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弘治十一年
朱厚照作为太子,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像祭祖、大朝会等盛大的活动皇帝都会要求他参加。
参加的過程不必赘述,這不是一個现代灵魂抖机灵的地方,這些活动的礼节从朱元璋时代就规定的明明白白,朱厚照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无非過程很是无趣就是了,尽管对他来說還带着第一年的新鲜劲。
但连续這么搞,這個年過得比他春节七天假走了八家亲戚還要疲惫。
好在疲惫之后终于等到了弘治十一年。
朱厚照望着明代的烟火,心中想着,老子也算牛人了,上着上着班竟然跑到五百年前来過了個春节。
他的身后秋云乖巧的跪下,冬天冷了,冻得她鼻尖和脸颊都透着红,但她本是美人,這种‘白裡透红’也還是一样难掩其艳丽,而且過了個年,长了一岁,她這朵花儿也似乎绽放得更加娇艳了。
“秋云,你以前在家過年,也像宫裡這么无聊嗎?”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无聊這個词,她不敢想,也不敢說。
“殿下,奴婢小时候的過年可比宫裡的更加简单平常,殿下所看到的,已经是天下第一热闹的過年了。”
“這可不是天下第一……”朱厚照嘀咕了這么一句,
其实来這裡時間渐渐长了之后,他已经不会那么想家了。但碰上节日的时候,难免会去想前世的一些人和事。
也亏得他看得开,不然這個思念也挺折磨人的。
“算啦。咱们就不說這么多了,沐浴、睡觉吧。”
秋云应了下来,“香汤已经备好了。”
古代人洗澡不多,好在他是太子,這点還能讲究跟上他现代化的节奏。
但有一点……
就是他作为太子,沐浴得有人伺候,這事儿宫裡有专门的机构负责,叫混堂司。伺候的人裡其实有太监、也有宫女。
朱厚照算是比较坦然的接受了,這也沒什么害羞的,可别扭扭捏捏得搞得自己像個纯情小奶狗一样,
社会上那么几年,人心险恶场裡来来回回,這算個什么?
而且如果真的把宫女全都撵出去,反倒让人觉得奇怪,這不是无端寻了许多麻烦么。
再說這古代有许多事沒有趁手的工具不好办,比如說头发长,沒有吹风机,比如說有些地方够不着。
這么多事,不让人伺候,都他自己来,那每天光洗個澡就得個把小时。
有时候太监接触他,反而让他觉得奇怪,所以沐浴大体上是按照宫裡的规矩来,但到了裡面他通常都会避着太监,只让宫女来替他搓背。
其实人家都当他是小孩子,所以自己就别多想了,
当然了,特殊的部位就不劳烦他人了。
此外,像整理头发、衣服等等各类近身伺候的事,朱厚照都不太愿意让太监来做。作为太子,這点要求他還是可以提的。
“殿下,该修指甲了吧?”
他還不喜歡留指甲,所以時間久了,秋云和冬雨也就都知道他的习惯,明白该怎么伺候他。
“一会儿到床边给我修修吧。”
“好。”
替他擦干身体的时候,
那边床也铺好了,因为会有暖床的,所以倒也不冷。
朱厚照盖了一床被子,后面倚靠着的也是,姿势很是舒服。脚也不必害怕冷,因为她们都会抱在怀裡暖一暖。
通常這样一套下来,他都会很放松,也很容易睡着。
但今儿特别,朱厚照也就沒那么困。
“秋云,先前說送了信给你弟弟的,人找到了嗎?”
秋云跪坐着,太子的脚就落在她的腿上,她倒不觉得這样伺候起来很累人,一是這么多次以来其实也习惯了,另外就是……這么大冷的天在這裡暖和得很,這算什么辛苦?
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才叫辛苦。
“……应该可以找到,不過還沒有收到回信。”
朱厚照看得出来,“你很担心他?我记得你說他是個书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吧?”
秋云的嘴唇很薄,抿起来颇为好看,“奴婢的弟弟,从小就不是個省心的,我怕他与人打架。”
“当姐姐的都是這份心思吧。不過小男孩与人打几架是正常的。哪個男子沒想過拳头与力量……金戈铁马,气吞万裡如虎啊。”
“殿下是太子,心中想些是应当的。可奴婢那個弟弟,怎敢想那些东西?奴婢只想他平平安安就好。”
“男孩子,谁都会想的。”
就像……
现在王府裡发生的事情一样,
“为父令你苦读圣人书,你呢?每日都在干什么?今天与人谈兵法!明天与人讲战阵!再看看你的学业可有半分长进?!”
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這個名字在歷史上熠熠生辉,他的事不必浪费笔墨介绍。
就說眼下,弘治十一年,他二十六岁,身份還是個举人,弘治五年时中的。
虽然进士很难,可以他的才情和家学如果就为了上皇榜,那是不难的。但這個小子很好谈军事,還把射箭這门技术练得不错,在這年头也算是奇人了。
今日這事,就出在他王守仁又开始为王越将军出谋划策了。
朝廷既然有此任命,那么西北必有大战。
如同后世守着战场直播的‘军事专家’们一样,這几個小年轻躁动的心也压制不住了,整天就在想明军大胜這种热血的东西。
“父亲教训的是,不過父亲常常教导孩儿,读圣贤书,要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更要为国效力。现如今西北边境烽烟四起……孩儿与一两好友终日讨论,是想着若能有机会也能向王越将军献策。”王守仁跪在父亲面前,委屈感满满。
其实他很崇拜王越,可惜他真的中进士可以为官的时候,干的第一件差事却是负责安葬王越,所以他们实际上沒有交流過。
但爱好军事的他也沒闲着,后来那些给王越修坟墓的民工遭了他的‘毒手’,整日被拉起来进行军事训练,编排八卦阵。有点终于手裡有人的感觉了属于是。
当然,他打小干的奇葩事也不止這一件,和他相比,言语总是惊人的太子都還算個乖宝宝。
父亲王华有时候也是无奈,他就有点吴宽的感觉:就是這個孩子很聪明,但是他搞事情!
“可笑!王越将军是戎马一生的人,论行军打仗无人出其右,要你去给他献什么策?”
王守仁道:“那太子殿下聪慧過人,也从未說過不再要臣子给他建言啊。”
“你!”王华气得都想踹他,“你這個逆子是要气死我!太子殿下也是你能胡乱說的?从今日起,你就在家安心治学,不许出门整日夸谈!”
王守仁翻了翻眼皮子,颇为无奈。但其实他都想好了,朝廷這次這么大动静派出王越将军,太子殿下也为此担了干系,所以說和鞑靼人的這一场仗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這种机会,如何能错過?
如果不是因为這样,他也不会這么盼望弘治十一年的到来。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