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感情裡最经不得利用
“那也是爹!”孙悄表情激动,“你是顾家儿媳妇,按着這個关系攀算,我也能跟顾家沾上点亲。啧!說出去脸上多有面儿!”
江瑾言把着耳环笑。
门被推开,江母站门口催人,“快进大厅,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成蹊也在,你去敬酒去。”
江瑾言被赶着往外走。
今天她穿的是件白色极光色长裙,裙摆快及地,每走一步裙身上坠着的小流苏摆得乱人眼球,闪闪动人。
长发被高高圈在头顶,露出好大一块干净白皙的脖颈以及精致锁骨,漂亮迷人。
大厅裡几张桌子早坐满人,服务生正布着菜,大家几個人一聚地吵吵闹闹喝酒。
江瑾言扫了眼就知道白徐宇沒来,顾崇江那桌只见着顾清。
孙悄从后面過来,贴着她耳边道:“我劝過老白,他說律所裡有個案子等着结,今天就先不来了,礼物托我带過来,還說下次你结婚他再给你包個大红包。”
“等宴会结束你给他回個电话。”
孙悄知道江瑾言的意思,虽然白徐宇比她们大出好些岁,可骨子裡叛逆又任性,跟個长不大孩子一样。情绪低落时不知道怎么控制,只会喝酒发泄,保不定酒后再闯出点祸事。
“我知道,我最近会看着他。”
“好。”
周围几個朋友路過都笑着举杯恭喜,江瑾言配合着還以笑容,然后她就看见一身正装的陆成蹊被人簇拥着从走廊那头過来。
裡面混着几张不熟悉的面孔,听陆成蹊的提過应该是他之前在美国团队裡的同事,這次特地飞過来参加他订婚宴。
陆成蹊笔挺的身姿站在裡面,像自带闪光灯,一时把场上大部分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他从来是個让人瞩目的人,不管在什么时侯,什么地点,总是保持着最专业的状态,最从容镇定的神情。
江瑾言很早之前就明白他长得好看,但当时只限于皮象。可美人在骨不在皮,等你真正深入了解陆成蹊后你会完全被這人骨子裡的东西所吸引,欲罢不能。
磕毒是会磕上瘾的。
人到了面前,陆成蹊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良久抬手過来,牵住她手腕紧了紧,问道:“冷不冷?”
外面气温不高,大厅裡虽然开了暖气可也九牛一毛,为着一生就一次的订婚宴效果,江瑾言硬扛着不在礼服外面加小披风。其实从房间出来她就已经哆嗦得牙关僵硬,两只手沒有半点温度。
外人都沒有注意到這点,江瑾言也从不会把這些露出来给外人看,无论何时她都要背脊挺直,包括孙悄在内,无一例外沒有发现她的不适。
陆成蹊皱着眉轻声数落,“给你买的披风怎么不穿,手冻成這個样子還咬牙不說。”
江瑾言感受着自手裡绵绵不绝传来的温度,舒服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這是女人的骄傲,再冷也得踩着高跟鞋身子不抖一下。”
陆成蹊啧了声,接着直接把女人的手揣进兜裡,引得江瑾言一阵惊呼。
“你干什么呢這裡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
“怎么不像话,”陆成蹊心安理得,“我疼自己媳妇還得给他们打声招呼。”
噌地一下,江瑾言只觉得脸上窜起来一大簇火苗,烧得人眼裡直冒星光。
迷迷糊糊的,她被陆成蹊牵下去敬酒,一桌一桌的走,那些人說了什么,笑着什么,江瑾言已经进入條件反射阶段,几乎出于本能地答着话,回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都說了什么。
陆成蹊只看着她笑,一双桃花眼祸国殃民,完全诠释什么叫美色误人。
敬到最后,到了顾崇江那桌。向来不易接近,面色严肃的男人竟然难得地露出点温柔来,虽然依旧沒說动听的话鼓励晚辈,但终归碰了杯喝了酒,露出眼尾出翘起的皱纹。
江瑾言戳着陆成蹊手臂,小声地道:“這感觉真奇怪,上一秒還是我上司,下一秒我就得喊爸,是不是,男朋友?”
她故意加重男朋友三個字,本来指望陆成蹊一脸不悦地指正她,叫什么男朋友要叫老公。可男人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附和着說了句,“是嗎。”
“怎么不是?”江瑾言语气很不满意,“我跟你讲啊……”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门口突如其来一道声音,因为太突兀,瞬间将大厅裡嘈杂的喧闹一股脑儿盖了下去。
所有人停下手裡的动作转头去看。
来了几個男人,为首的那個执着证件示意,“抱歉,請问顾崇江顾先生在嗎,我們是公安刑侦部的,现在以金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請他跟我們回去接受调查。”
江瑾言愣住,回头,顾崇江坐在为首的一张桌上,脸色平静。
“怎么回事?”她推了推陆成蹊。
沒等到回答,她抬头问,“怎么回……”
陆成蹊只寒着脸站着,神色冷酷嗜血,沒有疑惑,沒有意外。跟所有人不同的是,他眼神裡面多了恨意,是那种浓烈到骨子裡,让江瑾言都觉得惊惧的化不开的恨意。
她踉跄着退开几步,下意识远离這個男人。
警察已经到了顾崇江桌前,“您是顾先生吧,請您跟我們回去接受下调查。”
顾崇江沒有過多的表情,只点了下头,随后伸出手等待冰冷的手铐咔擦一声合上。
他站起身鞠了一躬,“抱歉大家,因为我的缘故给宴席带来不便。”
一片震惊裡,顾清红着眼咬牙咆哮,“混蛋!”
他想要扑上去问個清楚,可被随着的几個刑警拦下来,“這位先生請冷静,什么事到了公安局再說。”
“冷静個屁!他是我爸!”
“顾清!”顾崇江突然转身,眼裡都是严厉,“你他妈给我坐回去!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年轻男人被人按着,听了顾崇江的话刚刚還一股蛮力的身子瞬间垮下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看上去又可怜又无助。
“警察同志,走吧。”顾崇江沒再留一眼给地上的人,转身率先出去。
陆成蹊冷眼看着一切,直到男人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面前停下。
长久的对视裡,沒有谁移开视线,两人同样的冷静自持,深不见底的眼底沒粘着半点情绪,這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最后是顾崇江先抽身。
“成蹊,你认为是对的就好……”
沒再說别的,他抬脚被押着出去。
陆成蹊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了蜷。
从被带到顾家记事起,他太多年沒听過顾崇江這样叫他,這個印象裡的父亲总是板着一张脸,用最严苛的條例来要求他,很少笑,也只有他完美完成任务后才能得到一星点鼓励,但也是硬邦邦的。
如果沒有那桩事,顾崇江确实当得上個合格的养父,毕竟养了自己這么多年沒有斩草除根。
可偏偏呢……
陆成蹊微微扬起下巴,眼底掠過寒意,他怎么能用這样的方式糟蹋他——
骗個四岁的孩子叫他有杀父杀母之仇的人二十多年爸爸!
等一行人散尽,大厅裡宾客才重新坐回位置。只是大家都再淡定不得,亲眼目睹金融界巨鳄顾崇江被逮捕的场面,這场订婚宴可真真太有来头了。
顾清在刑警走后就冲了出去,沒人顾及他做什么去了。
孙悄慌慌张张在人群裡找江瑾言的影子,从刚刚开始就沒找到她半点痕迹,就像从這场婚宴上凭空消失一般。
江母心急如焚,喊了几個朋友跟着一起找。
孙悄四周裡外找了一圈,等再回到大厅,却发现角落一块小茶吧的沙发上,江瑾言蜷着身子闷头坐着。
“江江??”
孙悄试着喊了声,人沒抬头,她直接走過去。
确实是江瑾言,不過神情不对劲,等她又喊了好几声才缓缓抬起半张脸看過来,笑了下,“悄悄啊。”
“怎么坐在這儿,伯母要担心死了,大家都在找你。”
“我沒事,刚刚太混乱了,我過来缓会儿神。”
孙悄坐過去去握她手,“沒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你现在也别急,這事搞不定是個误会,你看顾总被带走时多淡定,我們再看看情况……”
“我沒事……”
“言言……”
眼睫处落下一大块阴影,伴着再熟悉不過的嗓音,以前只要一听就能给她无限安全感的,现在听起来只觉得害怕惊惧。
江瑾言缩了缩脖子,抬头。陆成蹊垂眼看着,眸低光线晦暗。
“你正好来了,你坐這儿!”孙悄松开江瑾言的手起身,给陆成蹊腾出地方,“正好我要去大厅裡看着客人的情况,言言就交给你啦!她好像被吓着了状态不太好,你多安慰安慰她。”
“好。”
人走远。陆成蹊才弯腰下来,身旁安静坐着女人就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猛地闪出去老远,最后从沙发上窜起身。
陆成蹊眼裡有了痛色,“言言……”
“你别叫我!”
江瑾言哑着嗓子驳斥,嘴唇颤抖着发白,“我从来沒见過你這么可怕的人!”
“言言……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听我說……”
“陆成蹊!你别說了!你现在每說一個字我都觉得身后背脊直发凉,我害怕!你让我从骨子裡觉得恐惧!”
“言言……”
男人想伸手去拉女人手腕,却被半空中躲开。江瑾言看他的眼神像條毒蛇,“你走吧,這场订婚宴我就当個闹剧,既然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還有必要再演全套?”
“言言……”
男人微仰头闭眼,一向高大的身体塌陷下去,肩膀抖动两下,像再不能承受似地道:“你不要說這些话来伤我,我一句也听不得。”
“那我就可以是被伤的那個?!”江瑾言红着眼咆哮出声,眼裡狠绝,“人都是肉做的,你毫无挂念利用我时有一刻想過我也会疼的嗎?”
“哈哈哈,你怎么会想過,你要是想過肯定不会做這些事来让我不开心。陆成蹊……”她勾唇笑得惨烈,“我們之间,算完了。”
戒指被轻松一抹从指间滑出来,江瑾言抬手掷进沙发,提脚头也不回地离开。
沙发上,陆成蹊目光怔怔,眼神混沌不清,良久,他侧头去看被抛下的那一点晶莹,随后像疯了一样抢過来握进手裡,任凭坚硬的钻石卡进肉裡。
江瑾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从酒店大厅下来到门口,她就像個提线木偶一样,本能地笑着拒绝朋友的好意,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谁问只說累了想回去休息。
出了酒店门,是靠近零下的冰冷寒意,可江瑾言半点感觉不到,任凭风穿過礼服微薄的棉纱,刀子一样切在裸露的皮肤下。
出租停在面前才刚准备上去,孙悄就从楼裡奔了出来,“江江!你等等!江江!”
人到了跟前,孙悄给她披上大衣,张口噼裡啪啦开始数落,“天這么冷你就穿這点出来有病吧!還有,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家?问了一圈才知道你下来,人還沒散呢你個正主不能离开,走走走快点跟我上去。”
江瑾言轻轻笑了笑,“我实在太累了,刚刚出了事也被吓着了,我想回去休息休息。”
“還沒缓過神啊?”孙悄去探她额头,“虽然节奏被打断了,可好歹也办了下来你别有心理负担……行吧,回去就回去吧,我去喊陆成蹊送你……”
“别!别喊他!”
一听到陆成蹊三個字江瑾言浑身的毛都炸开,她猛地扯住孙悄胳膊把人拉回来。
眼裡惊惧不定。
都這样還沒瞧出問題她孙悄才是有病。
可惜,也直到现在才明白。
孙悄扳過来江瑾言身子,认真问道:“是不是跟陆成蹊出事了?”
“不是……”
“我們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觉得你說不說谎我不知道?”
暖流窜上心头,這种时候亲人最平凡不過的一句也能让人丢盔卸甲,眼下再如何强装镇定都无能为力,江瑾言湿了眼眶——
“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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