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进京!
在這之后会有五天的假期。
這假期确实不多,因为朱元璋对這些官员群体可算不上好。
在大名府,身负旨意的王越沒敢在家久留,過了個大年初一便北上进京。冬天的路冰一化就不好走了,紧赶慢赶抵达京师的时候,京城裡的人都准备着過元宵了。
城门外的一辆马车裡,王芷掀开了蓝色的帘子,她新年十五岁,但记忆裡一点儿關於京师的记忆也沒有,這是第一眼。
“是座雄城。”
姑娘的眼睛月牙弯儿,脸蛋儿透着红色,发丝随风飘动。
不過王越则沉默许多,
对他来說,此刻算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进城!”
于是直往宫门而去。
他這一次能起复,很大程度上是太子的功劳,
对于王越来說,李广既然已经不在,那么在宫裡重新找個靠山也是头等大事,而太子显然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论受皇帝的宠爱,李广哪裡能和太子相比。
但边军之将和储君关系過从甚密的话,是官场之中比较忌讳的。
不過在本朝,皇帝只有這么一個儿子,他本人就比大臣们更给太子面子。
“臣王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东宫,
刘瑾和太子禀告說:“殿下,王越已经入宫了。”
“這么快就到了京师,他也算是着急的了。”
“殿下为了他出了大力气,想来王大人也是攒着劲想要立下新功,這样才能不负朝廷和殿下的厚恩。因而自然不敢拖延入京的時間。”
“那么冷的天,叫一個老人這样赶路也算难为他了。他是一個人来的嗎?”
“似乎不是。东厂那边的番子来报。王越還带了家眷。有两個孙子和一個孙女。”刘瑾见殿下听不明白就解释說:“估摸着是想要到国子监入学。”
喔,朱厚照听明白了。王鏊当年就跟随父亲到国子监读過书。
“那個孙女也是?”
“孙女的话……”刘瑾心裡小慌了一下,但還是老实說了,“殿下恕罪。奴婢這就叫人去查探清楚。”
“不必了。”朱厚照挥挥手,他不会监视臣子到這個地步,且王越都這個岁数了。
這個时候,
王越正在乾清宫见驾,大抵就是他說些感谢皇恩的话,皇帝也做些勉励。老将军本来還在犹豫一会儿要不要就這么明晃晃的去趟东宫,
沒想到弘治皇帝直接說:“王将军一路赶来虽然辛苦,但先不急着回去休息。退下之后再去东宫见见朕的太子吧。”
這话令王越有些惊讶,所以他也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
就发现御座上的人‘嘴脸’多少有些得意骄傲。仿佛是有個好东西,等不及要示人。
“這次爱卿能够顺利起复,多亏了太子。太子与朕乃是一体,今日你来的不巧他不在,但你也是他的臣子,应当去见一见。”
王越远离宫廷日久,
沒想到皇帝和太子已经俨然化身成同一個政治符号了。
“微臣,领旨。”
弘治皇帝是這样的,他从未想過限制太子的权力,甚至還在努力的想办法替太子展示威严。对他来說這样他不担心,他比较担心的是自己沒能为大明留下一個合格的继承人。
王越到东宫的时候,
发现一個贵气的、小模小样的公子样人正在书案前认真的练字,
這让他脑海中也出现那封信的画面,想着那字:是要练练。
王越是個武将,但实际是进士出身,文人玩的那一套他也都会。
“臣王越,参加殿下!”
朱厚照沒有玩倒履相迎的那一套,
一来王越能起复多亏了他,可以說为了他自己也担了干系,這恩施得已经够重了,就差把脑袋和他绑在一起了。所以也沒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特别的低,像是在求人一样。
說到底能办成事,也不是礼贤下士’這一招就够了的。
二来王越毕竟干過嫌弃‘功劳赏赐’太薄的事,這于臣子之礼不合。某种程度上算是悍将,所以姿态太低反而是助长他的气焰。最后就是自己這個太子的威势在他那裡也不够。
于是他就只是坐着,静静看着王越把礼施完。
“平身吧。”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朱厚照惊讶于老人,虽老但面相上還留存的英气。
王越则惊讶于太子那与年纪不相称的稳重。心裡也都是旁人關於這個太子的评价……自然不敢怠慢,
“微臣叩谢殿下厚恩!若非殿下器重、信任,何来臣之今日?”
朱厚照心想,你再‘自负豪杰’,在我這裡還算老实那就還好。
脑子想了想說道:“我一定要推举你任三边总制官,也不是为了你王将军能光宗耀祖。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为了边关的百姓。”
這是王越第一次听太子說话,话语算不上奇特,但语气之中上位者的气势很足。
因为朱厚照已经当了好几個月的太子了。
“微臣明白,此次再赴西北,臣一定替皇上、替殿下守好西北。殿下也請放心,臣与鞑靼人打了一辈子,自信不会败于敌军之手的底气還是有的。”
“怎么打仗是边军诸将和你這個三边总制官的事情,本宫不想谈论過多。”朱厚照缓缓說道:“本宫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前些日子我给将军去過信,說立志励精图治,重振大明之雄风。就在你跪的地方也有一個大明官员,一個大男人哭着要本宫答应他将来成为一代圣君。其实就一個意思,大明不能再這样受鞑靼人欺负下去了。”
王越心头一震,太子這话是直击他心中痒处的!
“詹事府的先生们现在给本宫讲了很多汉人王朝一到中后期便任人宰割的事例,朝中和边军之将君臣相疑,一场仗打下来最大的掣肘在后方。本宫不想在我大明朝听到同样的故事,因而本宫要信将军,将军去了边关也尽可放心施为,宪宗皇帝时朝廷裡有些奸臣,那时沒人给你做主……
……现在,本宫为你做主!”
這话說的王越虎目一酸,多年的冤屈涌上心头,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殿下于微臣之恩如山般厚重,臣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
朱厚照道:“怎么就不知道了?弘治十一年你给京师报個大捷,這恩你就算還了!”
王越情绪也上了头,像发誓一样的說:“微臣已古稀之龄,来日无多,此次起复也是偷天之运,接圣旨的那一刻臣此心已明,此次若不痛击敌军,臣誓死不還!”
誓死不還……
朱厚照从书案上翻出一封信来,“這個将军拿着。”
刘瑾接了手,给王越拿過去。
老将军一看這纸张脸色瞬间就变了,“殿下……這是……?”
“本宫說過不让后方掣肘将军,這可不是一句容易得话。朝局纷争不断,各方心思复杂。這便是其中一桩。但……朝局争斗之事交给我,境外敌军之阵交给你。咱们互相配合,還他一個朗朗乾坤的西北!”
到此处,王越也真的被這位殿下给震惊到了。
外界都說大明太子妙算无遗策,以往他只是听而已,现在才知道,谁要是和這位斗上了,那才真是到了大霉!他人還沒去呢,太子就已经惦记上了那边的事。
“微臣,领旨!”王越收好了纸條,這话也喊的劲头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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