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拥抱
先不谈她公然站队陆成蹊会不会全身而退,就算最后陆成蹊得胜,她也会因为强出头为公司管理层忌惮,而且最近正值革新换代内部换血的时段,這身份怎么也不能出問題。
那又该怎么办呢。
除了江瑾言這個名字,她還有什么……
眼睛一瞥,窗外,正看到季腾大厦对面商场液晶显示屏,上面滚动播放着着最近一款超级火的游戏软件推广广告。
江瑾言喜歡打游戏,本来准备有空替這新游戏试试水,但最近公司事太多,多事之秋,就不了了之。
游戏,游戏,游戏……
对了!
眼睫一颤,她猛然想起独立于這個世界有另一片领域。
那裡,不需要任何顾虑,也算她半個主场,任凭她撒野奔跑。
心绪收了收,江瑾言沉着声继续道:“我的微博大部分都知道,麻烦知道的人辛苦在弹幕裡刷一下,五分钟后我会发條聲明,大家捧個场子,江总嘛,最重要的還是面子对吧。”
本来因为江瑾言一句我男人直播间就已经炸开锅,现在江总又爆出要微博發佈聲明。
還态度一改常态地认真严肃。
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重磅级灾难现场!
江粉的心全被推向最嗨点,纷纷在评论区开始热烈交谈,兴高采烈啃瓜皮。
——我觉得江总像被下降头了,你說這三年下来她直播了几天的?也不怕掉粉。佛系得我一出家人都觉得害怕,现在出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你說江总這男人是谁啊?看了她這么多年的直播,也从沒见過江总跟谁多熟稔啊……
——看這势头是铁定要为這野男人撕逼,這瓜有可能上热搜,我先立個fg。
——這行事风格太不江总了,你记得以前那次平台主播内部撕嗎,有人上门辱骂也沒见着江总多有起伏,最后淡淡喊人把黑粉全叉出去而已,帖子写的多难听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觉得江总从来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所以啊,江总变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有這么大的本事,让我們铜墙铁壁江赖皮也冲动了一回,不過别說,這样感情用事不理智的江总我還挺喜歡。
……
忙着翻看微博的江瑾言自然沒空去理会直播间翻涌不息揣测她心态的弹幕。
此刻,她正聚精会神不断刷新着自己微博首頁。
经過一番造势,粉丝量确实肉眼可观地往上直飙涨,已经从原来区区一百多万直升到二百多万。虽然评论区也有特意跑過来骂她的,可江瑾言根本不在乎,她需要只是热度,管他黑红不黑红,反正红了。
随后,手指一点,她轻易在下方找到最常访问的微博头像。
那是张修图過度的自拍照,不過依稀能从裡面找到赵媛学生时代的影子,微博id也好辨认,是赵媛呀。
江瑾言取了裡面几张图,然后回到編輯頁面,低头认真編輯起稍后要发的消息。
茶几上直播间翻滚的字幕還在继续,像被按了静音键的一场人间喧闹,无声地翻滚,蒸腾,挥散着热气。
而客厅裡又静极,快靠近十二点的夜,窗外浓郁化不开的黑,偶尔還能听到远处广场上有人放烟花的炸裂声。
如果她只是江瑾言,不谈给陆成蹊正名,连扳倒赵媛都是個困难。可现在她是江总,虽然依旧不能插手商界的事,可让赵媛焦头烂额却是容易。
這世上,有一种力量几乎有翻云覆雨的恐怖实力,它叫舆论。
打完最后一個字,江瑾言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確認无误,點擊发送。
只過去三秒,微博私信进来的声音就接连不断到几乎把她淹沒,而顾清的微信也随之到了。
用三行感叹号也不能表达顾清此刻一副哔了狗的心情,他暴躁地想直接把人锤进地板缝隙裡抠都抠不出来。
“我這把枪還用得顺手?嗯?什么叫我的人,我是你的人?你问過生我养我的二老嗎?啊?說话啊?现在装死有用?”
“江瑾言,你就是仗着我对你不错现在直接爬我头上来了!”
“我要气死了,我现在已经捏碎三包方便面了,你赶快给我撤下来听到沒有。”
“你個小兔崽子,我想来想去怎么還是想把你从屏幕裡掏出来狂揍呢??”
江瑾言只装作看不见。
除了顾清這個枪头,她想不出别的。
访问赵媛微博时江瑾言就发现了,赵媛是顾清私生饭,裡面清一色的顾清模糊偷拍照。
职业电竞选手,几乎屏幕就是他们另一张脸,所以对于他们真正的长相,很多私生饭穷追猛打梦裡都恨不得扒出来的一窥究竟。
顾清之前跟她說過這类的事,出门在外如果防得不严实确实容易被谁抓拍了去。但顾清也信誓旦旦說過,想拍到他顾爷爷,下辈子吧。
可能顾清防备得真的严,赵媛偷拍的這些照片都属于拼死看不清楚五官的高糊照,但细思极恐,她又是哪裡能有這么多顾清日常出门的信息的。
除非這女人日夜蹲守,是骨灰级私生饭。
江瑾言沒法子在生意上搞她,可這侵权的事,要折腾起来太容易了吧。
那要以什么身份呢。
她喜歡顾清,她要为自家男人讨伐?
听起来可行性挺高。
师出有名,能博得响应。
一拍而定,就這個法子了!
一封讨伐信写下来洋洋洒洒,倾尽江瑾言毕生所有的矫情——
“大家都知道我跟顾清是游戏裡认识的,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大家的支持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我很喜歡他,所以我并不希望他暴露在大众的视野裡受着可能存在的敌意的窥视。但最近有名博主却顶着顾清粉丝的名义侵犯着我跟顾清的隐私权,严重影响顾清的日常生活,初衷是好的,可我希望這名粉丝能稍稍注意下自己的举措,同样是喜歡顾清的人,我們彼此理解。”
末尾艾特是赵媛呀。
绵裡藏针,直戳着人家脊梁骨了。江瑾言对顾清愧疚的同时又忍不住摩拳擦掌要看赵媛忙着应付广大網友正义之剑的手忙脚乱。
点进去看,赵媛微博果然已经人仰马翻,不知从哪裡涌出来一大波顾清的拥戴粉,在评论区开启轰炸式指责,最后逼得赵媛只能关闭微博评论功能。
事态迅猛发展下,江瑾言這條半真半假的微博聲明竟然還收到了一家维权網站官博的转载,扣上正义的帽子后,江瑾言的发难更加的理直气壮。
不再是两家粉丝群体的共同战斗,年纪稍大些但无比信赖官博的中老年群体也莫名其妙加入了這场滑稽的闹剧。
虽然源头是個闹剧,但转载时的文案個個严肃又心痛,纷纷指责现如今隐私权保护的不到位。
這效果始料未及,江瑾言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激动难耐。
夜空已经是纯净的黑,像张黑绒丝的毯子笼罩住整座城市,上面依稀坠着几点星光。
過往的岁月裡,从来是她攀附着别人的力量成长,竭尽全力去寻找适合的拐杖。而那些实力比她逊色的,虎落平阳的江瑾言只干脆利落地经過,从不会想着伸手過去拉着一把。
于她无利還麻烦,人心难测又未必领情。
统统的,這些就被归类于无意义的事。
而如今,她第一次尝试到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裡把重要的人挡在身后,提刀上马护他周全的快感。
這快感,比以往任何一次的胜利更让人心悸。
烟火炸开在脑海,热烈得让人窒息。
如果不单单是索取,這愉悦也能来得這么容易。
清早,江瑾言是在无数私信轰炸中醒来的。昨晚沒熬得住到最后,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就睡着了,眼下手裡微博還在咚咚咚地进消息,而其中最吸引她的一條确实刚刚被顶上去的热搜。
一個id号称這辈子就看不起赵媛的小号竟然冒出头来爆料了一长串赵媛大学时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私底下虐猫虐狗,喜歡偷同宿舍的零食,背地裡曾经给辅导员送過礼……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網友是相信了,個個跟打了鸡血般膨胀,恨不得立马长刀出鞘斩尽眼前肖小。
赵媛的微博彻底瘫痪,不久后所有的微博全被刪除,连id也被注销。
江瑾言捧着手机盘腿坐床上勾唇,沒忍住在空中踢了两下腿。
註冊微博哪裡有用,這一届优秀的網友早就扒出你祖上八代的消息张贴出去了,就算龙招有钱给撤热搜,這浪潮也得翻滚一阵子。
而這一阵子,足够陆成蹊休养生息,绝地反击。
正想着把這個好消息告诉白徐宇让他乐乐,就听见门铃响了。
江瑾言穿着睡裙沒换,踢踏着拖鞋小跑下去开门,手裡手机還翻开着微博頁面沒关,“谁啊?”
门锁被打开的脆响才起,江瑾言手裡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吓得她一踉跄差点绊倒。
“谁啊!”
头抬到半空,陆成蹊一双褐色眸子就钻进视线。
“是你啊,匆匆忙忙的有事?”看到他,江瑾言语气都软下来几寸,她转身去房间换衣服。
可沒机会让她走到房门口,陆成蹊就带着满身的寒气挡在了面前,眸色疲倦,本来還想靠近几步,可男人明显又在抬脚时犹豫了,双手垂在身侧,无力地蜷着,最后,他微垂下眼帘。
這就是這时,江瑾言才注意到陆成蹊的精神状态。
他整個人从头到脚看上去沒有半点生气,像刚从黑夜裡捞出来,浑身上下紧绷地吓人。
也才几天沒见,他下巴出竟然长出来几点胡渣出来,眼眶裡都是红血丝,连平日裡最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也是遍布褶皱,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憔悴得要命。
江瑾言气得眉头拧成一团,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陆成蹊,你這是刚从坟裡爬出来?把自己搞成這個样子专程来恶心我的是嗎?”
男人沒动,可眼裡的光瞬时就灭了,顿了良久,“我在你门口站了一夜……”
“神经病吧你!你为什么不敲门!”
江瑾言只觉得一颗心被气得直颤,以前沒发觉自己喜歡陆成蹊时无论這男人多么可恶如何口出恶言她也根本不会有多少情绪起伏。
可现在——
他轻而易举几句话就能够让自己肾上腺素飙升。
她走近,盯着陆成蹊眼睛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敲门?”
女人看起来真的生气极了,板着的一张脸特别唬人。陆成蹊又开始回想江瑾言发的那條微博,每個字他都记得,可每個字都是凌迟。
昨晚站在门口愣怔的時間,他就在心裡反反复复背诵江瑾言那番话,享受着每個字在骨子裡的刺痛感,一遍又一遍。
如今,他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干燥的嘴唇翕动两下,他垂眼哑着嗓音道:“不敢敲……”
“陆成蹊,這一问一答小孩子過家家地玩有意思嗎,你直接跟我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成蹊抬起头,目光落在江瑾言脸上,裡面灰败的一片,像火光燎原后的废墟,毫无生机。
他兀自站了会儿,艰涩开口,“赵媛的事……”
“赵媛的事我正想跟你說,微博看见了吧,她最近有的忙沒空折腾你,說不定起诉這事也快画上句号了。”
江瑾言沒說自己在裡面起的作用,自己直播的事她還沒想好怎么跟陆成蹊开口。可才提到微博两個字,她很明显看到陆成蹊眼睫颤了颤,身子越发地紧绷。
“陆成蹊?”她问。
“沒事。”男人抬头笑了下,“谢谢你。”
“谢我?”江瑾言心头一跳。
“這事本来与你无关,却让你替我分心,作为合作搭档,谢谢……”
“合作搭档?”江瑾言忍住胸闷扬了個调,“就是合作搭档??”
“還有,朋友……”
“朋友???”江瑾言带着气音,“只是朋友?”
陆成蹊猛地抬眼,眼眸裡有什么东西闪了下又很快熄灭,他点头,哑声,“朋友。”
下一秒——
“好啊你個陆成蹊!我怎么就放你进来呢!你就该在外面活活冻死!站一夜?呵!站一夜的冷风也沒把你脑子扫得聪明点!”江瑾言瞪着眼睛,越看越觉得气不顺,“你是觉得我天生圣人命爱操心?认识這么久你见過我替人操心過??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滚蛋!”
世界猛然噤声,陆成蹊只觉得胸膛裡某处地方陡然炸开,震得他灵魂快要脱离躯壳,身体像一座雕塑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眼眶已经是猩红,咬着牙关沉声,“你再說一遍,你說你什么我?”
“神经病吧,”江瑾言觉得他得了便宜還卖乖,非得顺杆子爬到她老墙头拆瓦才罢手,“要不要脸,這话還想我再說一遍??”她翻了個白眼。
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陆成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小幅度的颤抖,他猛地上前把人拉进怀裡,撞进来细软的温度,将他胸膛的冷气驱散個干净。
陆成蹊滚动着喉咙,明明有太多的话要說,可最后出了口变为一句,“言言,给我抱一抱……”
融合了太多情绪,全在了這個拥抱裡。
江瑾言觉得背后锢得紧紧的那双手的主人是想把她捏碎了塞进自己身体裡,哪裡有情侣会這么個抱法啊。江瑾言觉得很有必要给陆成蹊上几堂课恶补。
男人脑袋架在她肩膀上,温顺地让人想摸一摸他发顶。
良久,她埋在他衣服裡嗡声嗡气道:“抱够了?要不要再亲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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