,都是他偷學來的。

  他是一個小偷,罪大惡極的小偷。

  孟潺以前說不愛他是真的。

  原來他真的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事實太殘忍,是一把生鏽的鈍刀,直直的插進心臟裏,呼嘯的風咕嚕咕嚕的往裏灌,虞知頤呼吸都是帶着刀刮一般的痛。

  戀愛是假的,情侶是假的,他沒被愛,也沒被什麼人疼愛着,更沒去過什麼遊樂場,都是他虛構出來的,所有溫情都是他從別人那裏偷來的,拼拼湊湊出了一個他被人深愛着的烏托邦。

  都是他一個神經病構造出來的劇情。

  虞知頤閉了閉眼,滾燙的淚珠劃過臉頰,眼淚不受控制似的,越流越多,頃刻之間淚就流了滿面。

  他不禁笑了起來,笑聲斷斷續續,眼尾泛着紅潮,笑聲低啞猶如破裂的抽風箱,心臟悲鳴。

  虛情假意,全都是虛情假意,都是假的。

  原來他真的不愛我。

  他的稻草被淹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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